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朱夏没再说话,只是在洞内不停的走着,走到头,再折回来再继续走。元定方想说些什么,动了几次嘴又停下来,他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在转弯时,陈朱夏动作太急,砰的一声撞上了元定方的胸脯。
“哎,朱夏,你怎么样,没伤着吧?”元定方急切的喊着,想看她的脸,洞里的光线又太暗。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光光的滑滑的,并没有伤着。他粗壮干燥的手掌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虽然已经确定无恙,可是他的手仍然不舍得离开。陈朱夏不说话不制止,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元定方如春梦初醒一般,急忙住手,呐呐地辩解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占你的便宜的。”
“哼哼。”在昏暗中,陈朱夏轻笑两声。元定方听成了是冷笑,急忙再次辩解:“真的不是。”这一刻,他又窘又急,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忽地,他觉得有一只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他心中一惊——那是她的手!
陈朱夏摸了几把,语调轻松的说道:“好了,咱俩扯平了。”
“就这么算了?”元定方愕然。
“不然,你想怎样?”陈朱夏反问。
“不,不想怎样。”
经过这一段插曲,陈朱夏的气也消了。两人一起返回原地。回来的路上,元定方说道:“你走在前面,别挨太近,不然又会撞到你。”
“野牛撞你的时候真的不疼?”陈朱夏问。
“有点疼,但不会有事。”
陈朱夏忽地又停下来,欺身向前,用手在他的身体摸索着,一边摸一边研究着,问他:“除此以外,身体还有别的变化吗?”
“没、没有了。”元定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可我怎么觉得你心跳比以前快了?”陈朱夏语气严肃的说道。说着她把耳朵伸过去,认真听了一会儿,元定方的胸腔中像是有人敲击小鼓一样,咚咚直响。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越来越响了。”
“如果你再靠这么近,它肯定会更响的。”元定方憋了半天,终于吭吭哧哧的说出了实话。
“哦——”陈朱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手迅速从他身上抽离。
两人回到前洞。王可和邓云已煮好了饭在等着他们。
明记热情的招呼元定方,等到大家坐定。明记清清嗓子严肃的说道:“那个,关于我们这个队伍的规矩我给你们三个说一下。”
“规矩就是,我们是队友,在遇到危险和困难时,大家都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注意,是力所能及的——就是在不危害你自己性命的情况下帮助对方。所以,定方,你下次别再这样做了。这次,我非常的感谢你。”
他的话一说完,王可带头啪啪的鼓起了掌。其他人也象征性的拍了几下。
“那个,定方你说几句吧。”元定方不动不语。
陈朱夏说道:“我替他说吧,他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说他今天只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胸膛有多硬。”
“扑哧。”王可和邓云一个没忍着,低声笑了起来。明记也无奈的苦笑两声,他怎么觉得这两人都有些二呢。
讲话完毕,大家开始吃饭——牛肉汤。难得是这野牛的变异不很严重,吃起来也有些肉味。
饭后,又接着劳动。有了上午的教训。明记和元定方开始琢磨着把洞门加固。四个女的则要把野牛剥皮分割还要做腌肉和熏肉。顾工和高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陈朱夏看了看两人苍黑的面颊说道:“他们多晒晒太阳才好。”
为了加大活动范围,众人商量着在山洞外面加上一重栅栏。
这样一般的野兽就无法进来,遇到大型兽类,也多了准备的时间。
所有的人一起上阵,或是砍木材或是编藤条,努力了五六天才做成一面。元定方觉得陈朱夏她们采集野菜太辛苦,每次进山时就采摘些带根的野菜,让他们种在山洞前的空地上。他们过上了史前时期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采集、打猎,男主外女主内。获得的食物大家均分。也许是他们经历得太多,知道珍惜这来之不易生存机会和为数不多的伙伴,反正他们之间很少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非常自觉。这几个人各有特点,顾工以前是当兵的,性格踏实肯干,话不多;高强是搞科研的,务实上进;明记,记者出身,见多识广,语言表达能力强,是这群人中的核心人物;王可,活泼好动,精力充沛;邓云亲切和蔼,颇有长姐风范。
高强身体稍一恢复,在干活之余又开始摆弄起他的机械研究。陈朱夏又送了他几块电池。两天后,他们的无线电收音机,竟然收到了断断续续的信号。几个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里面的内容无非是说,世界形势将越来越好,灾难只是局部的,困难只是眼前的,光明是一定要来的。
“你们说,如果形势转好了,咱们是回去呢还是怎么办?”明记问道。
元定方没说话,只是看着陈朱夏。陈朱夏说道:“我就留在这里算了。”
其他人议论纷纷,有说要走的,有说要留的,还有说不知道怎么办的。
议论完,他们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天气越来越好,开始进入了夏天。
山上的植物越来越茂盛。他们山洞前的菜地面积越来越大,为了防止野兽践踏,他们也给菜地围了一圈栅栏。趁着食物较为丰盛,众人便开始大量储存干菜肉干。现在的山洞已经被划分成好几个区,有住宅区和储存区以及卫生区。
而且为了拥有私人空间,几个人商量后,各自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陈朱夏原本打算和小云一个房间。小云机敏而懂事的站到了王可那一边。元定方趁机蹭了过来。顾工和明记两个光棍又凑到了一块。
元定方举着火把进入属于他们两人的地盘,他先把火把插到墙壁上,开始往地上一层层的铺干草和兽皮。
待他收拾好,陈朱夏很自然的躺上去。元定方用水把火把浇灭,也在她身旁躺下。
“定方,我们留下来吧。”
“我想了想,还是不妥,你的空间怎么办?”
“说不定它哪天就消失了。我养父说,突然而来的东西,也极有可能突然离去,器物最不可依靠。”陈朱夏声音沉静地说道。
“你说得也对。过几天再看吧。”元定方说着把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两人并肩而眠。元定方睡像很老实,身体笔直,一动不动。
这一夜,陈朱夏在梦里又看到了那本古书再度发出了红光,然后古书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走,她急得在后面狂追不舍,古书越飞越高,她依旧狂追不舍,追着追着,她猛地发现,自己已然处在一片汪洋大海中间,四周全是茫茫大水。不见陆地不见人影。水面越升越高,一点点的淹没自己。诡异的是,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水淹没自己。她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就在这时,那本古书自已打开了,她能清晰的看清上面的红字:2013,8月8日,大水。古书刷的下合上,平静的水面忽地起了大风,一个小山一般的巨浪朝她打来。
情急之下,她只有大声呼喊:“定方——”
“朱夏——”元定方听到喊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陈朱夏也猛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
“做梦。”陈朱夏说完,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点火,快点火。”元定方摸索着点燃松枝,火苗由小变大,慢慢地照亮了洞内的一切。陈朱夏不死心的趴在床铺周围寻找着。
“怎么了?”
“戒指丢了?”
“哪一个?”
“原来那个。”元定方也帮着找起来。
徒劳的翻找一圈后,陈朱夏颓唐的往地上一坐说道:“算了,别找了。找不到的。”这只戒指用力也取不下来,又怎么会自己脱落呢?现在只有一个解释,它自行消失了。还真应了那句话:突然而来,突然消失。突然得自己都没有思想准备。那么刚才那个梦就是对她的启示和告别。古书上的那一行红字也是对自己最后一次的启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