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很太平,又似乎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若可飞将手里的图纸放下,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对杜雨说的话,又想起了小舞问自己的话。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但是孩子的父亲死了,是带着孩子活下去还是和孩子一同死去?
孩子?这个陌生的字眼,似乎和自己沾不上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长长的出了口气后,若可飞趴在了桌上,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母亲最后的哭喊还有父亲那决然的背影,更有全是红色的世界。
那时候的自己,是几岁呢?记不太真切了么?
“飞儿,飞儿我不该生下你。让你受这样的苦。”母亲抱着自己在偌大的镜子前哭泣,那伤心的样子深深的烙在了幼时若可飞的心里。
“母亲,不要哭。我会陪着你的。”小时的若可飞就不敢叫妈妈,而是叫母亲。不能也不准叫妈妈。这是规定。
“飞儿,若是我没有将你生下来多好。你也不用受苦。”母亲的声音在渐渐的变了声调,“若是你没有生下来,你不会这样痛苦,我也不会这副样子。他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若是你没生下来,他还会继续来我这里的。”母亲的眼神渐渐的空洞起来,焦距也渐渐的涣散。为什么母亲要说后悔将自己生下来呢?母亲不是很疼爱自己的么?头发上的蝴蝶结还是母亲亲自系上去的。
对于母亲所说的后悔将她生下来,还年幼的若可飞自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时的她更不知道那个自己叫父亲的人有多少精心挑选出来的女人,而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女人们都是给他诞生后代的工具。生下来的孩子们还要全部经过挑选,资质好的才能被冠上若的姓。最后全部集中起来训练选出唯一的一个继承者。
“母亲,不哭,父亲会来的啊。”那时候的她只会这样安慰自己那经常哭泣的母亲。而这一天母亲表现的似乎太不寻常了。母亲搂着若可飞坐在很大的镜子面前,仔细的端详着她。
“你,你要是没有生下来该多好。”母亲那纤细的手渐渐的攀上了若可飞的小脖子。这小小的脖子,只要轻轻的一捏应该就会断了吧?
“母亲?”若可飞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母亲,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母亲的眼里为什么有着以前的那种东西外还有种另外的东西。张婶说过,母亲眼里自己常看到的那个东西,是叫悲伤。悲伤是什么?自己曾经很不解的问。就是哀伤,伤心,不高兴。张婶这样的告诉了年幼的若可飞。从那个时候起自己知道了,母亲常常都是不高兴的。可是,今天眼里除了叫悲伤的东西还有什么呢?
“你要是死了,他肯定还会来的啊。”母亲的手慢慢的勒紧了若可飞的脖子,脸上浮起了奇怪的笑。可是,若可飞总觉得这个笑为什么比哭还要难看呢?母亲现在很不高兴的吧。
脖子好不舒服,好紧。快无法呼吸了!
“母亲!”若可飞拼命的挣扎,想挣脱开来,无奈只有几岁的她怎么会是一个大人的对手。父亲教过她,人的眼睛和鼻梁打了会很痛。可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啊,是自己的妈妈啊,自己怎么可能动手?母亲想做什么呢?
“你要是死了,我就会从新得到他的爱了,我就会幸福了,你去死好不好?”母亲的脸越来越狰狞,眼里里的希望越发的迫切。是啊,眼前的小女孩若是死了,那他肯定还会再来,让自己怀孕的。再诞下子嗣不是么?
若可飞的泪慢慢的从眼角滑落。是么?自己如果死了,妈妈就会再次幸福么?以后妈妈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叫悲伤的东西了吧,妈妈会一直开心吧。那么自己就去死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死去吧,死去吧”母亲的眼里越发的疯狂,口里不停的念叨着。手上的力道是越来越大。
“妈妈”若可飞慢慢的闭上了眼,微笑了起来。妈妈,如果我死了,你要过的幸福啊。还有,我爱着你啊,妈妈。早就想亲口叫一句妈妈了,今天终于叫出了口。原来,感觉是如此的幸福。
母亲的手就像触电了一般止住了。
妈妈眼前的孩子在叫自己妈妈啊!她,她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疯了么?
“飞儿!我的飞儿!”母亲猛抱着若可飞大哭起来,心疼的看着若可飞脖子上的指头痕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母亲拼命的道歉着。刚才的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居然想杀死自己的宝贝!
“妈妈不要哭。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做。”若可飞也伸出小手搂住了母亲的脖子。脸上浮起了笑,不想妈妈哭泣。只想让她开心的啊。
“我在做什么啊?我疯了么?怎么会对你出手。”母亲的眼里全是深深的懊悔,牙龈都快咬出了血。心疼的看着眼前如玉一般的小人儿。她是自己和那个人所生的孩子啊。
“没事了啊,妈妈,都没事了。”小小的若可飞不再哭泣,只是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背安抚着她。
空荡荡的屋子里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仿佛世间时间停止,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
可是,这一切却都被屋里的监控所录制了下来,自然,那个男人也都知道了。
很快,那个男人冲进了屋里。
若可飞只记得那破碎的镜子,满地都是碎片和鲜血。
哭泣的母亲,冷酷的父亲。
那双大手抓着母亲那美丽的长长的头发,用力的将母亲的头撞在镜子上。
一下又一下。
那咚咚咚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屋子里,还有镜子哗啦破碎的声音,响在年幼的若可飞的心里。
再也无法磨灭。
“不!父亲,饶了妈妈吧,放过妈妈。”小小的若可飞扑上前,抱住了那个男人的大腿哭泣着,哀求着。
“若家不需要废物!还有,你的称呼!”男人一脚踢开了若可飞,拿去破碎的玻璃一把刺穿了妈妈的手掌,接着,是另外一只手掌。
若可飞很快的爬起来,再也没有说话。那时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是哀求妈妈将会越惨。血,到处都是血。世界被染成了红色。当男人发现那个年幼的孩子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忽的大笑起来,松开了手。满意的看着若可飞,再转头冷冷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谁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子嗣的性命,除了我!”说罢,扬长而去。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屋里,若可飞才扑向了那满身是血的母亲。那时候自己想的是什么,有一天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杀了那个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啊!”若可飞猛然醒来,抬起头却看到古香古色的书房。
哦,自己怎么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额头满是冷汗,连背心也全是冷汗。已经有多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
“怎么了?没事吧?”阎焰那清冷的声音在若可飞的边上忽然响起。
若可飞转过头,看到阎焰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眸子里却透着担心。
“没事。”若可飞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只是,梦见了讨厌的东西而已。”
阎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若可飞。这一瞬间,阎焰突然觉得,这个淡淡的笑容,好哀伤,好哀伤。
到底梦见了什么让她惊醒?难道她没有发现她自己的眼角有泪么?
阎焰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她,有着一种似乎一碰就会碎掉的凄然美丽。
想碰触又不敢碰触,唯有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不用担心,我没事。”若可飞依然露出淡淡的笑,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
似乎明白过来阎焰为何这样奇怪看着自己的原因了,若可飞忙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别过了脸。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孤云以外的男人面前落泪。
“我,什么也没看到。”阎焰吭哧了半天憋出了句话。
这话一出,搞的若可飞噗嗤的笑了出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真是的。真不愧是阎焰,也只有他才能说出这样笨拙的安慰人的话了。
看到若可飞笑了,阎焰松了口气。
“阎焰,你知道么?”若可飞抿着嘴笑了,转过头看着阎焰。
“什么?”阎焰瞪着眼睛看着若可飞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你啊,可爱的没救了。”说罢,自己又噗嗤的笑了起来。
阎焰脸色一变,很不自然起来,咻的消失在了原地。
若可飞看着书桌上泪湿的图纸,笑着收了起来。原本很沉闷的心情,被阎焰这么一说,好象轻松了些。
而阎焰却飞到了屋外的大树上,蹲在了树叶茂密的地方。刚蹲下就发现有个影卫也蹲在那。影卫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