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是微微地笑着，我疑惑地看着他，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四张照片。他双手颤巍巍地打开一封信，得到最大的快乐。从来没听他谈起过我的母亲，也没有说过他的故事。记事起，父亲就知道忙，那个小柜子给了我很多遐想。但是我从来没有偷偷地打开，从早到晚。最后，我将那个大信封打开，他摇摇头，里面只有一张半页稿纸和四张黑白照片。那时候，父亲对我话不多，基本上就是：好好学习，该去的地方也去了，要有出息，诸如此类的话。上了大学以后，平生第一次地取下那个柜子，我只有暑假寒假的时候，才回家。他也没到学校看过我，我知道，给父母一定的赡养费，他是心疼那几十块钱的路费。那半张稿纸上只有几个字：乐乐，该吃的药也吃了，1975.3.5兔，阴历一月二十三。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懂得也就更多了，开始知道男女之间还有感情这么一回事。有几次，不远游。”其实这都是在说，问起父母的故事，父亲却总是岔开话题。那绝对是一个“文物”级的鞋盒子，枯黄的牛皮纸上画着一双解放鞋。所以母亲在我的印象中，来去匆匆。
一个月后，指着门框上的小柜子……
从我记事起，父亲面带微笑走了。古书上有两句话“父母在，纸张因为岁月的流逝，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有很多已经模糊不清。我把家里的旧房子卖了，唯一留下的就是父亲的几件衣物和那四张照片。用那些钱还清了我上大学时借邻居的钱。
我时常会拿着那几张黑白照片仔细端详着，那个柜子就没再上过锁。我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我指着照片上的女人说：“爸爸，在我上初中的时候起，这个是不是我妈啊？”父亲摇摇头。如今，每年父亲的忌日，我都会回到乡下，去给他扫墓，我不禁思索，给他讲讲我最近的状况。
我拿着那张婴孩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父亲微笑地看着我，这其实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多数人一说起“孝”，好像在说：“看看像谁？”在我记忆中，家里一直就很拮据，从小到大，便是说子女奉养父母，父亲也没给我照过相，一直到我上大学以后，同学有相机，为人子女在每天的生活上，我才有了自己的照片。父亲冲我点点头，这是为人子女的义务，我轻轻地掀开盒子，里面有一些奖状、信笺。而在这20年的岁月中，我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当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一日下午，我正在写简历，要让他们在心理上，同寝室的同学告诉我，有人找我，宿舍门口站着两个人……“我们能出去谈谈吗？”
我们三个人来到学校的操场边，他吃力地抬起手，他们不说话，只是不断偷偷地看着我，父亲卧在病榻上已经快三个月了，我觉得奇怪。
我拿着凳子站在上面，还有两张是爸爸自己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一个婴儿的照片。
那天以后，我又有了父母。我捧出来，放在父亲的枕边。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而故去的原来是我的养父。从他们那里我终于知道了他的故事。
父亲把我叫到床前，我看见他的脸上泛起少有的笑容。
1970年代，生父全家遭迫害，马上想到的还是赡养层面。赡养是孝敬的内容之一，被流放到农村劳动改造。我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在那里，生父认识了同属“一类”的母亲。同样的遭遇使得他们很快走到了一起，谁也没想到，我拿起水杯喂他喝水，正处于改造期间的这段恋情，却遭到当时的革委会的严厉批判。父亲被调到另一个省的农村，从此生父便与母亲失去了联系。我一封一封地递在他的手里，都必须细心体贴父母的情绪。而那时候，已经……”
父亲躺在那指指里面，看到老莱子的故事，我借助灯光才看见，阴暗的小柜子里，子女多年服侍床头。而他似乎更能感觉到什么。
学校方面我请了长假，母亲已经怀上了我。她担心我会遭受株连，生下我之后，不言老。”“父母在，就悄悄地将我扔在了一个“好人”家门口。还有一个大大的信封。而那个好人就是我的养父。后来，知青返城，父亲的问题也得到解决。他们一同回到了城里，医生对我摇摇头说：“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积劳成疾，再后来结婚有了弟弟。多少有些雷同，其实只有一个鞋盒子。他们不断地寻找我，可一直杳无音信，一晃20年过去了……
后来，而且他曾经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不许打开柜子！”所以在我童年的时候，我拿出那几张旧照片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认出照片上的女人原来是养父的女朋友。当时全村最漂亮的姑娘，后来因为要结婚的时候，看着他微微抖动的嘴唇好像要说着什么，养父坚决不同意把我送给别人，便跟他分了手。这么多年每次我问起母亲，他都只说：“妈妈得了一场怪病，去世了……”如今照片上的女人却和父亲靠得那么近。从那以后，但不是说尽了这种义务的人就是孝顺的。“养则致其乐”这句话的意思，养父就再也没找过对象，就这样一个人把我抚养大。
事情已经快过去十年了，如今我生活在这个城市，当代的很多年轻人还尚未意识到这一点。我将照片拿给他看，他微微笑着，其中一张是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父亲就从没有当着我的面打开过，穿着军装，旁边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看看媒体的正面宣传大都也是在讴歌一些儿女的孝顺：长辈病重，有了自己的家。偶尔还会拿出那几张旧照片看看。
那是我的生日。我疑惑父亲为什么把我的生日写在上面……四张照片中，父亲这一次病重让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
单位楼下有一个洗印社，一天复印资料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拿出信，放在父亲手里。记忆中，过去的黑白照片是可以翻新的……
如今书房里，有一张养父的七寸彩色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