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的命运终归是可悲的。不久,高纬便命丧黄泉。冯小怜被赏赐给了周武帝的弟弟代王宇文达,她的美貌和风情再次迷住了宇文达,冯小怜又得到了宠爱。
一次,冯小怜弹琴时,一根琴弦突然断裂。这令她很感伤,就写下这样一首诗: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膝上弦。或许,高纬赋予她的激情是挥之不去的。面对繁华如梦的江山,她只愿享受,不想占有,而这江山的主人,给她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幽怨与悲凉。
后来,皇帝怀疑宇文达谋反,将其杀害。冯小怜再度被赏赐给李询,而李询正是宇文达妃子的哥哥,在宇文达宠幸冯小怜时,李询的妹妹受尽冷遇。
接下来的结局可想而知。李询的母亲为了给女儿报仇,令冯小怜改穿布裙,每日春米、劈柴、烧饭、洗衣,并且对她多次谩骂,还不时地给以叱责和鞭打,冯小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她自知生无可恋,亦不能容于众人,最终自缢而死。
晚唐的王孙李贺有诗《冯小怜》写道:
湾头见小怜,请上琵琶弦。
破得春风恨,今朝值几钱。
裙垂竹叶带,鬓湿杏花烟。
玉冷红丝重,齐宫妾驾鞭。
冯小怜身后留下的只有万代的唾弃和红颜祸水的指责,独有清朝蒋文运独云不然:“齐高纬宁亡国,终不肯逆拂小怜之意,正所谓生死好友如此!”
张丽华:陈后主淫狎亡国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这是一首著名的亡国之音——《玉树后庭花》,是南朝后主为爱妃江南佳丽张丽华所做。
诗中描写的日子是那样甜蜜温存,佳人的笑容是那样灿烂绚丽,然而这却是一个没落的时代,注定“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陈后主的好日子就像这玉树后庭花一样短暂,前后不足七年(582-589),当隋兵进入建康(今南京),陈后主被俘,张丽华惨死,曾经的恩爱如过眼云烟,顷刻间化为乌有。
陈后主(553-604),即陈叔宝,字元秀,小字黄奴,陈宣帝长子,生于江陵。
宣帝死后,他在击败=弟的皇位争夺后即位,公元582-589年在位七年。在位时大建宫室,生活奢侈,日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隋兵南下时,恃长江天险,不以为意。祯明三年(589年),隋兵人建康(今江苏南京),被俘。后在洛阳病死,追封长城县公。
陈朝自武帝开国,纲纪粗备,天下渐安,江南之地号称富庶。后主陈叔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即位之后耽于诗酒,专喜声色。
他当太子时,就在民间广集天下美女。
“江南自古多美人”,太子宫里的龚妃和孔妃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其他体态阿娜、相貌出众的官婢侍妾更是数不胜数。可是这些人和张丽华比起来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张丽华,出身寒门,父亲和兄长以织席子来养家糊口,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后来太子选官婢时,年仅十岁的张丽华就被送进了官里,做了龚妃的侍女。虽然年纪尚幼,但张丽华惊人的美貌已开始显露了。
有一天,陈叔宝在龚妃那里看见了张丽华,惊若天人,说:“你这里有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为什么要瞒着我。”言语间有责难之意,龚妃忙解释道:“妾身认为殿下还不到见她的时候,她年纪尚幼恐怕经受不了殿下的恩宠。”陈叔宝想想也对,恩宠十岁的女孩确实太早了点,只好收起色心,等着张丽华长大。多情诗人陈叔宝还特地为张丽华作了首小词,用金花笺书写后送给意中人以表爱意:
海棠初试胭脂嫩,翠佩葳蕤,弱态难支,不许金风用力吹。
新桃时样慵梳掠,淡淡蛾眉,云鬓双垂,欲护兰芽不自持。
张丽华天性聪明,在宫中一流教习的教导和太子陈叔宝的关怀下,吹弹歌舞、诗词歌赋都有了很大进步,尤其是她一改小户人家的气质而有了宫廷贵族的风范。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丽华越发出落得轻盈婀娜,举止闲雅,姿容艳丽,每一回眸,光彩照映左右。张丽华的改变简直是在挑战陈叔宝的耐性,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艰难地等待时机,实在忍不住了就将张丽华抱到膝上,抚摩她的身体,以解相思之苦。
此时张丽华芳心已动,云情雨意,盈盈欲露,引得后主益发动情。叔宝即欲染指淫狎,张丽华半推半就,惹得这位陈叔宝魂魄颠倒。一天夜里,风景融和,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借着酒意后主挽张丽华同寝。张丽华初承雨露,娇啼宛转,不胜羞涩。从此后两情胶漆,号称专房。
582年,陈叔宝的父亲孝宣帝陈顼病死。作为嫡长子的陈叔宝,早在十三年前就被封为太子,本来可以名正言顺的即位,但弟弟叔陵却趁他不注意,掏出暗藏在衣袖中的锉药刀,猛砍陈叔宝的后颈,站在一旁的太后柳敬言、太子乳母吴媪、四二弟陈叔坚扑上前去,拦腰抱住陈叔陵,陈叔宝才免于一死。
陈叔宝在承香殿养病时,屏去诸姬,身边只有刚刚晋升贵妃的张丽华一人随侍左右。陈叔宝内心充满了丧父的苦痛和弟弟刺杀他的伤痛,多亏张丽华细心开解、安慰他,才慢慢抚平了他的伤口。也因为和陈叔宝的这段患难情,张丽华更加受宠了。
自武帝开国以来,陈朝一直都没有进行过较大规模的宫廷建设,陈叔宝认为宫廷过于简陋与美人的风采不相配。登基后的第三年,国事未定,陈叔宝的刀伤也刚刚恢复,他就迫不及待地在光照殿前修建临春、结绮、望仙三阁。
可陈叔宝最关心的还是他和他的美人们的幸福生活,陈叔宝住在临春阁,张丽华住在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三阁都有凌空衔接的复道,陈叔宝往来于三阁之中,左右逢源,得其所哉。又有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都以才色见幸,轮流召幸,得游其上。张丽华曾于阁上梳妆,有时临轩独坐,有时倚栏遥望,看见的人都以为仙子临凡,给人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感觉。陈叔宝享尽人间美色,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国政?
张丽华眉目如画,还长了一头七尺长、光可鉴人的头发,在结绮阁上梳妆、倚栏遥望时,看见的人都以为是仙子下凡。当上贵妃后,她的风姿日渐成熟,陈叔宝宠爱贵妃张丽华,“耽荒为长夜之饮,嬖宠同艳妻之孽”,视其为至宝,就连上朝也舍不得和她分开片刻。于是在陈朝的朝堂上出现极为荒唐的一幕,陈叔宝上朝,多半将张丽华抱在腿上,“共商国事”。更难得的是,张丽华还很聪明,能言善辩,鉴貌辨色,记忆特别好。
当时百官的启奏,都由宦官蔡脱儿、李善度两人初步处理后再送进来,有时连蔡、李两人都忘记了内容,张丽华却能逐条裁答,无一遗漏。张丽华起初只执掌内事,后来开始干预外政。
陈叔宝对张丽华言听计从,因而宦官近侍都与张丽华内外勾结。后官家属犯法,只要向张丽华求情,她通通会网开一面。王公大臣如不听从内旨,只要她一句话,便会遭到上头的呵斥。后来张丽华又为陈叔宝生下一个当太子的儿子,她在陈叔宝心目中的地位更加提高、巩固和加强了。张丽华胆子也越发大起来,她援引宗戚,纵横不法,卖官鬻爵,贿赂公行,这一切都被陈叔宝的大旗掩盖着。
陈叔宝有文采,好作诗,张丽华便起劲儿地张罗诗词歌会来,陈叔宝左拥右抱搂着自己宠爱的八个贵妃坐上主位。在这些宴会上形形色色的诗歌纷纷出炉,字里行间弥漫着氤氲的酒气。那些绮丽华美的文字,酸甜肥腻,总也跳不出醇酒妇人的老套子。就这样,陈国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整个朝廷真是歌舞升平、前途似锦。那首《玉树后庭花》就是陈叔宝这个时期的作品,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张丽华的夸耀、赞美之情,真可谓千古留名的亡国艳词。
除了歌舞淫词之外,张丽华还引诱皇帝求神拜鬼。《南史》里说:“(张丽华)工厌魅之术,假鬼道以惑后主。置淫祀于宫中,聚诸女巫使之鼓舞。”只要皇帝笃信巫婆神汉,贵妃娘娘就能控制他的思想和行为。张丽华俨然朝臣与皇帝之间的联络官,“人间有一言一事,贵妃必先知白之。由是益加宠异,冠绝后庭”。工夫一长,皇权被架空了。江东小朝廷,不知有陈后主,但知有张丽华。这种穷奢极侈的生活,使国力却逐渐衰弱下来。
就在陈朝一片歌舞升平,尽情享乐的时候,隋文帝杨坚在统一北方之后,便做好了南下灭陈的准备了。公元588年,隋文帝杨坚派51万多人,以晋王杨广为行军主帅,东自沧海,西起巴蜀,横跨数千里,分八路军浩浩荡荡,向江南进攻,直指陈朝都城建康。
起初陈后主在听到消息后,有些怀疑,他说:“金陵龙盘虎踞,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两至,均不摧自败,隋军亦能何为?”依旧与张贵妃等人吟诗作赋,高歌开怀畅饮。后听报隋军已渡过长江,直逼京城建康,这才惊慌失措,忙召集群臣商议退兵之计。后主连问:“众卿,谁肯为朕出战?”连问数声,无人应答。正在焦急之时,老将萧摩诃答道:“臣愿领三军前往御敌!”当时,建康城中有兵十万人,后主听从臣下建议,命大将萧摩诃、任忠率军出城与敌人对抗。
晋王杨广由六合出发,秦王杨俊由襄阳顺流而下,清合公杨素由永安誓师,荆州刺吏刘思仁由江陵东进,蕲州刺吏王世绩由蕲春发兵,庐州总管韩擒虎由庐江急进,其他还有吴州总管贺若弼及青州总管燕荣也分别由庐江与东海赶来会师。大军攻破建康。其中韩擒虎亲率五百名精锐士卒自横江夜渡采石矶,紧接着贺若弼攻拔京口,形成两路夹击。最后,隋朝将领韩擒虎率五百精骑,由任忠直引入朱雀门。
原本韩擒虎以为会在宫中抓住皇帝,立个头等功,令他想不到的是,宫殿中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有见到陈后主,这可不是件好事,陈后主虽然无能,但一个有野心的人却可利用他起事给政权带来不稳定因素,韩擒虎马上派人进行搜查。
景阳殿前,后官佳丽都排列着听候发落,就是不见张丽华与孔贵妃,韩擒虎差点把官苑掀翻过来。最后只剩下后花园中的一口枯井了,一群士兵趴茌井口大呼小叫,但井中寂然无声,士兵中有人建议用大石头投入井中,这时井中忽然传来讨饶的声音。于是用粗绳系一箩筐垂人井中,众人合力牵拉,觉得十分沉重,大家开始以为皇帝的龙体确实不同凡体,等到拉上一看,才发现陈后主、张丽华、孔贵妃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坐在箩筐中。士兵们一见放声大笑。据说三人被提上来时,张丽华的胭脂蹭在井口,后人就把这口井叫“胭脂井”。
其实,如果陈后主当初能够及早防备,隋军不见得就能轻而易举地渡过长江天堑;如果守城军士十万人能够齐心协力,隋军又怎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城破之时陈后主能够奋其勇毅,登高一呼,或许还可以收拾军心,重整旗鼓,拼掉韩擒虎的区区五百人马。然而,陈后主只是一个胭脂水粉中的风流人物,到了真正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胆小鬼,自以为藏匿在胭脂井中就可脱身,殊不知,这仍然是死路一条,徒给后人留下笑柄。
陈后主统治期间,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在国破家亡之际,按理说当以死殉国,否则他又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呢?张丽华、孔贵妃等人也应殉节兼殉情,为南朝留一抹凄美的彩霞,然而她们都丢人现眼地硬是要等到敌人来决定她们的命运,使自己处于被动。后人有感于此,作诗讽刺:
擒虎戈矛满六宫,春花无树不秋风;
仓皇益见多情处,同穴甘心赴井中。
韩擒虎将三人擒住后,并没有为难陈后主,等到贺若弼人城,听说韩擒虎已抓到陈后主,赶来相见,对他说:“小国之君,人大国之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陈后主一再表示感谢,同时心里惊慌不已。
此时,各路军马也都已陆续攻掠陈国各州郡,晋王杨广素慕张丽华之美,私嘱高颍:“你进入建康,必找到张丽华,勿害其命。”高颍至,召张丽华来见,他说:
“昔太公灭纣,尝蒙面斩妲已,此等妖妃,岂可留得?”于是在清溪旁将张丽华杀死。从此杨广对高颍只有仇恨,也埋下了后来杀高频的念头。
美人张丽华已经离世而去,为此,杨广惋惜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要争夺皇位的继承权,不得不多矫饰,作出一副礼贤下士,恭谨仁厚的样子,故示俭约,不好声色。及其登位而为隋炀帝,接二连三地糟蹋女子,甚至不惜杀兄奸嫂,但都满足不了他对张丽华的思念之情。最后不惜开凿运河,三下江都,劳民伤财,归根结底,就是对江南人物风情与佳丽的思慕。
唐代大诗人杜牧夜泊秦淮,听到岸边的酒家女子还在月下高歌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歌声凄婉,兼蕴南朝幽怨气韵,良夜宁静,益增坦思,于是写下了这首《秦淮夜泊》:
烟茏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南朝虽亡,但张丽华留下的风流韵事,至今仍惹人玄想不已。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啊,几许风流随风而去……
刘皇后:贪财祸国终丧命
刘玉娘(?-926),后唐庄宗皇后。公元924年被立为皇后,谥号“神阂敬皇后”。魏州成安(今河北成安)人。父刘叟,江湖游医。她为瞒出身棒笞生父。为掌朝政残害忠良。她勾结伶官,聚财敛民。后被新皇帝李嗣源逮住,被赐自尽。
因祸得福,庄宗宠幸
后唐庄宗李存勖的皇后刘氏,原是魏州成安(今河北大名东北)人,出身于贫寒的普通百姓之家,母亲早亡,父亲则以挖草药在乡间行医治病及占卜为生。在李克用领兵攻打魏州时,曾占领了成安。刘皇后当时只有五六岁,为逃避战乱,父亲带她准备去他乡暂时谋生,等战乱平息后再回来。未等出逃,村庄便遭到李克用属下部队的抢掠,当时领兵的将校是袁建丰,他见刘氏长得俊俏伶俐,便让人将她弄走,回去献给了晋王李克用的妃子曹氏做了一名小侍女。这次被掠走本是祸事,但日后刘氏嫁给李存勖并做了皇后,也算是富贵无比了。而最后刘氏却因为自己的贪婪与吝啬不仅失去了富贵的生活,还丧了性命,被赐自尽,这是后话。曹夫人看到刘氏很是怜爱,便好言安慰她,开始的时候,刘氏还想着不幸离散的父亲,日子长了,比家里富裕的生活使她逐渐将往事淡忘了,也适应了王府的生活。
曹夫人让人教她吹笙,她接受得很快,又让人教她歌舞弹唱,聪明乖巧的刘氏很快便技压群芳,深得曹夫人的喜爱。
这个曹夫人就是李存勖的生身母亲,性情谦逊,明辨是非,丈夫李克用性情暴躁,对属下极为严厉,左右稍有过失便严加责罚,因此无人敢出来求情,唯独曹夫人从容劝谏相救。李克用由于平时母亲常教导他善待非同一般的曹夫人,加上他也敬重曹夫人的贤惠品德,因而每当曹夫人劝止时便怒气顿消,宽恕了左右。到了李存勖出生后,体貌出众,有豪杰之相,李克用欣喜不已,对曹夫人更加敬重了。曹夫人并未因此而骄横,对李克用依旧恭敬相待,勤于府内事务,所以深得左右侍者的尊敬。
曹夫人不但贤惠,还有谋略。李克用死后,李克宁等人密谋篡位,加害儿子李存勖,她便找来忠臣张承业,告知内情。张承业便诛杀了李克宁等人,稳固了李存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