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不觉得那只鸟跟着我们的时间……有点长了吗？”
柳书楠指了指飞翔在天空中的一只说不上名字的小鸟，道。
三人之中，他的视力最好，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那只鸟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蜷缩在腹部的鸟爪子呈现灰色，原本应当是非常顺滑的羽毛在不知何种外力的作用下变得凌乱。
显然，这是一只被感染了的丧尸鸟。
苏瑛专心开车，没去回答。厉初篁努力尝试着去看他说的地方，却只能看到空中的一个小点。
车速实在是太快了，那只鸟没多久就被甩远了。但是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又一次出现。
城市的道路四通八达，但是总也比不上空中的直线距离。
好在，在驶离了市中心后，道路总算不再是七拐八拐了，那只鸟也很快被甩得没影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被谁放在心上。
在末世爆发之前，从H市的XX大学北滨校区到湖滨区附近，大概要驾驶四十分钟的车程。这个车程时间是把红绿灯、限速等因素都考虑进去之后的平均车程。但是现在，苏瑛一行人只花了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诚然，一路上有很多逃难最后抛锚的车子成为了道路上的障碍物，但是依仗着苏瑛出色的驾驶技巧和这辆车子出众的性能，一行人花的时间比平时还要少。
“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救援队伍里见。”
等厉初篁下车，苏瑛立刻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猝不及防的柳书楠差点咬到舌头。
“我擦……阿瑛你有必要急成这样么？你家姐姐呆的医院偏僻得根本没人去好不好，就算有丧尸，照你姐那彪悍的身手，安全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啊！”柳书楠嘶嘶地吸着冷气，然后他留意到车子前进的方向，“……这不是去青峰的方向。”
已经没有监视人的必要了，柳书楠撑着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臂发力，整个人腾空，直接坐到了前座。
两边的树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后退着。
柳书楠咂舌：“我去……苏瑛你好歹注意一下车速，虽然现在是没人会来抓你超速，但是在市区飚上两百也太……喂喂前面前面！”
苏瑛方向盘急转，轮胎和地面因为超高速的摩擦发出某种橡胶似的焦臭味，轿车如同瞬移一般转换车道，避开了一辆撞毁了的轿车，又接着转回原来的车道。
这一系列动作中，苏瑛的脚放在油门上，根本没松开过，更别提踩刹车了。
柳书楠：“……”
他开始考虑到底是死在丧尸手底下丢脸，还是死在好兄弟人为制造下的车祸丢脸。
“你……你赶着投胎啊！”
前面的障碍物越来越多了，苏瑛终于把车速降了下来，这才有空和他说话。
“你说，我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柳书楠和苏瑛当了那么多年的好兄弟，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吗？
“我不了解那小孩，不过……”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觉得她不简单。”
苏瑛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浅浅的笑意更有小小的自豪，就像柳书楠这句话在夸奖他一样：
“当然，那可是我的……堂妹。”
对着柳书楠突然僵硬又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的样子，他接着苦笑了一下：“虽然，她是完全不知道我这个堂哥的存在。”
何止是不知道，从大伯宣布和爷爷脱离父子关系、连姓氏都改成奶奶的姓氏之后，他们家就再也没和大伯有过往来了——直到三年前，大伯找上他和凛姐姐。
柳书楠呆愣了一下，立马去抢方向盘。
轿车顿时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左扭右扭起来。
这下轮到苏瑛抓狂了：“喂喂你干嘛！车速那么快会死人的！”
“老子只知道我们再不快你堂妹就要死了！快快快！刚才停车的地方丧尸不多！我们回去快的话来得及！你吃饭了没！开车那么慢！”
“……擦！等着！下车的时候别吐！”
撂下一句狠话，苏瑛果断踩油门。
下一秒，车子狂飙而去。
从湖滨区回到之前叶涵宇下车的地方，只用了十五分钟，显然叶家的车子还有更多值得开发的性能潜力——当然，苏瑛的飙车技术也是。
柳书楠下车的时候腿软了一下，险些坐倒。不过一贯要脸皮要风度的男人强撑着一张几乎透出死鱼白的脸，四下张望。
“这里是……不是你堂妹下车的地方吧？”
苏瑛关上车门，锁上，把钥匙收进口袋，才道：“前面是步行街……我估计她本来就是想去动物园那里的。”
两人直接往步行街方向走。
“小孩子的脚程有限，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大概也就走到步行街这里吧。加上路遇丧尸战斗的时间……”苏瑛记得自己当时为了甩开那个黑影车速飚的多快，叶涵宇下车的时候已经离动物园很远了，“我们往回走，应该能遇到。”
他说着把手里的一包巧克力递给柳书楠：“小涵说异能觉醒之后需要的能量更大，这个顶下吧。”
“剩下的食物放在车上没问题吗？”
“车子是大伯在世的时候办的，把当时能弄上的保全手段都弄上了……基本上，除非有人开着炮弹来砸，是砸不开的……不过没测试过对异能者的抗打性。”说到这个的时候，苏瑛的眼神暗了暗。
如果，如果之前那场车祸里，小涵坐的是这辆车的话，根本不会……
心眼着实不大的某人在心里狠狠地给叶晨宇记上了一笔。
等着，别让我遇到你……
“嗷呜！”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对视一眼，苏瑛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柳书楠连忙跟上：“那个是……狗叫吧？”虽然是有够凄惨的，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那确实是狗叫声没错。
不过他们往那边去干嘛？
“那条狗遇到了小涵的可能性很大。”
“……嘎？”这……这结论怎么推论出来的？再说了，小孩子遇到狗……这个，一般惨叫的不该是小孩子吗？
听出了对方潜在的疑问，青年面无表情：“小涵从小的动物亲和力指数就是负数，连她家以前养的看门狗看到她都会惨叫着逃跑……”就因为这个原因，大伯不得不把心爱的几条藏獒都送走了。
——自家爱犬泪眼汪汪的狗脸，和老来女面无表情却透着小委屈的眼神，毋庸置疑是后者的威力更大，反正叶老头是不会把自个儿女儿送远的。
柳书楠：“……”他该为那孩子可悲的体质哭还是笑？
两人跑到声音的发源地时，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路边的某个烟酒专卖店门口还有一堆烧得炭黑又被人踩烂的焦黑色尸体，从形状来看，应该是某种动物。
空气里是某种烤肉一样却又掺了不知名臭味的古怪味道。
苏瑛蹲身，比划了一下地面上的脚印——沾上了黑灰色东西的脚印很清晰，显然这脚印的主人曾经很不客气地在那具被烧得碳化的尸体上踩了几脚——站起身来：“是小涵的脚印。”
地面上的脚印并不显凌乱，从间距来看，是步行。
“往这边去了。”
虽然脚印一步步地变淡，但是确实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走。”
柳书楠边跑边回头看那具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随着他们的远离，那尸体最终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喂，阿瑛……我总觉得，你那堂妹自从和我们分开之后，就不再掩饰自己凶残的那一面了。”柳书楠想到那具死后都不得安宁的尸体，抽着嘴角道。
苏瑛想到那孩子面无表情炸汽车的样子——还炸了不止一次——脸皮抽了抽：“她有掩饰过吗？”
“……”
柳书楠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凶残的小姑娘真的需要他们去救么？总觉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了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阿嚏！”
叶涵宇打了个喷嚏。
“小朋友你感冒了吗？来来来，把衣服穿上，这种时候感冒了可没地方去看病啊！”
吴晔跑进一边的精品童装铺里，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过来。
这边的丧尸似乎很少，这到现在都没见到一只——除了之前的那只——吴晔心里有点疑问但很快就丢一边去了。
动脑筋什么的不是他的专长。
“哦，谢谢。”
叶涵宇接过外套穿上，她上身穿着只是一件棉质衬衫，之前不是在车里就是在跑在动，都不觉得冷，这会儿就感觉到凉意了。
这家童装店正在换季大酬宾，吴晔随手拎出来的外套是今年冬天的滞销货，但是穿在叶涵宇身上，愣是穿出了上T台的气场。
“谢小姐，接着……往哪里走？这边吗？”吴晔指着之前谢修说的方向，问。
谢修的视线无意识地停留在叶涵宇身上，忽然间脸色一冷：“我不和你们走，这里分开了。”
“果然是这……咦？”吴晔的表情明显一呆，“啊，那个，谢小姐刚刚说……”
谢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路痴！下面自己想办法去吧！”
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她立刻跑掉了。
“哎哎哎？谢小姐！”
吴晔追着过了一个转角，却没看到谢修的身影。
“这……不见了？”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吴晔问慢悠悠走过来的小女孩：“那个，我惹到她了吗？她生气了？”
小姑娘回以他更加茫然的表情。
“哦，你也不知道啊……”
吴晔呆呆地挠头，紧接着他想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下，我们要往哪里走？”
站在一般人绝对不会留意到的高处，她看着脚下的街道上并肩而行的两人，从身体深处涌现的饥渴感让她忍不住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