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抬起头看着我,浑黄的的眼睛中带着嘲讽,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他木讷的盯着我,我们四目相对。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凌利而且充满杀机。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哆嗦,那个人看到我惊恐的模样咧嘴阴霾的一笑,露出一排腥红的牙齿。
他盯着我,眼神中洋溢着得意,我看见他的嘴在轻轻的蠕动,“你很害怕?!”阴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就像指尖划过玻璃一般刺耳。
那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一百七十五左右的身高,短发,身上穿着一件老式军装,军装上满是尘土污垢,仿佛刚从坟墓中爬出来一般。
我当时被吓得亡魂皆冒,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离这个鬼地方。入伍路上的种种诡异经历已经将刚刚入伍的新鲜感消磨得一干二净,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该死的地方,这该死的阴阳道,在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我的战友……
风在我的耳边呼呼作想,我没命的往前跑,至于眼前这一条路究竟通向何方我不得而知。
我埋着头,忍着水泡磨破的疼痛奔跑,甚至不敢回头。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苍白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也忘却了疲惫……
突然,前方有明火闪动,我一时间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炙烈的白光撕破夜空,穿越我的肉体直射我的灵魂。那是军用手电发出的光芒,在这茫茫大山,远处隐约的灯火让我找到了希望。
正待我准备向明火靠近,突然心中一震站住了。刘雨在离队之前曾将整个新兵连交付给我,我这是在干嘛?我真的有脸去见他们吗?他们又将怎么看我呢?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几乎是一瞬间,我决定回去,无论要面对什么都必须回去,否则真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回过头,想象中那张诡异的脸并没有出现,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路,一条我来时的路,月亮依旧高高的悬挂在夜空,在黑暗的天空中咧出一抹微笑。
“老向?!老向!”
我刚转身,突然听背后有人叫我。我当下心喜,因为在这深山老林中,会这样叫我的只有一人——丁宁。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之后,我已经对这个黑黑的小个子产生了深切的信赖。
当听到丁宁叫我,我迫不及待的转身,直到转过身我才发现,我的身后空无一物,而“老向?!老向?!……”的呼喊声却如九幽地狱中驶来一般回荡在空旷的盘山公路上。
“谁!出来!你出来!啊……!”我歇斯底里的吼叫,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月光撒在我的身上,牵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如恶魔一样张牙舞爪。
那声音突然一变,时而哭,时而笑,时而疯癫,时而正常,已经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听着那个声音不停的癫狂,自己也跟着癫狂,他笑我也笑,他哭我跟着哭,那一刻我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我的意识控制。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抗拒,可那哀怨的哭泣,疯癫的欢笑却又从我的每个毛孔中渗入大脑。而那个声音也不再遥远,他就在我的脑海中!
“陪我,陪我,我好孤独,我好孤独啊?!”诡异的尖叫在我的脑海中想起,而我的身体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向盘山公路的边缘走去……
远处,一个白色的光电如鬼火跳动着向我靠近,而我的面前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老人的即使出现,我想此刻我已经葬身在这悬崖之下。
当时,我的身体被某种外力强行控制并将我一步一步逼向悬崖。看着近在眼前的巨大黝黑的山间巨口离我越来越近,我几乎开始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射在我的身上,刺眼的光芒让我的眼睛白光闪动,而那股奇怪的控制着我的能量也在这一刻消失,我险险的站在悬崖边缘,直到一分钟之后才适应了那到光线。
那是老式手电发出的光芒,带着一丝浑浊的气息照耀在我身上,而拿着手电筒的是一位年过花甲身穿灰袍的老者,老者拿着手电筒奇怪的盯着我,月光洒在他苍老皱纹的脸上,刻出几道慈祥,在这个诡异的夜晚,带给我些许温暖。
“娃,你干啥哩?可不能想不开啊!”老爷子带着浓郁的山东口音对我吼道。我被老者吼得一愣,当下心中一松,总算遇上活人了!
我摇摇头,忙说:“没啥,没啥,老人家,我是人民解放军,我迷路了。”“啥军?!娃娃,可不能想不开啊!”老头儿的耳朵似乎不太好使,认定了我是一个轻生者,这让我很头疼。
无奈之下,我只能拿过他的手电筒照在我的军装上大声说:“我是解放军战士,我迷路了!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这一次老头儿总算是恍然大悟,“哦,知道了,迷路了是吧?!那走吧,俺带你出去!”“等等,大爷,我还有战友在后面等着我,我去叫他们!”我拖着大爷的手臂说。
“哦,那走吧,我陪你去,免得你这娃又想不开!”大爷点点头,示意我前方带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老爷子就这么认定了我想不开要跳崖呢?我解释道:“大爷,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想不开,是有人在推我……”我刚开口,老头粗糙的手掌突然盖住我的嘴,“嘘!大山中莫乱说话!”随后又扯开嗓子大吼,“娃呀,莫想不开啊!”
我突然明白,眼前这大爷并不是老眼昏花,耳朵也没有不好使,他总是不停重复着让我莫要想不开这句话,似乎也并非说给我听的。
想不到这大爷年龄随大,力气可不小,差点儿没把我蒙得背过气去。我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老人家的用意,老头儿这才松开手。
“走吧,去找你的战友,希望他们没事!”老头儿低声对我说。我借着老头儿的手电筒在前方带路,而老头儿则走在我左侧。
路上,老头儿跟我说了这山的情况,也让我对我们这次的遭遇有了更加具体的审视。
老头儿姓王,叫王建行,是这条盘山公路上的巡夜老人。这里是进出山的唯一通路,为了防止有人刻意破坏道路而给党和国家完成损失,王建行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手电出来巡视,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