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心里伤心,只能沉默以对。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千金想想,她如今才八岁,等到找到,还得十来年呢,你真忍心她受苦吗?”陈氏见她始终下不了决定,不免怜惜的摸摸千金,唠叨了一句:“可怜见的!”
余氏顺着陈氏的手看着一脸乖巧的千金,见她满脸脏兮兮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少了一截,短了一寸,消瘦的身子都快被敏儿追上来了。也许,陈氏说的对,再这样下去,苦的是千金。自己好不容生下了她,怎么忍心看她受苦呢?
下意识的点点头,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将来千金过得是什么日子,这现在,必须要有个依靠,要过的好一些。
千金歪着头看着余氏,见她暗自点点头,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不免有些诧异。但是,若是余氏心里真的下了什么决定的话,她还是蛮期待的,因为她知道,自己那两个极品的嫂子,压根儿就不愿意分家。
嘿嘿,若是娘难得硬气一回,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好期待啊!
王氏在外磨蹭了好久,觉着儿子该饿了的时候,才磨磨蹭蹭的回了家。因为今天理亏,又被许多人看到,所以也没起什么幺蛾子,只是不满的瞪着千金,觉得自己那么倒霉,完全就因为她,心里寻思着,怎么着才能压下她,或许……真的如自家男人说的那样,把千金卖咯,说不定家里就少了那么多的事了。
柳氏从厨房出来,见王氏站在门口,脸色古怪,就疑惑的睨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话。她本不是周村的人,跟村里的人不怎么熟悉,更不爱管闲事,所以根本不知道今天村里发生的事。
“阿姆呢?”王氏见柳氏瞥了一眼自己,心里有些心虚,觉得柳氏是在嘲弄自己,就瓮声瓮气的道。
“屋里!”柳氏懒得跟她计较,轻声的道。在她眼里看来,王氏闹腾的越厉害,对她越好,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摊不到自己的身上。只是,一般来说,看到千金偷懒的时候,王氏比谁都要激动,站在门口作茶壶状,破口就大骂,唯有今天竟然撇撇嘴,闷声不响的躲到自己的屋里去了,那柳氏心生疑惑。
这不像是王氏的作风,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等柳氏心里疑惑,没一会儿,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花儿回来的时候,嘟嘟囔囔的说了事情的大概,她就明白了,心里更是鄙夷王氏的愚蠢。
就算看千金不满,在家里,你怎么样,爹娘都不会说。可是如今,你当着外面的人按千金一个杀人的名声,难道以后对自家的儿子闺女就好了?
不用脑子想的蠢货!打从心底里,柳氏就瞧不起王氏,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跟她争什么。只不过,如今孩子还小,她才想着息事宁人。
也因为这样,王氏也不敢怎么欺负柳氏,因为她也知道,柳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的千金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睡了。爬山,又背着周都韵下山,又去海边上上下下的折腾了半天,早已经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余氏伸手摸着千金枯黄的头发,心里的拉锯战还没有结束。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王氏的咄咄逼人跟陈氏的劝告,心里在徘徊着,想着到底要不要分家。这分家之后,对千金是好,可如此一来,千金以后出嫁后,若想得到娘家的帮衬,就别想了。
生千金的时候,她心里高兴级了。想着自己老了老了,还能得一个贴心的闺女。这闺女出嫁,有嫁妆就出嫁妆,没嫁妆也嫁的出去,所以也没担心的,想着自家还有两儿子,以后凡事靠着娘家一些,千金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可如今,王氏根本容下千金,柳氏虽然没怎么说,可厌恶千金是藏不住的,若自己在假装糊涂下去,那是真的害了千金呐。
罢了罢了,既然这样,那就分家吧,不管怎么样,自己跟老头子两个,多多少少也会给千金赞些嫁妆的。
晚上,渔船回港后,就地卖了鱼,剩余的一些也带回家去了。
夜半,周家的男人都回了家,大家也没坐下说什么,都各自回屋了。
“这老大家的今天怎么了?”周老头一回屋,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往日里,只要卖了鱼,就会瞎闹腾,说家不是少了这个就没了那样的,今天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了,还扯着老大往屋里去,莫不是病了?”
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千金这会儿正精神着,一见周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就望望余氏,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我呸,她这种人,会病吗?”余氏拾掇了今儿个换下的衣服,紧绷着一张脸道:“她是做贼心虚,怕被我到抖落出来,所以才急巴巴的回屋!”
周老头一听自己的老伴满肚子的怨气,就看看千金,只见她撇撇嘴,正跟自己做着鬼脸,就笑着说道:“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让她折腾去,反正咱家也就那么点家当,能闹腾出什么明堂来呢?”
周老头以为余氏是气王氏的尖酸,就笑笑安抚着,这日子成天这么过,也让人头痛啊!
“哼,你是不知道她今天做的好事,才不轻不重的。”余氏一见他那态度,就知道他想岔了,就咬咬牙,恨恨的道:“她是想把千金往死里逼,才罢休呢!”说着,眼眶就红了,忍不住哽咽起来了。
“娘,你别这样!”千金一见她还没说呢,就先哭起来了,就急急忙忙的劝道。
“到底怎么了?”周老头终于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就皱着眉头问道。
“爹,事情是这样的。”千金见余氏伤心难过,情绪也有些激动,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咬着牙说:“从回来后,娘就一直叨叨着,说要分家……”
“这个家,必须得分!”余氏望着周老头,红着眼眶怒道:“在家里,我随便她怎么折腾,但今天她跟林周氏这么污蔑千金,恨不得千金就是害了韵儿的人,这么狠心的人,咱们能把千金的将来交给他们吗?”
周老头听了千金的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但从他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气急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因为这件事,周家夫妇一夜都没睡,第二天一早,周老头就去找了村长,等王氏他们起来的时候,想要收拾渔船出海的时候,却发现周老头不在家。
“娘,爹去哪里了?”周宏根本不知道昨天的事,就大大咧咧的走到厨房门口问道:“这天都大亮,人家的渔船早出去了,咱们再不出去,连饭也没得吃了!”
“今天咱们家不出海了。”余氏连头没有回,直接回道。
“为什么?”周宏有些疑惑的问。
“今天咱家有事要说,你让你媳妇跟孩子都起来,你爹去叫村长跟你大伯他们去了。”余氏也不瞒着藏着,直接把答案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