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穿越与另类卷(全球华语小说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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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隔雨红楼(5)

两个女孩子各自去吻着对方年轻健康的身体,抚摸对方光滑的肌肤,然后紧紧地相拥。第二天早晨,李吟醒来的时候,看到陆星沉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睛里有一种东西让李吟想融化。

所以后来李吟知道星沉实际上和学校的某一个男生有过性关系,真是吃惊不小。她问星沉这是为什么,既然喜欢男生,为什么又和自己在一起。星沉说她并不喜欢男生,但她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想知道哪种感觉更美好。

李吟问她有没有结论,她笑了,说,没有人比你更美好。

李吟不喜欢星沉这样,可却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和她在一起。

星沉告诉李吟她有男朋友,她说的那个名字更让李吟吃惊,是一个全校有名的怪人。星沉说自己也不喜欢男人,但还是要嫁人的。之所以选择这个怪人,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大多是工作狂,或许在生活上就会马虎些。

李吟不知道星沉的马虎是什么意思,对她的理论也听不懂。

星沉亲着她的脸说:“你不用懂,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就是了。”

有时候,俩人亲昵过后,星沉会很忧郁地问:“吟儿,你怎么办呢,谁来陪你过一辈子呢?”

李吟不知道,但她知道一点,无论这一生如何寂寞,她也不会嫁一个男人。

现在星沉和她的那个怪人在美国的俄亥俄州,已经有一个男孩了,生活得挺好。星沉有时给她打越洋电话,并不避讳和李吟之间的那段感情。只是劝她嫁人,说男人有时还是有用的一类的胡话,李吟也就听着。与其说李吟在听她讲话,倒不如说李吟在听她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李吟心里也觉得挺温暖的。

李吟毕业后,家里来来往往的给李吟介绍对象的人多了起来,妈妈一如既往地冷淡,很得罪了不少人。这反倒成全了李吟,李吟连听都不愿听那些介绍人热情的说词。父亲是干着急,一点主意也拿不了。倒是嫂子真的为李吟着急,后来却发现哪儿有些不对,很认真地和李吟谈了谈。李吟也不隐瞒,把自己的心事全跟嫂子说了,一是觉得与其讳莫如深,不如说个明白,也省了别人老把这当个事,二也是觉得嫂子多少算个文化人,不会太大惊小怪。不过嫂子还是很吃惊,但后来表示可以理解,并且从此以后真的再没有拿这种事烦过李吟。这也是李吟至今和嫂子关系都不错的原因。

李吟分到厂里没多久,厂里就给她和另一个女职工分了一间共同的宿舍。一年以后,那人就结婚搬出去了。又两年,李吟她们住的这种旧平房拆建,李吟顺理成章地分到了一套一室半一厅的房子。虽说房子不大,结构却很合理,就是李吟现在住的这套,李吟非常满足。

学校毕业后,星沉出了国,李吟过了一段很寂寞却平静的生活。上班的时候,和所有平凡的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下了班回到自己的一人天地,想干嘛干嘛,至少有心灵的自由。有的时候会非常地想星沉,想得心痛,可星沉来电话的时候,她从不说。她明白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得做好承受一辈子心灵和生理的寂寞的准备。可这一切都在遇到思弦之前。

遇到思弦,李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情债,但心灵的宁静已不复存在了。

其实和思弦在一起的感觉跟陆星沉还不太一样。和星沉在一起,更渴望的是身体的接触,是亲吻和爱抚。俩人都是处于性觉醒的朦胧期的少女,还不太懂得怎样去获得快感和高潮,只有女孩子间相互亲密的愉悦。可是和思弦在一起,除了在床上的无限缠绵和温柔以外,更多的是心灵的相互吸引和渴望。

每次和思弦在一起,她都有无法控制的欲望,想把脸贴进思弦的双乳之间,想像婴儿一样吮吸她的乳房。每当她把脸贴进思弦乳房之间的时候,思弦总喜欢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吟儿,小吟儿……”这时李吟就有些恍惚,好像自己的身体突然缩小了,缩成婴儿状,这种状态真的可以让她晕眩。

她还喜欢思弦的爱抚,每当思弦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滑过时,她对自己年轻而健康的身体十分满意。她知道自己的乳房饱满而结实,自己的肌肤光滑而润泽,自己的身体敏感而有激情。她满意自己能把这么美好的身体给自己真正爱的人。

但是,她更喜欢的是和思弦相对而坐,聊她们共同喜欢的古典文学、聊她们共同喜欢的诗人李商隐、杜牧,彼此间深深理解和相互欣赏的会意的微笑,也是可以让人心动的。

她爱思弦,爱得刻骨铭心,她知道思弦也爱她,可是相爱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

曾经,思弦非常地忙。八十年代的中后期真是文学的黄金时期,所有的文学刊物都红火得一塌糊涂。编辑部里的来稿堆成小山,怎么看都看不完。思弦是上班看稿、下班看稿,成天沉浸在别人的感情世界里,和文稿中的人物同悲同喜,把自己的真实生活反而淡化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文学的身份突然就一落千丈,他们这些做文学刊物的人突然就成了有闲阶级。不用说,每个人内心都有过十分失落的感觉,但很快,每个人都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未必比做文学时更差。

思弦倒简单,不过从别人的笔底世界转入自己的笔底世界。这些年积淀了很多生活感受,也积淀了很多文化的思考,更积淀了很多创作的冲动。她写得很顺手,几乎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她自己做文学刊物多年,对读者的口味可谓了解甚深,很快就成了小有名气的多产作家。思弦以为文学固然有沉重的社会责任,可具体到某一部文学作品,大可不必去赋予它什么庄严的主题。每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作者对生活的认识、感受,或者愿望,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不过是不同的人从中可以看出不同的意思来而已。

有了名气,就有了无穷无尽的烦恼,每天从各种名目的宴会、见面会、座谈会等等应酬(谁说文学已经沦落了?)中回到家里,反而陷入更深的寂寞里。更有一层的烦恼就是人们突然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关心起她的私生活来,更有一帮惟恐天下无事的人开始张罗着各种各样的男人推荐给她做备选丈夫。推出的人职业品种之全可以办一个职业博览会了。有时思弦恨不能将李吟拉到众人面前,对他们说我是一个同性恋,这就是我最心爱的人。思弦想如果她这么做了,肯定所有的人都会目瞪口呆,思弦想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可惜思弦知道自己没勇气这么做,不过这样想想也挺解恨的。可是想过以后,思弦就更想李吟了,李吟真的是她最心爱的人。

和李吟认识有六七年了,可俩人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绝不会超过一个月。听李吟说了她自己的故事后,思弦知道李吟实际上更大的程度上是把她当成母亲的替身了,思弦也觉得自己在对李吟的爱中确有很多类似母爱的成分,但绝不仅仅是这些。

开始和李吟往来的时候,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挺轻松,不用找什么话题,想起什么聊什么。李吟是那种甭管你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话茬的人,说明她闲书看得很多,而且不乏机智和幽默。

后来往来多了,聊得也深入一些,发现李吟对一些问题看得挺透彻。不仅仅是深刻的透彻,而且是简单的透彻,绝不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比如对她自己的感情取向问题,她从不跟别人解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可以笑嘻嘻地听。让人觉得她是个根本没故事的人,没故事的人就不会让人有兴趣。

相处得日益亲密后,思弦几乎每天都能从李吟身上发现很多现在的年轻人早已没有了或不屑于保留的品质。

思弦发现她极善良,思弦以为善良的人大多是心智很高的人。

有一次思弦陪李吟去看病,在李吟前边的一个似乎大病初愈,脸色很是难看。医生问她的年龄,她说了一个数,李吟和思弦都吃惊,因为她看上去至少比她所说的年龄大十岁。到李吟的时候,医生照旧问年龄,李吟不知为什么不肯说,是思弦代为回答的。这下轮到那个病人和医生吃惊了,说李吟看上去实在比她说的小很多。李吟竟然红了脸说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自己穿的衣服颜色亮,所以显年轻罢了。李吟从不用任何化妆品,加上她一贯简洁而休闲的衣着,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一点也不像年近三十的人。连医生都说你这个姑娘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