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绅殷德几乎呆住,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虽然真正的丰绅殷德早已经历过,可是他,不论是一起在北部,还是后来到了南部,他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而且他唯一想过的人并不是雪儿,而是京里的十公主,他曾经在心里许诺,这一生,蓝钺也好,丰绅殷德也罢,只会要那一个女子。
而且,雪儿如果真的是妹妹的话……正想着,雪儿已经将衣服去尽,丰绅殷德也想看个究竟,只得勉强看向雪儿的小腹,却见酮体洁白,根本没有任何胎记的痕迹。见了这个,丰绅殷德似乎一下子安心了不少,还好,一切没有那么复杂,雪儿只是雪儿,并不是七色碧珑与锦瑟的女儿……丰绅殷德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滴泪水滴到了他的眉心,他不觉睁开了眼睛,见雪儿围着轻纱,正幽怨的看着他。
“你当真不愿再要我了吗?哪怕是为了活命也不愿意了吗?”
丰绅殷德惆怅的看着雪儿:“对不起,我答应过十公主,以后只有她……你的情,我这辈子还不起了……”
雪儿顿时泪如雨下:“我跟了你五年,起初你是我的恩人,后来我是你的知己,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为了和孝公主的一个承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雪儿伤心不已,但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了丰绅殷德身上低声的抽泣。
丰绅殷德却依然没有退让,缓缓将头扭到了一旁。雪儿的痛彻心扉和丰绅殷德的坚决冷漠,急坏了神识一直跟在雪儿身边的小左子。
小左子本来心中是有些难受的,他也看到了雪儿身上并没有胭脂胎记,知道她与丰绅殷德并非兄妹,认为二人自然可以水到渠成,本想暂时收回神识,调动人马过来救人。可没想到丰绅殷德竟然如此不通情理,宁愿不要性命,也不愿违背一个承诺,真是恨不得立时跳到丰绅殷德身边,臭骂他一顿。可是……突然一个让他感到既害怕有兴奋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里……
小左子做了一个决定,而且立刻就付诸了行动,尽管马上又后了悔,但他还是做了。他将自己的神识侵入了丰绅殷德的体内。
他给了自己很多个借口,为了救兄弟,为了完成任务,……但最后他知道,其实只是为了抱住雪儿。
可是当小左子或者说应该是蓝铤的神识真的进入丰绅殷德体内那一刻,他却怔住了,不但是他,丰绅殷德,或者说是蓝钺,也同样怔住了……这一瞬间,他们都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蓝钺倒在其次,但这事给小左子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进还是该退!许久,蓝铤听到蓝钺微弱的神识发出了一声叹息:“铤弟,做你想做的吧。”随即他感到蓝铤已经把丰绅殷德这具身子完全的交给了他……
雪儿晶莹的泪眼中,看到了丰绅殷德明亮的眼光,这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真挚,以前的丰绅殷德,看她的目光是含着欣赏,是一个男人对美的欣赏和把玩;后来的丰绅殷德,看她的目光中充满着疼惜,是至亲之间的疼惜和关爱;而今天,这双眼睛却让她看到了浓浓的爱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真的爱……
雪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种感觉,虽然两人以前不止一次的在一起,但这一次却是那么的不一样。以前,不管喝了多少酒,熏了多浓的香,她的心底都是清晰的,而今天,她却不知不觉的迷了,醉了……
丰绅殷德缓缓的睁开眼睛,小左子的神识已经退出了丰绅殷德的身体,看到雪儿微带笑意的脸庞,他不觉无奈的苦笑。翻身坐起,将雪儿盖好,丰绅殷德微微调动了一下自己的神识,已经没事了,而且竟然突破了!
在得到七色碧珑的功力之后,他的修为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度突破了五觉大乘的第二层始觉。但是因为后来一直多事,修炼便停滞了下来,虽然他也忙里抽闲的尝试过几次突破,但真气总是无法运行到全身各处……后来见到转轮法师,他知道蓝家所谓的五觉大乘竟然是佛学的境界,第一觉本觉,即本有常住之觉体。第二觉始觉,是依修行之功而显本觉之体,而第三觉相似觉,却是菩萨于十信之位而得类似之始觉。非人力所能强求,便没有过于强练。而到了福建之后,因为输了真气给小雪,有些伤了元气,更是不敢有短时间内能突破之想。可是没想到,被犬养健一和德川治济两番重伤,竟然无意间使他的真气行遍了周身,而经过阴阳调和之后,散乱的真气竟都找到了通路,重新汇集之后,竟可以运行无阻了……
相似觉,丰绅殷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一夜之间有了菩萨的修为,在佛法中看,如今的丰绅殷德或者蓝钺,已经褪去了执着心和分别心,如果再去了妄想,便可成佛!
有了这些明悟的丰绅殷德微微叹息,自己这恍如隔世的重生,必定要肩负更加艰巨的责任,只是不知道,今后的路到底会是什么……正想着,屋外乱了起来,喊杀声不断,他知道是小左子带人过来了,想到刚才三个人,两个身子的尴尬,丰绅殷德颇为无奈,挥手布下结界,将还在熟睡的雪儿保护起来,随后推门离开了房间。
外面打的很激烈,倭寇虽然主力都已经被德川治济调走,但这里剩下二十几个人都是犬养正男的亲信,虽然不说能以一敌十,但战斗力都是不弱的。而小左子带了的人也只有二十几个,虽然伸手也不差,但毕竟之前没有打过这种打仗,虽然之前靠着出其不意占了些便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站稳了阵脚的倭寇却也越战越勇了。而小左子因为长时间将神识外放,保护雪儿,以至于一时难以在动用修为,只能真刀真枪的与倭寇硬拼。
当丰绅殷德来到院中之时,双方正打的焦灼,互有死伤。不过随着丰绅殷德的加入,战局便有了明显的变化,因为小左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也没有了顾忌,闪念间,便几乎治住了大半的倭寇……
小左子正与犬养正男和小雪对打,若论单打,二人都不是小左子的对手,但因为小左子刚才劳神过度,而二人又是自小一处习武,颇有灵犀,所以小左子反倒落了下风。但是三人打着打着却觉得不对劲,周围竟然安静的出奇,几乎同时,三人都收了招式,向四下观望。而之后他们也都吃惊非小,只见丰绅殷德站立在院子正中,一众倭寇几乎都倒地不起,而小左子带来的人,都呆呆的瞅着丰绅殷德,像是见到了什么神迹一样。
小左子见状也是一愣,他没想到丰绅殷德会有这么深的修为,在北部的时候,蓝钺的修为并不很好,只能勉强排在蓝家子弟的中游,而刚才的一瞬间,他相信这个实力连蓝家土字辈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够达到的,这一瞬间,他开始为嘉庆,也就是蓝钿担心了……
犬养正男和小雪见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犬养正男,他以前跟丰绅殷德交过手,但吃的都是暗亏,而这一次,丰绅殷德刚刚是受了重伤的,虽然被救了过来,但是不可能还发的出这般的实力啊!
见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的差异,丰绅殷德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大步走到了犬养正男与小雪面前,朗声说道:“事已至此,一辉兄还是放手吧,这样下去,对你们没有好处的。”
犬养正男与小雪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无可奈何,知道没有继续抵抗的必要了,二人与丰绅殷德的差距太大,再继续下去,也只能自取其辱,于是双双放下了兵器,束手就擒……
丰绅殷德吩咐人将二人带了下去,转头看着小左子,小左子也看着他,只是目光中再也不见了之前的亲切。丰绅殷德苦笑一声:“廷弟,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我们回去再说吧,雪儿在房里,你,去照顾她一下吧。”
听到雪儿的名字,小左子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二话没说,快步进了屋里……
次日清晨,一行人回到了漳州的驻地,一夜折腾,众人都很疲惫,安排好岗哨看守倭人之后,便分头休息去了,而小左子和丰绅殷德却不约而同的留在了屋里。二人坐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小左子忍不住,先开了口:“我该叫你钺哥吧,你瞒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丰绅殷德无奈笑笑:“形势所迫,铤弟不要见怪。”
小左子冷哼一声:“以前我总以为钿哥心思深沉,没想到钺哥更胜一筹啊,真是让小弟刮目相看!之前我还真是天真,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没想到……”
丰绅殷德轻声叹了口气:“铤弟,我始终相信,真心和假意是可以分的清的,这些日子我自认已经跟你……”
“钺哥,小弟当不起!”小左子生生打断了丰绅殷德的话,“原本我真的是佩服丰绅殷德,他仰不愧江山中华,俯不负父母妻儿,中间对得起兄弟手足,可是我没想到,也猜不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丰绅殷德摇摇头:“铤弟,要说我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别说你不信,这天下也没人信!我也不瞒你,我是恨,恨蓝钿。铤弟,以前我就说过,不敢置父母与俎上任人鱼肉,而安享太平!”
小左子愣愣的看着丰绅殷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敢相信,丰绅殷德,或者说蓝钺到底跟和珅是什么关系,蓝钺的恨竟然是为了他。
丰绅殷德继续说道:“铤弟,实不相瞒,我跟阿玛,确实有父子之情的!”听到这话,小左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丰绅殷德见他如此也是无可奈何,“我们家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吧,我的母亲……我母亲当年便是随阿玛来了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