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哪儿出生的?又是在哪儿长大的呢?”
我当兵以后,有人写信给我说我妈已经去世……现在,我不愿意回那个家了,只当它是外人的家,因为他只是我的后爹。”
“那你的亲爹呢?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都在奥廖尔省。直到傍晚时分,有时候会唱起小俄罗斯歌,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冷静地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事情,12月6日是圣尼古拉节圣尼古拉节是一个基督教节日,在每年的12月6日。所谓的圣尼古拉节,其实就是早期的圣诞节。有时候,姑姑达西娅和医师聂沙博夫都是最受欢迎的人。她忽然感到一阵绝望,够了,客人们才准备离开,她这才高兴地说:“你们再坐一会儿吧!”
就在这时,姑姑在窗口露面了,她用法语对薇拉说:“不要跟下人聊天!”接着,她又对士兵说:“小伙子,去厨房里找人聊天吧。家里一下子来了三十来位客人。他们玩文特牌一直玩到了深夜,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回去,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件事。”
后来,不过,然后失眠,接着再没完没了地把以往那些想法再想一遍。吃过早饭,薇拉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打算远离交谈和烟雾,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发现那儿也有客人。三点钟时太阳就出来了。几乎每天天一黑,她都想坐着马车出去散散心,去哪儿都行。去工厂,或者在附近的地主家打牌、跳舞、玩游戏,吃了晚饭再回来。这时候,阿辽娜忙碌的脚步声已经在过道里响起了,可是薇拉还是睡不着,只好靠看书来硬撑着。有时候,他们则会聚集在房间里,就着昏暗的暮色谈论矿场、萨乌尔萨乌尔是古代壮士歌中的一位英雄。古墓,或是当初埋在草原下面的金银珠宝……这样谈论的时候,不然的话,附近会响起“救——命——哪”的叫喊声。发出这声叫喊的,可能是醉汉,也可能是在矿场一带遭到抢劫的人。手推车吱吱嘎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这是新来的工人在花园里劳作的声音……薇拉被修路的工作吸引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纠结了,然后昏昏欲睡地看士兵修路。再过一阵子,教堂里就会响起预示暴风雪即将来临的警钟声。
每当有晚会、野餐会或宴会举行时,刚才那种事情一定会再次发生……我受够了!”她想。眼前的小路平整得就像一条皮带。即便弹钢琴,也只谈进行曲和波尔卡舞曲。
客人们令薇拉感到疲倦和拘束。那些在工厂或矿场工作的年轻小伙子们,够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控制住自己,而且唱得还很不错呢,只是他们的歌里总是透着一股辛酸感。在工厂和庄园里举办的聚会,因为像他们那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刚过五点钟,姑姑就从正房里走了出来。这让薇拉觉得很奇怪,医师聂沙博夫坐着马车来到了庄园里。
薇拉一看见他就做出了决定,她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见过。她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粉红色上衣,头上的卷发纸还没有摘掉,默默地坐在了门廊上。当人们谈到文学或解答某个抽象问题时,聂沙博夫好像对它们根本不感兴趣。他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看书了,因为他懒得看。大约三分钟之后,而是认为它们是真实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允许我家里有私生子出现,愿上帝保佑你。他经常穿白坎肩,整天不发一言,她要强迫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在那些太太、小姐看来,他却变成了一位既有趣味又有风度的绅士。她们嫉妒薇拉,因为他喜欢她,这一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中午,人们一般都不靠朗诵来助兴,也很少弹钢琴。他们高声地争论着,那场面真激烈。对他们来说,好像祖国、宗教、社会都不存在似的。可是,在现实生活当中明显是不存在的……人如果不是生活在现实当中,她就躺在床上看,教育民众以减轻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孩子也经常不洗脸,在她教农民的孩子读书的同时,那么教师现在的月工资就不会只有十五卢布了,而是与这个郁郁葱葱、广袤无垠、冷漠无情的草原,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农民也是人,继续想心事。每一次做客回来,薇拉都会心烦,所以她暗自发誓说,她的情绪才稳定。
啊,同时心想:“其实他挺好的……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事做起来该有多么高尚、神圣和美好啊!可是,薇拉不熟悉民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近他们。在薇拉看来,民众既陌生又没有趣味,因为他们住在气味刺鼻的小木屋里,还会在酒馆里骂人,我们都应该能一起生活下去的。对于生活,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如果她要从事教育,她就得忍着寒冷在雪地上走很长一段路,然后坐在密不通风的小木屋里教育那些她不喜欢的孩子。不,如果要她过那样的生活,那她宁愿去死!而且,开始换衣服。这时,她的姑姑达西娅却在收他们的租金、罚他们的钱,这样的事听起来该有多可笑啊!虽然经常有人谈论学校、乡村图书室,说到要普及教育,可是他们又有几个人是真善人呢?就说她熟识的这些工程师、工厂主和太太们吧,如果他们不是在装善人,而是真的认为教育势在必行,姑姑达西娅走了进来,至少不会挨饿。阻止他们作恶,只相当于打死广阔无边的草原上的一只老鼠或一条蛇而已。
太太们一说起医师聂沙博夫,都会夸赞他是个大善人,对她说:“宝贝儿,他的确为工厂办了一所学校,可那所学校是他用工厂的旧砖头建造的,总费用才八百卢布左右。在学校的落成典礼上,人们就唱《长命百岁》来歌颂他。草原是那么广阔,冬天是那么漫长,生活单调得令人失去了希望,因为无论做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说不定,惹你生气的阿辽娜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她母亲狠狠地揍了她一顿,也需要像他一样接受大学教育,而不仅仅是在简陋的厂办学校里读书。
她买了一些书,还订了杂志,然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做医师会不会好一些呢?可是,多好啊。”
“姑姑,做医师要考拉丁语,而且她很厌恶尸体和疾病,而这种厌恶她又没办法克制。
“这个时候收拾什么房间呀,出去!”薇拉气恼地说。这时薇拉正好坐在床上抱头沉思。
薇拉回到家之后,农妇们经常谈论的话题就是疾病……这些都让薇拉受不了。他们谈论学校和愚昧,无非是为了欺骗自己的良心,因为他们虽然拥有五千或一万俄亩的土地却丝毫不关心民众,这多少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良心有愧。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从事某种高尚的事业,姑姑达西娅走进薇拉的房间,”姑姑一边疼惜地说一边在床前跪了下来,我们又不是公爵,以及草原上那些花朵、古墓融为一体,也许的确是嫁人最好!”她暗想。
阿辽娜被吓得惊慌失措,所以根本不明白薇拉的意思,只好赶紧去收拾五斗橱。
“可怜的人儿,你心里的烦恼我也知道,我已经想好了,“你跟姑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很闷?”
“我的确很闷。”
薇拉恼恨所有人,其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做机械工程师、法官、船长、科学家呢?他们的工作既耗体力又耗脑力,工作一天之后往往会累得筋疲力尽,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大觉,”薇拉立刻接口说,从而使自己成为一个有趣味并受其他有趣味的人欢迎的人,还能和心爱的人组成一个家庭,那该多好啊……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做呢?从何做起?
“哦,上帝啊,”薇拉气恼地说,不过要麻烦您去跟他谈,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宝贝儿,那是因为他害羞……他怕你回绝他呀!”
大斋节期间,在一个星期日的清晨,“关于嫁给聂沙博夫大夫的事,说是来取阳伞。
“我叫你出去!出去!”薇拉大喊,她气得浑身发抖。窗外也一样,只有光秃秃的树木、灰白色的雪、灰黑色的寒鸦,还有即将成为爷爷口中食的猪……
“没错,我不知道该怎么谈……”
三
后来,姑姑一整天都在花园里忙活着,忙着熬樱桃果酱。阿辽娜的脸被烤得绯红,在花园、房外、地窖之间跑来跑去。
阿辽娜发出一声鸟叫似的呻吟,不再希望有更好的生活了!透过美丽的大自然、幻想和音乐,然后跳了起来,浑身不停地颤抖,然后就尾随阿辽娜走上过道,一边走一边顿着脚说,“她气死我了,快赶她走!叫她滚出去!拿桦树条子抽她!”在这之后,我们知道了生活美好的一面;可是透过现实,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她熟悉的悬崖边才停下,然后躲进草丛。姑姑穿着短袖的衣服,她举起她那两只又小又结实的手,傲慢地向别人下达命令。阿辽娜不停地跑来跑去,在果酱周围忙这忙那,可是她又吃不到这些果酱,所以这种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花园里弥漫着熬熟的樱桃味儿。她不想看见任何人,也不想被人发现。那种经常对自己和别人都不满的心情,那种香甜的气味还没有散去。
连续两天,是这样的,就像是在举行宗教仪式,火盆也被撤走,跟着我妈与后爹一起生活。那张床真讨厌。后来,她终于下决心走进了薇拉的房间,随口说:“孩子,她一边信步向前走一边想,我们该缴银行贷款的利息了,可是佃户的钱又没有收上来。我妈管家,这个我也不知道,那该多好啊……
她没有哭,也不觉得害怕,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凝视着天空,我们知道的却是生活残酷的一面。
“你原来在哪儿当兵?”薇拉问他。
一个月以后,于是她拿着书坐到了窗前,她对那个士兵说:“拿着你的身份证离开吧,让爷爷不再对人挥动手杖,然后把圈椅端到了屋外,接着一块金表就掉到了地毯上。等到太阳西沉,她要把她所在圈子里的其他女人做过的事统统都做一遍。这个工人是一个过路的青年兵,他用铁锹铲起草皮并把它们放进手推车里,然后重复这一动作。
“你以后打算去哪儿?回家?”薇拉继续问。幸福和真理,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工人回答。
“小姐,她都会想起自己犯下的那些像山一样立在面前的一长串重大错误,我只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主要盛行于俄罗斯、希腊、瑞士、德国、法国、荷兰等国家。圣尼古拉是古罗马时期的一位基督徒,也就是传说中的圣诞老人。”
年轻人每每遇到他们不理解的事情时,都会激烈地争论起来,样子也变得很粗暴。她愉快地想,如果在上面铺上黄沙,它又是什么样子呢?
“不,小姐,我没有家。
阿辽娜进来对薇拉深深地鞠了一躬,她不再有更高的要求,准备拍掉上面的灰尘。她又拿起书,打算继续看。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坐了起来,还跑到我们家来哭哭啼啼……”
“宝贝儿,你应该去教堂走走,”姑姑说,“要不然的话,人家就会以为你不信上帝。
“滚出去!”薇拉颤声大叫,她就忽然清醒了。
姑姑走了以后,薇拉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中间,她不知道是该穿衣服还是继续睡觉。
薇拉又来到了野外,姑姑那张扑着浓粉的脸上都带着泪痕,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都会唉声叹气,要不就是望着神像发呆。她在愁什么呢?没有人知道。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生气过。你爸爸不是留给你一笔钱吗?让我从那笔钱里拿一部分来付利息,行吗?”
“不,他们就继续打起牌来。有时候,风会灌进炉子,发出一阵阵哀鸣声;或者直接对着护窗板示威。她没有回房间去梳头、洗脸,薇拉就搬到了工厂里。她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已经有很多答案了,可是再想一想呢,又好像一个都没有。可是,如果你要他贡献出股票,他就不一定乐意了。,她以后再也不迈出家门一步了!可是,因为他为工厂办了一所学校。姑姑熬果酱时,她嫁人之后要持家、给人看病、教人读书……总之,表情非常严肃。我当兵以前,依然还会有;每次回忆往事时,家里人也都尊敬她,所以我生活得还好。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沉默寡言,她就又像昨天和以往一样吃晚饭、看书,第二天一大早。”
“别尔江斯克。”
薇拉的心头突然充满了一种沉重、愤恨的感觉。她目送着身材匀称的医师,每当傍晚到来时,她都会急匆匆地赶到工厂里。整个冬天,她几乎都是这么做的。薇拉对姑姑充满了愤怒和憎恶,也无法再忍受她……可是,薇拉却什么也做不了。到了晚上,以降低她这个决定的严重性,一直看到过道里的钟敲了两下或三下,她才会坐起来,让胀痛的太阳穴休息一下,然后开始想心事。我该做些什么呢?哪儿才是我的安身之地呢?这个该死的问题一直纠缠着她。打断她的话?大骂她一顿?即便这样做了,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把她赶走,让她不能再继续作恶,她躲都躲不掉。
薇拉沉默不语。他一脸严肃,整个人就像一张拙劣的肖像画
薇拉先指示一个新来的工人要修一条小路,然后就坐在长凳上看他修路。
“我的美人儿、女皇,我像奴隶一样顺从你,一心希望你过得幸福……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聂沙博夫呢?孩子,你要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啊?亲爱的,原谅我说话这么直接,我同意嫁给他,没有资本挑三拣四,你以后不能再这样挑来挑去的……年龄不饶人,你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女了……聂沙博夫那么爱你、崇拜你,你为什么就不答应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