扮傻是为真聪明，装呆更能骗高手。我花某人暂时就装一回呆、扮一回傻，不出言、不高声去为这一对狗男女跑路卖力尽“孝心”。到时候，看小爷我如何索要高额的报酬。至于你们两个人的藏身之地，要不了十天半月花小爷我一定能够探得清清楚楚，摸得明明白白。想要廉价甚至无偿地利用我花奇人，门都没有！不信？哼，咱们就走着瞧。到时候，让你们两个家伙见识见识我奇人的奇手段。
在劳动学校“冬夜惊魂”小闹剧上演之时，劲川市公安局大院里那台闹得鸡犬不宁的闹剧还没有散场。局党委常委直属的“临时清账小组”，在实际上的市局“二把手”、理所当然的“常务副局长”尤经纶的亲自指挥下，斗严寒、战高温，艰苦拼搏了二十好几个月。
人少事多任务重，治安形势很严峻的这几年，党委书记、局长舒成铭不顾局党委多数委员的反对，专依尤经纶这位“第一副手”的“高招”，拿出了那么多的精兵强将，大张旗鼓地在市局机关的各个二级单位清理财务账目。这一回，舒、尤们的决心真可谓大矣，大过了侦查破案打现行，大过了维护治安保稳定。只不过，他们的这一番苦心的收获和付出却太不成比例了。
当然，如果有人要说清账“战绩”一点都没有，那可是对局领导不信任的屁话，是对尤大副局长卓越领导能力的贬低，是对施立言等将士们一个个战斗成果的大不尊重。
“战绩”怎么没有呢？小的不算，光大的“搛得上筷子”的就有两件：
一是首战挖出了严重违反军纪的市局武警科沈本良副科长，“私自”使用警车搞长途贩运，也就是打着武警的旗号搞投机倒把。给了他记大过、降职又降级、摘掉帽徽红领章、调离公安队伍的多重严厉处分。在当时，这可是“大罪”一宗，没有让他蹲班房已经是相当地便宜他了。
但是，尤经纶们的这一个很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很快地就遭到了彻底的否定。经过市委组织部和政法委联合专班的复查，撤销了对沈本良的一切处分并把他收回公安机关恢复了原职级。只不过由于机构调整，市局撤销了武警科。沈本良就出任了市交通警察大队的政委，仍为副县级干部。
二是挖出了局财务科杨昌元副科长，贪污公款一千元的重大贪污案件。然而，时至今日还没有看见下发他所犯错误的结论材料，更没有看见给他以何种处分。可是，也不能把一个正科级干部，就那么给稀里糊涂地放在好多个“不准”的“学习班”里边久关不放吧。自从执行《刑法》、《刑事诉讼法》以来，即便是犯了再大的罪行，被依法批准的刑事拘留、逮捕人员，还有一个法定的羁押期限呀！执法的劲川市公安局，还能够像“文革”期间或者更早之前那样随便地把嫌疑人“死关三百六（十天）”再说？
嘻嘻，说曹操，曹操到。
“钟子忱，钟科长……，”声到、人进。此刻出现在钟子忱办公室门口的，正是被尤经纶在全局的干警大会上公开宣布贪污了一千元公款的“大贪污犯”杨昌元。被关了那么长的时间，受了那么多的委曲，老杨大大咧咧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大，那么粗，“我老杨向你报到来了！”
一见到在“文革”中间饱受磨难，近几个月又受了巨大委屈的老伙伴杨昌元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钟子忱高兴得一跃而起。他离开座位，跑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老杨的双手：“老领导！你来了好，来了好哇！”
说着说着，钟子忱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那老伙计更是泪流满面，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出来。老钟一想：“干什么呀？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两个人怎么只顾得流眼泪呀！”于是，他就说：“老领导，请你等一下。”放开了杨昌元的手，钟子忱迅速地掏出手帕抹掉了眼泪。他跑出办公室，朝内勤办公室高声喊道：“小周，你马上通知老陈和老刘。告诉他们，杨昌元同志正式到科里报到来了，我们现在开一个临时支委碰头会。”
很快，两个支委和小周先后进了门，都和老杨握了手表示对他的热情欢迎。待大家都落座以后，钟子忱手持中共劲川市委组织部的文件，神情比平常显得更加严肃，并郑重其事地宣布说：“同志们，经市局党委报请市委组织部批准，杨昌元同志调任劲川市公安局第七科副科长。”把文件放到桌子上，他又接着说，“杨科长的到来，是加强我们七科的领导力量。因此，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说了这么两句，他带头鼓起了掌。老刘、老陈和小周，也都拍起了巴掌。掌声虽然不大也不齐，杨昌元却激动得又一次老泪纵横。待鼓过了掌，表示过了欢迎，钟子忱再接着说：“根据市局党委的统一安排，我们七科的党支部改选工作还要等一段时间。因此，市局政治处的意见先请杨昌元同志列席我们七科党支部的支委会议。关于对他的工作问题，我考虑了一个初步意见。现在提出来，请支委会讨论决定。”
他翻开小本子，看了看说：“我想请杨科长着重抓以下七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抓一抓副业生产；二是督促、检查三个所的经费开支情况，但不干预正常的开支和报销；三是依法审批给严重违犯监规的在押人员戴戒具及三所需要科里解决的其他重大问题；四是主持看守所、拘役所和武警警卫部队的联席会议；五是审批预审干警七天以内的病、事假；六是科里需要使用囚车，请看守所派，看守所要大力支持；七是要尽快了解、熟悉和掌握预审办案程序。”
念完了小本子上的内容，他抬起头来说，“我自己主要是上下内外的联系，抓干警的思想政治工作和预审办案业务，还有协调区、县预审部门和市直三所的关系。老杨同志是我早年的老领导，工作中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不了，或以上七个方面以外的事情，请及时和我通气商量。以上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两位支委同志有什么意见？”
刘传辉很快表态，相当诚恳地说：“没有意见。对这样的安排，我没有意见。今后，我一定支持杨科长的工作。”
看见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板着脸的陈胜发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钟子忱就问他：“老陈呢？有什么意见，你只管当面说出来。都是老弟兄了，当面说出来好。”
“没有意见。”看得出陈胜发的情绪不大好，与平常大大咧咧的劲头不大一样。
老钟估计这老陈很有可能是对局里把杨昌元派来七科又多了一个“管”他的头儿有想法。但是，当面又不愿意说出来，免得得罪老杨。也很可能这两个老家伙以前在一个单位共过事，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到如今还有点子芥蒂。现在，可顾不得去理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旧账了。老钟当即还想到：“就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有我钟老黑呐。谁要是闹不团结，他过不了我姓钟的这一关！”
两个支委都表了态，钟子忱也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很有点儿武断地说：“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不同的意见，那就这样定了。老杨同志，你对工作的安排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说嘛。”
杨昌元十分诚恳地说：“冇得意见，冇得意见。劲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旧人。我老杨一定努力配合钟科长，做好自家份内的工作。”
钟子忱微笑着说：“老领导，你太客气了。你可是我进公安机关最早的引路人之一，对我的为人早就有了解。请你以后还是叫我子忱或者小钟吧，千万不要把我们双方的感情搞生疏了。其实，不只是对你老杨同志。在我们七科，早就立下了规矩，大家都不喊职务。从今天起，我也不再喊你老领导了，就叫你老杨，你可不要见怪。”
老杨连忙点头答应说：“好好！”
老钟接着说：“今后，你老杨同志大胆工作，对科里的事情大胆管理。只要大家光明磊落，都想搞好工作，是没有什么事干不好的。工作中就是出了点把纰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个人品质上的问题，不是违法乱纪，不是不负责任，不是明知故犯，工作中出了点儿什么事都有我顶着。今天的这个短会，就开到这儿。你们几位先忙去吧，我和老杨同志还有一些事情要说一说。”
待那三位一离去，钟子忱就起身推上了门，坐到杨昌元的旁边说：“老杨同志啊，那一次在市局科长、分局长会议上研究处理沈本良同志的时候，你站起来放了一炮为我帮腔，我心里就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后来，尤经纶他们果然就对你下手了，让你又跟着我这个原先的学徒吃了一次很不小的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好在上边有市委，有局党委的大多数领导同志主持正义，才没有让他们胡乱地给你定案、处分。否则，你可能要受更多的罪呢。”
老杨不出声地点了一下头。稍微停了一会儿，老钟又说道，“现在你的问题搞清楚了，没有让你再回到局财务科去是从多方面考虑。”
老杨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当年在自己手下实习过的见习生，如今要领导自己的科领导，不由得百感交集，厚嘴唇微微颤动着但没有出声。
看了一下静听着自己讲话的杨昌元，钟子忱扳起指头，放慢了速度说：“一是，你这个人秉性耿直跟我一样容易冲动，如果再回到尤经纶分管的单位去工作会有一些不方便；二是，你这个人有一点大大咧咧，又有一点不太拘小节，还有一点随便马虎，容易被别人钻空子揪毛病；三是，几十年来你一直都是搞业务，从搞刑事民警到当派出所所长再到市局三科管治安。这几年让你改行搞财务工作，本身就是没有用你的长处。根据你的这些情况局政治处汪主任事先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当然欢迎你到七科来。以后……”
“救命啊，救命啊！班长打死人了，班长打死人了！救命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