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风里,片片桃花随风飞舞着,竹榭前的桃花树下,晶晶正躺在竹躺椅上闭目养神,探手边的竹几上,一壶清茶,一盘松子,一把竹椅和一个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人。
看着竹躺椅上盖着厚厚的绒被的晶晶,小脸几乎要被淹没在其中,柳钰姣好的眉锋拢了拢。今天不知为何,晶晶醒得特别早,看着屋外明媚的阳光,知道她喜欢暖暖地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便抱了她出来。老规矩,旁边摆上她喜欢喝的花茶,喜欢嗑的松子。
刚刚还很有朝气地跟自己开着玩笑,转眼间却又累得闭眼休息。师兄已回北庭将近半个月,算算日子也应该快回来了。只要拿到‘仙灵血莲’,治伤的药就完成了,只是这药另一方面的破坏力晶晶若是知道了,她会同意用此药吗?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若是不告诉她,以后知道了,会原谅他吗?若是告诉她,她会服药吗?
虽然和秦封一致认为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若是她活得不开心,这也不重要吗?
“柳钰,你是在发呆还是在装酷?老是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想让我夸你帅就直说,我很大方的。”晶晶充满俏皮玩笑的话语让柳钰回了神。
看着那小脑袋已伸出绒被,柳钰微微一笑,“醒了?累了吧。”
晶晶抬头看着他的眼眸,有些好笑,“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我天天大部份时间都在睡觉,怎么可能累。倒是你,最近为了我的事情,瘦了很多。不过,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过几天我好了,就天天熬汤给你补补。”
柳钰嘴角微微上扬,几丝俏皮的银丝在额前飞扬,夹杂着落樱缤纷的花瓣,似仙飘飘,“说话算话。”
“自然,我龙晶晶是谁,怎么会哄你玩呢,再说了,骗谁也不能骗你啊。”晶晶侃道。
多么熟悉久违又值得怀念的跳脱话语,柳钰不觉听痴了,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吧……
“晶晶,这次你下山找到他了吗?”柳钰小声问道。
听到柳钰提到的那个‘他’,晶晶裹在绒被下的身子不由地一颤,丝丝屡屡地哀伤忧愁欺上了她的眼梢眉角,可抬眼触到柳钰担心的眼眸时,又故作释然,道:“我出马找人,怎么可能有没有找到?”
“那他……你受伤他知道吗?”柳钰将新倒好的一杯茶送至她的面前。清眸淡淡却一瞬不瞬地直视着晶晶,让她无从躲闪。
即然在柳钰面前装不下去,晶晶直接望着他,不管他对她如何,她终究将他当作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在他面前也做不到隐瞒,于是,晶晶开口说道:“他或许知道吧,不过,在他的心中,我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他有太多重于我的东西。”
“是这样吗……”柳钰望着胧着淡淡忧伤的小脸,心中一片柔软,缓缓有疼痛化开。若是他,断然不会让她伤心,可惜,他不是他。
风吹花瓣落,片片花瓣幽幽然地飘到了晶晶的被上、头上。柳钰不自觉地伸手为她拂下头上的花瓣,动作轻柔缓慢。拾完花瓣,并未将手撤回,而上轻放在她的发丝,道:“若是让你忘了他,你愿意吗?”
“不愿意。”坚定又绝决。
“……为何?”抚发的手顿了顿。
“因为他在我心中是最重的,我就是忘记一切也不会忘记他。”晶晶苦笑着,仰头望着天空,“我是从来不信命,可如今,我却是不得不信了,或许我们就是人们所说的有缘无份吧,遇上他,在不对的时间和地点……”
“晶晶……你真的很爱他。”看着晶晶微微颤抖着身子,柳钰心中有一阵说不出的疼痛,很想就此狠狠地将他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翻,可惜,他知道,晶晶需要的不是这些。
“他知道你爱他吗?”若是知道,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女孩子吧。
晶晶却是摇摇头,“他为人处事极为聪明,可是在感情领悟方面,他却有所欠缺。我三翻两次的表白,他却都是不信。直到他陪我跳崖……我以为我在他心中的份量犹如他在我心中的一样,没想到,他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后,一切都变了……或许应该是一切都回到了原起点。”
柳钰闻言,凝眉道:“他即选择与你跳崖,同生死,他应该也是爱你的……”
“我也曾经这般想过,可惜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这辈子有一段永远也忘不了的过去,而我刚好参与了他的这段过去,所以,他或许对我不一样,或许在那个时候他会陪我做任何事,包括跳崖,甚至包括……爱我。可惜,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回到了这里,回到这个他可以振臂高呼的地方,我自知配不上他……”
“你不问朕,如何知道配不上?!”
一声清润绝然的声音,一道颀长矫健的身影,一张俊秀绝伦的脸,一身凌厉雍容的贵气,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眼前花瓣飞舞,迷离了晶晶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似梦似幻。
对于百草涧多出一个人,柳钰感到讶谅,还未开口相问,来人已闲适地踱步过来。趴在肩上的小白呜呼一声跳了下来,直奔晶晶怀中,而后又抬起琉璃眼珠骨碌碌地看着柳钰。
“晶晶,朕来了。”轻轻地,含着绝世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佳人。
“你为何会知道我到这里……”看着君奕,依旧不真实,但那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迫人气势让她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就在她身边。
“是小白带你来的吧。”未等君奕开口,柳钰若有所思地道。
君奕点点头,“正是这小家伙。朕也只是试试,没想到它这么通灵性。”
“它是异兽,聪明的很。请问你是……”柳钰起身站起来,与君奕平视。
“君奕。”
简单的两字,却让柳钰浑然一震,即使他每一个月才下山一次,去的也只是小村小镇,但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你是西临国新君?!”
君奕点点头,身子已走过柳钰,在晶晶面前蹲了下一,左手执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握着,右手抚着那略带苍白的小脸,嘴角泛起的笑容简直能把人溺死,他道:“这次可不能再任性,不认朕了。”
晶晶晃了晃脑袋,思维终于清晰了一些,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眼前这张俊秀无匹的脸,熟悉的浅浅微笑,深邃凤目,除了脸色稍稍有一点点憔悴之外,确实是君奕没错。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顿了顿,又开口,道:“我没有……你不要不认我才好……”
君奕君奕表情一僵,心中似有痛色晕开,忽然伸手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说道:“朕怎么可能不认你?你知道吗?这两年多来,朕等你等的好辛苦,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这个时代,所以害怕躲着我。为了能让你回到朕的身边,为了能让你有安全感,朕不顾一切地拿回了帝位,站在高点处等着你来找朕,可惜……我们错过了。”
柳钰看着他们,嘴角淡淡地笑着,没有任何言语,起身去了药庐。
“是啊,我们错过了……过错的事情就再也……”他怀中的味道还是如此让她怀念。
“错过的事情,朕将会用百倍、千倍的时间补偿回来,只要你答应朕,再也不离开朕的身边,好吗?”君奕柔声说道。修长的手指轻轻理着晶晶脑后有些凌乱的发丝。
晶晶面上表情一滞,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可惜,我要的,你……不能给……”
“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君奕脸上幽深的笑容不变,抱着晶晶的手紧了紧,凤目中的琉璃之色更加轻柔了,道:“晶晶,你是否在意后宫那数名妃子?”
“我……”心思被看穿,晶晶惶惶然地看着君奕。
“你误会朕了,选妃根本就不是朕的意思,是陆景那小子出的主意,他说,如此,你就会醋意大发,提刀来砍朕,就会出现。朕久寻你不着,也就用了这个办法,没想到……你就在朕的身边。看朕以后不好好收拾这小子。”说着,君奕怔怔凝视着怀中的人,忽然低头,在晶晶无血色的唇上落一下一吻,声音似有不满,“不过,你也该教训,对朕如此没信心。”
晶晶早就听到是陆景这小子的主意时,心中不由已然懊恼不已,自己竟误会他了,只是,不是她对他没信心,而是她对自己没信心而已。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唇再一次被深深地吻住,这就是君奕所说的‘教训’,许久,唇分,君奕低着头看着晶晶,俊秀的面容上有某种光芒在闪烁,“无论你想回去还是留在这里,朕都会在你身边。”
“君奕……”原来老天爷从来都会让‘好事多磨’的,他从来都是在最后时刻让人们深尝到幸福的滋味。
“晶晶,以后不可以这么不信朕了,知道吗?”君奕淡淡地笑道,抱着晶晶腰际的手慢慢上移,伸上脸庞,一遍又一遍,“你的脸……为何会变了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
“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喜欢,都爱。”君奕低头,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身上,就是看不够,温柔、宠溺、怜惜和浓浓的心疼。
虽然听着很俗,但晶晶真的很开心,一个帝王能对已如此,无憾了。她将头靠到君奕的胸前,努力地吸着那在梦中不知道出现多少次的熟悉味道,闭眼享受,缓缓开口,笑道:“这是柳钰的杰作呢,怎么样,比韩国的整容医生还高明吧。若是你有哪个部位不满意,我想他一定会乐意为你效劳的。”
君奕无奈地抚着额头,饶是他再如何从容镇定,听到晶晶的这番话也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由好笑,那笑三分自然,七分贵气,他道:“朕对自己各个部份都尚算满意,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
晶晶眼一抬,眉一挑,不以为然,抬起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脸,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你看,这凤目,看多桃花就多桃花,该整整;还有这鼻子,太有立体感了吧,太完美的东西总是觉得不真实,该整整;还有这唇,性感的让人忍不住想犯罪,为了不祸及他人犯罪,更该好好整整,还有,还有……”
“好啦。”君奕轻轻握住正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玉手,无奈又有些头疼,“你是在贬朕还是夸朕。”
“贬就是夸,夸就是贬。”晶晶笑道。
身子又一次被紧拥入怀,耳边传来君奕的沉沉笑声,待笑后便是呢喃的低语:“无论你满意与否,朕都赖定你了,你可不没有机会退货了。”
晶晶似无可奈何的一叹,道:“好吧,为了天下苍生,我只有牺牲自我,帮忙看着你这个妖孽祸水,免得出去招摇,害了别人。”
“那朕真得好好感谢如此‘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了。”君奕亦笑得开怀。已不知多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晶晶在身边,真的不一样。
本就身子虚,又与君奕讲了这么久的话,晶晶似乎已疲惫不堪,重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闭眼休息,只一会儿,那似有若无的呼息声便从君奕的胸堂传来。
“晶晶?晶晶……”君奕试图叫醒他,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柳钰轻声制止了,他道:“今天她清醒的时间已是很长了,早该累了,或许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让她撑到现在才睡着了吧。”
柳钰的话让君奕的心狠狠一颤,转头不解地看着他。柳钰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走上前,将晶晶从君奕怀中轻柔地扶着躺好,细细地为她盖好绒被,才起身朝君奕挥挥手,示意他跟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