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幸福是存在于心灵的平和及满足中的。所以要得到幸福就必须合理地限制这种担心别人会怎么说的本能冲动,我们要切除现有分量的五分之四,这样我们才能拔去身体上一根常令我们痛苦的刺。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是很困难的,因为此类冲动原是人性内自然的执拗。泰西特斯说:“一个聪明人最难摆脱的便是名利欲。”制止这种普遍愚昧的唯一方法就是认清这是一种愚昧,一个人如果完全知道了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他,他会烦死的。最后,我们也清楚地晓得,与其他许多事情比较,荣誉并没有直接的价值,它只有间接价值。如果人们果能从这个愚昧的想法中挣脱出来,他就可以获得现在所不能想象的平和与快乐:他可以更坚定和自信地面对着世界,不必再拘谨不安了。退休的生活有助于心灵的平和,就是由于我们离开了长久受人注视下的生活,不需再时时刻刻顾忌到他们的评语:换句话说,我们能够“归返到本性”上生活了。同时我们也可以避免许多厄运,这些厄运是由于我们现在只追寻别人的意见而造成的,由于我们的愚昧造成的厄运只有当我们不再在意这些不可捉摸的阴影,并注意坚实的真实时才能避免,这样我们方能没有阻碍地享受美好的真实。但是,别忘了:值得做的事都是难做的事。
心灵感悟
我们每个人都有欲望,但欲望太多了,人生就会变得疲惫不堪。每个人都应学会轻载,更应当学会知足常乐,因为心灵之舟载不动太多的重荷。直到你失去了名誉以后,你才会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累赘。
芦苇为什么
是空的/【智利】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 罗婉华译
必读理由每个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独特的意义,不同事物的不同面也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人也如此,应当真诚地认识自己,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不完美,看完下面这个有趣的故事你就会明白。
作者简介
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889—1957),智利女诗人。曾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拉丁美洲第一位获得该奖的诗人。主要著作有诗集《绝望》《柔情》《有刺的树》。
在和平的植物世界里,也发生过一次社会革命。据说这一回领头是那些爱好虚荣的芦苇。造反能手——风,大肆宣传,所以很快地在植物界里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原始森林跟那些愚蠢的花园结成了亲兄弟,为争取平等而共同奋斗。
争取什么样的平等呢?是要在它们躯干的粗细、果实的鲜美方面,得到纯净的水的权利吗?不是,仅仅是身高的平等。它们的理想是所有的植物都应当一律高高地抬起头来。玉米并不想让自己跟橡树那样强壮,不过是想在同样的高度摇晃着自己多须的花穗。玫瑰也不想争取同橡树一样有用场,只不过盼望有那样挺拔的树冠,用它做枕头,好哄着自己的花儿在上面安安稳稳地睡觉。
虚荣啊,虚荣!一些崇高的幻想,要是违背了大自然,也就使得它们的目标显得滑稽可笑了。
一位像河神一样蓄着长胡须的老诗人,以美的名义谴责这个计划;他对他认为从各方面看来都讨厌的那种千篇一律,有一些明智的话要说。
这一切的结果究竟怎样呢?人们谈论着正在发生的种种奇怪的现象。大地的神灵以它们异常巨大的活力吹着形形色色的植物,于是一种丑陋的奇迹发生了。
一天夜里,那草坪和灌木丛仿佛遵照天上星宿的某种紧急命令,陡长了好几十英尺。
第二天,当村民从他们的茅舍里走出来时,发现苜蓿跟大教堂一样高,麦子也疯长得金灿灿的,他们都感到惊慌极了!真是叫人发狂。牲畜惶恐地吼叫,迷失在牧场的一片黑暗之中。鸟儿绝望地唧唧喳喳,它们的窝已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它们也不能飞下来寻觅种子吃,因为沐浴着阳光的泥土、地毯似的草坪也不见了。
牧童们守着畜群徘徊;他们的羊儿不肯走进任何草木浓密的地方,害怕自己会整个儿被吞食掉。
这时候,胜利了的芦苇却放声大笑,朝桉树青色的树梢甩打着它们茂盛的叶子。
据说这样过了一个月。衰落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喜欢荫蔽的紫罗兰,它们的紫色花朵充分地暴露在烈日之下,枯萎了。“没有关系,”芦苇赶忙说,“它们算不了什么”。
(但是在神灵的世界里,神灵都在哀悼它们。)那些拔高到50英尺的百合花折成两段了,它们像皇后的头一般的、白色大理石似的花掉得到处都是。
芦苇照样在辩解。(可是美丽和欢乐的女神都在森林里奔跑,伤心恸哭。)那么高的柠檬树被狂风吹掉了它们所有的花朵。收获,落空了!“没有关系,”芦苇再一次声明,“它们的果子太苦了。”
苜蓿枯萎了,它们的茎像以前那样由于娇柔无力而低垂。
它们长得过分地高了。仆倒在地上,像一根根沉甸甸的铁轨。
马铃薯为了让它们的地上茎长结实,只长出了细小的块茎,比苹果的种子大不了多少。
现在芦苇不再笑了;它们终于严肃一些了。
灌木或草花再也不能受精了,因为昆虫不拼命鼓动着它们小小的翅膀就飞不了那么高。而且,据说人们既没有面包、水果,也没有喂牲口的饲料,遍地是饥馑和悲伤。
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那些高大的树木依旧安然无恙,树干照常坚挺地高耸着:它们没有向诱惑屈服。
芦苇是最后倒下的,——这标志着它们那与树木平等理论的彻底破产,它们的根由于湿度太大而腐烂。
这时候才明白,同它们过去结实的躯干比起来,它们变空了。它们忍饥挨饿地直往高处蹿,可是,肚子里空空如也;它们真可笑,就像空心的木偶或玩具娃娃一样。
在这种真凭实据面前,再没有人能为它们的哲学辩护了;几千年来再也没有人提到它了。
大自然——永远是宽宏大量的——半年之内就弥补了这种损害,让一切野生植物依然照往常一样生长着。
那个像河神一样蓄着长胡须的老诗人,在长期隐退之后出现了,他欢欣鼓舞,歌颂这个新时代。“就这样吧,亲爱的人们。紫罗兰之所以美,就在于它的细小;柠檬树就美在它优雅的形状。上帝创造的一切事物,本来都是美好的:宏伟的橡树、脆弱的大麦都是美的。”
大地又结了果实,牲口长了膘,人们也得到营养了。
但是芦苇——那些造反头子——却永远带上了它们耻辱的标记:它们空了,空了……
心灵感悟
花草有自己的高度和特点,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人也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每个人都不一样。芦苇长得太高才会空,人也跟芦苇一样总是看着高处,超越了自己能够承担的范畴,所以才会徒增烦恼。莫不如,想植物都遵循大自然规律一样,人也要量力而行。
再到湖上/【美国】怀特 冯亦译
必读理由此文美丽空灵,浪漫睿智,表述了作者对自然和生命,生存与死亡的哲学思考,可谓是达到了人性美与自然的完美结合。
作者简介
怀特(1899—1985),美国散文家、评论家、童话作家,曾任《纽约客》专栏作家、特约编辑,著有儿童文学《夏洛的网》。
大概在1904年的夏天,父亲在缅因州的某湖上租了一间露营小屋,带了我们去消磨整个8月。我们从一批小猫那儿染上了金钱癣,不得不在臂腿间日日夜夜涂上旁氏浸膏,父亲则和衣睡在小划子里;但是除了这一些,假期过得很愉快。自此之后,我们中无人不认为世上再没有比缅因州这个湖更好的去处了。一年年夏季我们都会到这里来——总是从8月1日起,逗留一个月时光。我这样一来,竟成了个水手了。夏季里有时候湖里也会兴风作浪,湖水冰凉,阵阵寒风从下午刮到黄昏,使我祈愿在林间能另有一处宁静的小湖。
就在几星期前,这种向往越来越强烈,我便去买了一对钓鲈鱼的钩子,一只能旋转的盛鱼饵器,启程回到我们经常去的那个湖上,预备在那儿垂钓一个星期,还再去看看那些梦魂萦绕的老地方。
我把我的孩子带了去,他从来没有让水没过鼻梁过,他也只有从列车的车窗里才看到过莲花池。在去湖边的路上,我不禁想象这次旅行将是怎样的一次。我缅想时光的流逝会如何毁损这个独特的神圣的地方——险阻的海角和潺潺的小溪,在落日掩映中的群山,露营小屋和小屋后面的小路。我缅想那条容易辨认的沥青路,我又缅想那些已显荒凉的其他景色。一旦让你的思绪回到旧时的轨迹时,简直太奇特了,你居然可以记忆起这么多的去处。你记起这件事,瞬间又记起了另一件事。我想我对于那些清晨的记忆是最清楚的,彼时湖上清凉、水波不兴,记起木屋的卧室里可以嗅到圆木的香味,这些味道发自小屋的木材,和从纱门透进来的树林的潮味混为一气。木屋里的间隔板很薄,也不是一直伸到顶上的,由于我总是第一个起身,便轻轻穿戴以免惊醒了别人然后偷偷溜出小屋去到清爽的气氛中,驾起一只小划子,沿着湖岸上一长列松林的荫影里航行。我记得自己十分小心不让划桨在船舷上碰撞,唯恐打搅了湖上大教堂的宁静。
这处湖水从来不该被称为渺无人迹的。湖岸上处处点缀着零星小屋,这里是一片耕地,而湖岸四周树林密布。有些小屋为邻近的农人所有,你可以住在湖边而到农家去就餐,那就是我们家的办法。虽然湖面很宽广,但湖水平静。没有什么风涛,而且,至少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些去处看来是无穷遥远和原始的。
我谈到沥青路是对的,就离湖岸不到半英里。但是当我和我的孩子回到这里,住进一间离农舍不远的小屋,就进入我所稔熟的夏季了,我还能说它与旧日了无差异——我知道,次晨一早躺在床上,一股卧室的气味,还听到孩子悄悄地溜出小屋,沿着湖岸去找一条小船。我开始幻觉到他就是小时的我,而且,由于换了位置,我也就成了我的父亲。这一感觉久久不散,在我们留居湖边的时候,不断显现出来。这并不是全新的感情,但是在这种场景里越来越强烈。我好似生活在两个并存的世界里。在一些简单的行动中,在我拿起鱼饵盒子或是放下一只餐叉,或者我在谈到另外的事情时,突然发现这不是我自己在说话而是我的父亲在说话或是摆弄他的手势。这给我一种悚然的感觉。
次晨我们去钓鱼。我感到鱼饵盒子里的蚯蚓同样披着一层苔藓,看到蜻蜓落在我的钓竿上,在水面几英寸处飞翔,蜻蜓的到来使我毫无疑问地相信一切事物都如昨日一般,流逝的年月不过是海市蜃楼,一无岁月的间隔。水上的涟漪如旧,在我们停船垂钓时,水波拍击着我们的船舷有如窃窃私语,而这只船也就像是昔日的划子,一如过去那样漆着绿色,折断的船骨还在旧处,舱底更有陈年的水迹和碎屑——死掉的翅虫蛹,几片苔藓,锈了的废鱼钩和昨日捞鱼时的干血迹。我们沉默地注视着钓竿的尖端;那里蜻蜓飞来飞去。我把我的钓竿伸向水中,短暂而又悄悄避过蜻蜓,蜻蜓已飞出二英尺开外,平衡了一下又栖息在钓竿的梢端。今日戏水的蜻蜓与昨日的并无年限的区别——不过两者之一仅是回忆而已。我看看我的孩子,他正默默地注视着蜻蜓,而这就如我的手替他拿着钓竿,我的眼睛在注视一样。我不禁目眩起来,不知道哪一根是我握着的钓竿。
我们钓到了两尾鲈鱼,轻快地提了起来,好像钓的是鲭鱼,把鱼从船边提出水面完全像是理所当然,而不用什么抄网,接着就在鱼头后部打上一拳。午餐前当我们再回到这里来游泳时,湖面正是我们离去时的老地方,连码头的距离都未改分厘,不过这时却已刮起一阵微风。这地方看来完全是使人入迷的海湖。这个湖你可以离开几个钟点,听凭湖里风云多变,而再次回来时,仍能见到它平静如故,这正是湖水的经常可靠之处。在水浅的地方,如水浸透的黑色枝枝桠桠,陈旧又光滑,在清晰起伏的沙底上成丛摇晃,而蛤贝的爬行踪迹也历历可见。一群小鱼游了过去,游鱼的影子分外触目,在阳光下是那样清晰和明显。另外还有来宿营的人在游泳,沿着湖岸,其中一个拿着一块肥皂,水便显得模糊和非现实的了。多少年来总有这样的人拿着一块肥皂,这个有洁癖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年份的界限也跟着模糊了。
上岸后到农家去吃饭,穿过丰饶的满是尘土的田野,在我们橡胶鞋脚下踩着的只是条两股车辙的道路,原来中间那一股不见了,本来这里布满了牛马的蹄印和薄薄一层干透了的粪土。那里过去是三股道,任你选择步行的;如今这个选择已经减缩到只剩两股了。有一刹那我深深怀念这可供选择的中间道。小路引我们走过网球场,蜿蜒在阳光下再次给我信心。球网的长绳放松着,小道上长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和野草,球网(从6月挂上到9月才取下)这时在干燥的午间松弛下垂,日中的大地热气蒸腾,既饥渴又空荡。农家进餐时有两道点心可资选择,一是紫黑浆果做的馅饼,另一种是苹果馅饼;女侍还是过去的普通农家女,那里没有时间的间隔,只给人一种幕布落下的幻象——女侍依旧是15岁,只是秀发刚洗过,这是唯一的不同之处——她们一定看过电影,见过一头秀发的漂亮女郎。
夏天啊,夏天,生命的印痕难以磨灭,那永远不会失去光泽的湖,那不能摧毁的树林,牧场上永远永远散发着香蕨木和红松的芬芳,夏天是没有终了的;这只是背景,而湖岸上的生活才正是一幅画图,带着单纯恬静的农舍,小小的停船处,旗杆上的美国国旗衬着飘浮着白云的蓝天在拂动,沿着树根的小路从一处小屋通向另一处,小路还通向室外厕所,放着那铺洒用的石灰,而在小店出售纪念品的一角里,陈列着仿制的桦树皮独木舟和与实景相比稍有失真的明信片。这是美国家庭在游乐,逃避城市里的闷热,想一想住在小湖湾那头的新来者是“一般人”呢还是“有教养的”人,想一想星期日开车来农家的客人会不会因为小鸡不够供应而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