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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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外篇(上)(3)

而庄子这里所说的“圣人”,就等于犹太人的“魔鬼”。是它用“仁义”(善恶知识的代表),使纯朴的百姓开始有了“迷惑和猜疑”。进而令人“开始千方百计地去寻求智巧,争先恐后地去竞逐私利,而不能终止。”犹太人称这个现象是“人类的堕落”。庄子虽然没有用“堕落”两个字,但所说的内容似乎也差不多。因此,对于人类之所以成了现今这个模样,除了魔鬼自有另外的解释以外,全世界都具有共通的认识。

运用道德就不用去讲求仁义,在有些人看来是完全不现实的观点。然而,大多时候,人们的某一行为的出发点考虑的都是应不应该做,而不是有没有违法或是违背某些条例,而这个处事的底线,便是“道德”。

何老板的“底线”

何老板是我们公司的VIP客户,他的连锁影楼开进了许多高档小区里,生意好得不得了。有人说何老板身价800万,也有人说超过1000万,反正大家公认他是大款。面对这种“款爷”,我们除了表达自己藏不住的羡慕,也会鄙视富人身上散发的铜臭味。不过,最终对何老板的佩服,是一次顺风搭乘他的宝马车。

何老板开车不像他做生意,决不大张旗鼓,也没有出奇的高调。车子中规中矩地行驶在马路上,毫不争分夺秒,“时间就是金钱”更是得不到体现了。想想何老板开宝马车也有几年了,驾驶技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只能猜测何老板胆小如鼠,怕出事故擦坏了车子,或者丢了自己的小命。

“吱——”,随着凌厉而悠长的一声,何老板的宝马车被一辆富康车给蹭了。年轻的富康车主立即下车,脸吓得惨白,然后不停地点头道歉。何老板摇下车窗,看了看被蹭的地方,然后挥挥手示意富康车主“没事”。宝马车重新启动,我却为他的大度而纳闷。何老板见我一脸疑惑,就告诉我:“车蹭得不是很厉害,找个熟人花50元就可以修好。我跟他理论半天,他最多赔我200元,可是时间耽搁不得,影响的生意可不止那200元。”

我还是好奇,继续问:“既然您时间那么宝贵,何不开快一点儿?”

何老板说:“马路上有马路上的规则,‘突玻’底线必定潜藏危险,我不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我笑着说:“何老板,您真是马路上的绅士。”

何老板听了微微一笑,继续平稳地开着车。不管是马路上、经营上或者做人,底线都是不可逾越的标尺。我暗暗琢磨,何老板的成功就是在于对底线的珍惜。

【原文】

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①,怒则分背相踶②。马知已此矣。夫加之以衡扼,齐之以月题③,而马知介倪、闉扼、鸷曼、诡衔、窃辔④。故马之知而态至盗者⑤,伯乐之罪也。夫赫胥氏之时⑥,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⑦,民能以此矣。及至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而民乃始踶跂好知,争归于利,不可止也。此亦圣人之过也。

【注释】

①靡(mó):通“摩”,触摩。②分背:背对背。踶(dì):踢。③题:额。月题,马额上的月形佩饰。④闉(yīn):屈曲。扼:轭,扼指曲颐不伸,抗拒木轭。鸷(zhì):凶猛。曼:狂突。鸷曼指马儿暴戾不驯。诡衔:诡谲地想吐出口里的橛衔。窃辔:愉愉地想脱出马络头。⑤态(態):能。盗:与人抗敌。⑥赫胥氏:传说中的古代帝王。⑦鼓腹:鼓着肚子,意指吃得饱饱的。

【译文】

再来说说马,在陆地上生活,吃一会儿草再去喝点水,高兴的时侯还互相用脖子摩擦对方,生气时就用蹄子,背对背的相互踢打,马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等到后来,给它套上马具驾在辕前横木下,用月形饰物装饰在额头上,那么马才会斜着眼去看,僵曲着脖子和轭木相抵触,狂躁不羁,或企图吐出嘴里的衔头,或偷偷地脱掉头上的马辔。所以说马的智力变得跟盗贼一样狡诈,竟然和人作对,这完全是伯乐的罪过。上古赫胥氏的时代,普通百姓在生活中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走路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嘴里吃着东西做着游戏,吃饱了肚子就去四处游玩,人们所能做的就只是这样了。等到出现圣人,教导人们弯腰折背地学习礼乐,以便规范天下人的行为举止,倡导仁义安抚天下的百姓,使他们从此尽心尽力地祟尚智力,争夺私利,却不能加以阻止。这也是圣人的罪过啊!

【品读庄子】

圣人之罪

本章节继续以马为喻,进一步说明一切羁绊都是对自然本性的摧残,圣人推行的所谓仁义,只是再鼓励人们“争归于利”。

但是,显而易见,随着社会改革的不断深入,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不断进步,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矛盾和问题也不容忽视,有些问题正随着生活发展的深入而愈加显现。比如,环境的污染愈来愈严重,人和自然的关系问题也日益为人们所关注。

社会发展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社会的道德水准却急速地向下沉沦,人的心灵的荒漠化现象日渐严重。为什么物质生活丰富了,而人们并不一定感到幸福?这些问题不时地引人思考,并苦苦思索和寻找着答案。

倾听自然的声音

有一位长年住在山里的人因为特殊的机缘,接受一位住在城市里的友人邀请,到城里做客。

当城里友人引领着山里人出了机场正要穿越马路时,山里人对着城里友人说:“你听到蟋蟀声了吗?”城里友人笑着说:“您大概坐飞机坐太久了,这机场的引道连到高速公路上,怎么可能有蟋蟀呢?”又走了两步路,山里朋友又说:“真的有蟋蟀!我清楚听到它们的声音。”

城里友人笑得更大声了:“您瞧!那儿正在施工打洞,机械的噪音那么大,怎么会听得到蟋蟀声呢?”

山里人二话不说,走到斑马线旁安全岛的草地上翻开了一段枯倒的树干,招呼城里友人前来观看那两只正高歌的蟋蟀!

只见城里友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呼不可能:“你的听力真是太好了,能在那么吵的环境下还听得到蟋蟀叫声!”

山里朋友说:“你也可以啊!每个人都可以的!我可以向你借你口袋里的硬币来做个实验吗?”

“可以!可以!我包里大大小小的硬币有十几元,您全拿去用!”城里友人很快地把钱掏出来交给山里人。

“仔细看,尤其是那些原本眼睛没朝我们这儿看的人!”

说完话的山里人,把硬币抛到柏油路上,突然,有好多人转过头来看,甚至有人开始弯下腰来捡钱。

“您瞧,大家的听力都差不多,不一样的地方是,你们城里人专注的是钱,我专注的是自然与生命。所以听到与听不到,全然在于有没有专注地倾听。”

胠箧

“胠箧”意为打开箱子。本篇主旨继上篇《马蹄》之后,再次竭力抨击所谓圣人的“仁义”,另一方面倡导抛弃一切文化和智慧,使社会回到原始状态中去。宣扬“绝圣弃知”的思想和返归原始的政治主张。

明清时代内丹名家陆西星这样评说《胠箧》:“夫圣人以圣知仁义治天下,而天下复窃圣人之圣知仁义以济其私,则圣人之治法,适足以为大盗谋,故绝圣弃知,绝仁弃义,而天下治矣。篇中最用‘故曰’,可见段段议论,皆《道德经》之疏义。局儒读之,未免骇汗。然意却精到,不可不深思也。”

明代文学家谭元春《南华真经评点·胠箧》篇末总评:“老庄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儒究吐舌曰:‘嘻,其甚矣!’然网罟一设,至使深者不深,幽者不幽,禽鱼众生,乱上乱下乱泽,惊悸痛楚,飞走不得自由,如人生乱世,兵刃攒蹙,我为圣人,众生何须我圣人邪?万世众生,不向庖牺索命,反尊为圣人,亦理外法外之事也。”

可见对假仁义的虚伪和对社会黑暗揭礴的深刻。

【原文】

将为胠簇、探襄、发匮之盗而为守备①,则必摄缄縢、固扃鐍②;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③;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④,不乃为大盗积者也,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

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⑤,耒耨之所刺⑥,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⑦,所以立宗庙社稷⑧,治邑屋州闾乡曲者⑨,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⑩,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世有齐国⑾。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

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⑿,比干剖,苌弘胣⒀,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而齿寒⒁,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注释】

①胠(qū):从旁打开。箧(qiè):箱子。发:打开。匮(guì):柜子,后写作“櫃”,即简化字“柜”。句中两个“为”字前一读去声,“为了”;后一读平声,“做”。②摄:打结,收紧。缄(jiān)、縢(téng):均为绳索。扃(jiǒng):插闩。鐍(jué):锁钥。③揭:举,扛着。④乡(嫏):通“向”,先前。⑤罔:网。罟(gǔ):各种网的总称。⑥耒(1ěi):犁。耨(nòu):锄。刺:插入。⑦阖(hé):全。竟:境。⑧宗庙:国君祭祀祖先的地方。社稷:本指土神和谷神,这里指祭祀土神和谷神的地方。⑨邑、及、州、闾、乡曲:古代不同行政区划的名称。旧注:“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四为邑”;“五家为比,五比为闾,五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曲”则指“乡”之一隅。⑩田成子:即田常,本为陈国人,故又称陈恒,其先祖田完从陈国来到齐国,成了齐国的大夫,改为田氏。田常于鲁哀公十四年杀了齐简公,齐国大权落入田氏之手,后来田常的曾孙又废齐自立,仍称“齐”。⑾“十二世有齐国”疑是“世世有齐国”之误,指田成子之后世世统治齐国。田成子杀简公至齐宣王共六世,如果上推田完入齐到田常时方才为十二世,而田成子以前说田氏“有齐国”则不可通。⑿龙逢:夏桀时的贤人。⒀苌弘:周灵王时的贤巨。胣(chǐ):剖开肚子拘出肠子。⑩竭:揭,举。“唇竭”指嘴唇向外翻开。

【译文】

为了防范那些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人们必定会用绳索紧紧捆住,加固门闩和锁扣,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可是大强盗来了,就背起柜子、抬起箱子、挑着口袋快速地跑掉了,还担心绳子捆得不够紧,门闩与锁钥不够牢靠。既然是这样,那么之前所做的一系列聪明的措施,不正是给大盗做好了积聚和储备吗?所以我们试着讨论一下,世人所谓的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守护财物的吗?

为什么说是这样的呢?当年的齐国,相邻的两村遥遥相望,鸡狗的叫声彼此都能够听见,布下的渔网,犁锄农具耕作的土地,方圆两千多里。整个疆域之内,用来建立宗庙、社稷,用来治理邑、屋、州、闾、乡、里等区域的方法,又何尝不是在效法古代的圣人呢!不料田成子突然杀了齐国的国君,夺取了齐国的王位。难道他所盗窃夺取的仅仅是一个齐国那么简单吗?他连同那里各种圣明的法规与制度也一块儿劫夺去了。虽然田成子背负着盗贼的名声,但是却有着尧舜那样安稳的地位,小的国家不敢反对,大的国家也没有讨伐他的胆量,就这样一代一代占据着齐国。那么,这不就是用齐国和齐国的圣明法规和制度,来保护他自身的安全吗?所以我们试着讨论下这个问题,世人的所谓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世人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看守财物的吗?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说呢?从前龙逢被斩首,比干被挖去心脏,苌弘被掏空肚子,子胥被扔进江河中腐烂他的身体。即使像上面这四个贤人,仍不能免于遭到杀戮。因而盗跖的徒弟问盗跖,说:“强盗也有他行为的原则和准绳吗?”盗跖回答说:“无论到哪里都会有行为的原则和尺度。能够凭空想象出屋里藏着什么财物,这就是圣明;带头抢夺财物,这就是勇敢;等到最后逃跑的,这就是义气;预知能不能下手,这就是智慧;事后分赃均匀,这就是仁。如果具备以上五个方面的,就能成为大盗,这种人天下是没有的。”从这一点来看,善良的人不懂圣人之道就不能立身,盗跖不懂圣人之道便不能采取行动;天下的善人少而不善的人多,那么圣人对天下所起到的作用就小,而害天下的作用也就多。所以说:没有了嘴唇,牙齿就会感到寒冷,鲁侯奉献的酒味淡薄,使赵国陷入重重围困之中。圣人出现,大盗也就跟着出现了。打倒圣人,放走盗贼,天下也就平安无事了。

【品读庄子】

收起小聪明

本章节从讨论各种防盗的手段最终都会被盗贼所利用入手,指出当时治天下的主张和办法,都是统治者、阴谋家的工具,着力批判了“仁义”和“礼法”。

自三代之后,时局动乱,人们开始探讨天下动乱的原因。或归之于昏君,或归之于乱臣,或归之于鬼神,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都在迷惘中徘徊。而庄子认为“圣人生而大盗起”,因此提出“绝圣弃智”的观点。

西方一位哲人说:贪财、权欲和虚荣心弄得人痛苦不堪,这是大众意识的三根台柱,无论何时何地,它们都支撑着毫不动摇的庸人世界。

为了对付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必定要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钥,这不过是俗人自以为是的聪明做法。然而这样做恰恰为盗贼提供了方便之门,他们可以连同箱子、口袋一起都偷走,那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匙又有什么用呢?这样因小失大,未免贻笑大方,赶紧把小聪明收起来吧。

因小失大

某君的旧居修葺一新,特别是那漂亮的墙纸,华丽典雅,四壁生辉。

邻居前来做客,见墙上有一毒蚊,伸手欲拍,某君急忙用袖拂去,道:“岂能让蚊血站污,有碍观瞻?”一日、二日,蚊子愈发胆大,成群出没,如遇追打,便速速停上墙面。不出半月,某君因蚊咬,染病而亡。

墙纸只是一种装饰品,美则美矣,却并无实际用处,此君为了形式上的完美而不顾实际上的害处,最终自食恶果。

生活中有很多人正和此君一样,他们过于在乎那些表面的、虚浮的东西,而对于真正潜在的危险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直到灾难已成、无法挽救,他们也就只能在自己制造的精致躯壳中坐以待毙。

【原文】

夫川竭而谷虚①,丘夷而渊实②。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③。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④,则是重利盗跖也⑤。为之斗斛以量之⑥,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⑦,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以信之⑧,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钩者诛⑨,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⑩,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⑾,斧钺之威弗能禁⑿。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