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晴儿看着这一幕,忽然间想起往日的一幕!整个大地都是红色,那红色却是因为母亲的愤怒,凡处在红色的土地的人立刻扭曲了,待一阵风吹过,那些扭曲的东西就散了,如灰尘一样布满在空中,飞扬在一片红色之中。
“师父说的对!那不是母亲的错。”散晴儿喃喃的念着,一种热量也在她身体里蕴转!单一峰被大量的惨叫声所刺痛,却蓦然发现散晴儿身体透着一强烈的光。他有几分惊骇,却喊着散晴儿的名字!然而散晴儿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身上的光越来越强,那薄弱的身体显然包之不住!
这时,一个笛声传来了,那笛声悠扬,也不知是从天际中传来的,还是从每个人的心中传来的。一切躁动的东西,一切躁动的声响,一切躁动的情绪均在那悠扬的笛声中静了下来。
横烧着的火也静了下来,那些火苗燃而不响,似乎只是一个印象,那些焦土,那些灰尘也都不在刺鼻,似乎失去了它们燃烧的意义。
秦三停止攻击性的动作,他身上的火链不在灵活,只是愚笨而本能的收缩着。
散晴儿看见了远处的一匹马,马上的人却是师傅,他下的马来,手摁着地面,以强大的封印能力刺激着大地的愤怒!她也渐的沉静下来,她不能再犯母亲犯过的错。
笛声抹平着一切的创伤,消除着一切的疲劳,又净化着一切的污浊!
周仲秋从晕迷中醒了过来,霍蚕身体的疲乏也顿无,竟然站了起来。
西门边,索诰和曾清各带着人马归了来,但他们都在笛声中静止下来,仿佛时间凝固了!索诰慢慢走到广场中,眼神严肃,那悦目的笛声让他在思考。
惟一不幸的人是苏莫,那笛声响起,于是,那本已顺从的身体竟然与他抗争起来,也许,这笛声是创世之初的优雅之声吧,在那一归一的笛声中,万物都静守本份,遵循着自己的和谐。然而苏莫却是再生之体,是借着别人的虚壳,故然这笛声要还回那原来的生命,他自然便在分裂之中。魔法锁亮着黯红的光,似乎想护着他,却又在笛声中无能为力。
吹笛的人是一个赤脚的女人,她赤着脚,每走过一处,那地面的焦黑就复原成为它本来的颜色,她走过来的地方,生命力便一一回复。
神女!她就是神女!
周仲秋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形体!那是一种纯洁的,毫无任何污质的形体!他想抓住那种形体,可是无论如何,他的感觉,视觉以及触觉在那个时候,只有无边无际的爪端,仿佛间,他抓住了一切,可是伸出手去,又是一个空!
“笔!”周仲秋道,他需要一支笔,需要把这上天的眷顾绘出来!
神女查觉到了苏莫的痛苦,她停下笛声,静静的,从秦三身边走过,秦三身上的火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去。
笛声虽然停了下来,可是那种声音仍然留在空气中,散之不去,众人仍然浸在那种环境中,自拨不得。
苏莫在笛声停止后,渐感觉到舒服,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被笛声困惑,他看到神女身后还随着两人,一个女人,一个少年。
那个女人带着少年跪在了秦三面前,秦三却往后躲着,他担心他身上的火烧着他们,虽然,他身上早就没有了火。
女人坚决的伸出手,抹在秦三的脸上!而她的眼早挂满了泪。
这个女人正是冯喜,而那个少年,正是秦三和冯喜的孩子。苏莫看着,只觉的心有些痛,他最怕这个女人流泪,那心酸的泪。
可是,害怕这眼泪的人并非只有苏莫!而且这眼泪也并非是为苏莫而流。
秦三怯退着,他伸着手挡住面,到要避开着冯喜,要避开这女人的眼泪。可冯喜却抓住了他的手,那份执着让他无法拒绝。
“叫爹!”冯喜对那少年说,那少年很是害怕,并不敢碰那焦黑的人。
“!爹!”好些时间,少年方嗫嚅着。
秦三那魁梧的身体在一颤后塌了一半,他颤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没有了邪火支撑的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力!他的死亡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苏莫看到秦三那原本火红的眼睛变的慈详和安和,一种为人父的眼神,一种为人夫的眼神,这让苏莫隐隐约约的嫉妒!
神女没有理会后面的事情,或许她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她能平和人世间的创伤,能抚平人的心灵,可是却无法改变这一切已经的存在。她或许是一个医生,她或许能够医病救人,但那只限于病人!病人而矣。
事实,她也需要逃,太多的事情,她不过是利用人感情的脆弱让人们在平和中放弃一切欲望,让他们归于平静。
神女走到了散晴儿面前,却无视狼狈不堪的周仲秋,亦无视早惊呆在那里的单一峰,她伸出手,向着散晴儿。她的芬芳,她的微笑,亦让散晴儿笑了起来,散晴儿把手伸了起来,和神女挽着手,像一对姐妹一样,沿着来时的路而回。
是的,来时的路!来时的路已经净化,她无需再花费神耗和精力去净化新的东西,她不能再接触到污浊的东西,所以她只能走来路,与着散晴儿!像姐妹一样。
也许被笛声感染到的人都无法查觉到一个现象,但苏莫能!他把视线从秦三、冯喜面前避开时,竟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一种脚链的声音,秦三的链条声仍让他胆颤,所以他格外留意。他寻了脚链的声音,却是神女的脚上,他看到神女的双脚上竟然缠着一条金色的锁链。
“火灵不是一直在找她吗?”苏莫糊涂了,却容不得更细的去想,便要要向离开的神女问及这事,可是伸手之中,他又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这事情把他惊住了,让他停止了问。
散晴儿的手和神女的手挽着,那袖衫垂了下去,一个发着柔和的绿光的东西绕在她的手上!魔法锁!苏莫顿住了脚步,低下头摸着自己的魔法锁,并没有再追上去。
当神女带着散晴儿彻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那笛声的影响方才散去。
索诰带着暗部的人走向了霍蚕、单一峰。曾可也带着他的影袭者挨了过来。
“李亚仁已经死了。”霍蚕看出危险,却向索诰道:“你也看出来了,他不配做你们的君主!”
索诰听了这话,黯然无语,竟停下步来,他身后的人也随着停了下来。但是,曾清却道:“没有你们的介入,所谓的祸事又在哪里!”他说着,又向索诰道:“这是铲除乱党的最好机会了。”
“够了!”索诰打住曾清的话,而后,他向霍蚕大声道:“我断然无法跟你们妥协!你们杀了我太多的弟兄。”
“小汀了!”单一峰也不管索诰说什么,而是向索诰问。
“死了!”索诰道:“那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杀人的疯子!”
“结了吧。”霍蚕立刻道:“你知道,他的行动并不表示我们的行动!”
“可你们都是一伙的!”曾清见索诰有几分动摇,马上捣话道。
“那你跟谁又是一伙的?”苏莫瞧的不对,倒插过话来,一时间,曾清怒视着苏莫,立刻无话,他对这个人完全模糊了。
“李亚仁之死完全是绺由自取,至于你——”苏莫不去理会曾清,而面向索诰道:“你分明知道李亚仁为君之害,他拿国家当玩笑,拿人民当儿戏,可是你却仍然听从着他的调遣,去做着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又可曾自责过。”
索诰听的苏莫的话,却淡淡一叹道:“想不到你真是镜月的人,真被你骗了,我竟然真相信了你!却是引狼入室。”
“你错了,我不是镜月的人。”苏莫道:“但我不想死,我只能撒谎。事实上在你离开之后,李亚仁就派人捉了我,几乎让我丧命!一直到现在,我都是被迫着走而矣。”
曾清听的苏莫的话,甚是惊讶,但他再糊涂,也明明白一点,这个人是敌非友了。
“我最讨厌骗我的人!”索诰道,已经拨出了手中的剑。
“骗?”苏莫不理会索诰的动作,他太了解这个人了,他接着道:“当你为你的兄弟们的死感觉到哀痛时,你有没有想过你杀的那些人?你为暗部之首,所杀之人少吗,当那些人的血流成河的时候,你又何曾在乎过!可是,你的弟兄死了,你又为何如此悲痛而不可接受?难道人的命真有贵贱之分,又或者根本是你的脆弱,你的盲目。”
索诰听的这话,手中的剑摇了起来,他看着苏莫,眼光既坚定又飘浮,好些时间,他才道:“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放弃吧。”苏莫没有回答他,而仍然劝说道。
索诰听的这话,低下头去,片刻后,他大笑起道:“想来,我索诰自认为孤高,可到头,仍是俗人一个。为君?一边疑君,一边为虎作伥!为朋友?又交得几个朋友,交了又保不住,无能为力,远尽不了朋友之职!为家?可怜我与哥哥也称的上忠良之后,到后来,连家坟祖墓都未见个影,连兄弟也不知生死!我这些弟兄,他们忠义随我,我却带他们不仁不义,带他们去送死,带他们去杀人,到不曾管过他们的家境,想来,也愧疚无比!罢了,罢了,如今李国也乱了,暗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索诰也没有了护君忠国的名,也该离去了。”他说完,把手中的剑那么一折,只听“啪”的一声,断成数截。而后转身向身后的人大声道:“散去吧,这宫庭虽然破败了,倒有些值钱的东西,也管不上什么规矩了,能拿到什么,就拿什么,拿了速度散去,照顾好家小。”
索诰说完,那些人如在梦中般,只看着他,半晌未动,索诰看的神色凝重,好些时间才吼了一句道:“抢!”
他的命令一出,那些人方才乱将起来,都往各个行宫奔去,搬抢那些值钱的东西去了。
苏莫看着索诰离去的背影,对着这场闹剧,到是说不出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