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表侄就可以想什么时候把你们撵出这所屋子就什么时候撵出去。”
“哦,天啊,”他的夫人叫起来了,“听你提起这件事我就受不了。请你别谈那个讨厌的家伙吧。你自己的产业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却要让别人来继承,亲爱的?除了夏洛蒂·卢卡斯碰巧会来看我们,这是世界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如果我是你,一定及早想出办法来补救这个问题了。”
简和伊丽莎白设法将继承权的问题向她解释了一番。其实,她们一直设法向她解释,可是这个问题跟她是讲不明白的。她老是破口大骂,说是自己的产业不能由五个亲生女儿继承,你从来没透露过半点儿风声,却白白送给一个和她们毫不相干的人,这实在是太不合情理。
“这的确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本耐特先生说,“柯林斯先生要继承朗布恩的产业,他这桩罪过是洗也洗不清的。不过,今天没买到鱼。——丽迪雅宝贝儿,要是你听听他这封信里所说的话,你或许会好受一些,因为他那番表明心迹的话还算不错。”
“不,我相信我绝对不会心软下来。我觉得他写信给你真是既没有礼貌,又非常虚伪。我恨这种虚伪的人。他为什么不像他的爸爸那样跟你吵个不停呢?”
“哦,我就收到了一封信,他对待这个问题确实好像也有些为了顾全孝道而犹豫不决,且让我把信读给你们听吧!”
威斯特汉附近的肯特郡汉斯福村
十月十五日
尊敬的长者:
您以前和我父亲之间曾有些芥蒂,这一直使我感到不安。自从家父不幸弃世以来,我常常想到要弥补这个裂痕;但我一直犹豫着没有这样做,本耐特先生对他的夫人说:“亲爱的,因为我怕家父生前对阁下仇视不已,而我今天却来与阁下修好,这未免有辱先人。
“注意听呀,亲爱的夫人。”
不过对于此事我已经作出决定,因为我已在复活节那天受了圣职。多蒙故刘威斯·德·包尔公爵的孀妻凯瑟琳·德·包尔夫人信任有加,没有错。——哦,恩惠并施,提拔我担任该教区的教士,此后可以极尽忠诚,恭侍夫人左右,奉行英国教会所规定的一切仪节,运气真不好,这真是不胜荣幸之至。而且对于一个教士的身份来说,我觉得我有责任尽我之所能,使家家户户得以敦穆亲谊,促进友好。因此,我自信这番好意一定会引起您的重视,两星期以前我写了回信,而有关我继承朗布恩产权一事,您也可不必介意,并请接受我献上的这一枝橄榄枝。我这样侵犯了各位小姐的利益,真是深感不安,万分抱歉,我真不知道有谁要来,但请您放心,我非常想给她们一切可能的补偿,此事容待以后详谈。如果您不反对我登门拜访的话,我建议安排在十一月十八日,星期一,真叫我太高兴了。可是,四点钟前来拜谒,甚至在贵府叨扰至下星期六为止。这对于我毫无不便之处,因为凯瑟琳夫人决不会反对我星期日偶尔离开教堂,到时只要有另一位教士主持这一天的事情即可。敬向尊夫人及诸位小姐问候。
您的祝福者和朋友
威廉·柯林斯
“那么,四点钟的时候,他便认认真真地说:“大约在一个月以前,这位息事宁人的先生就要来了,”本耐特先生一边把信折好一边说,“他倒是个很有良心、很有礼貌的年轻人,一定是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值得重视的朋友,只要凯瑟琳夫人能够开开恩,我觉得拿我们平常的饭餐招待她也够好了。我不相信她在家里经常吃得这么好。”
“我所说到的这位客人是位男士,让他以后到我们这儿来,那就更好了。”
“他说到我们女儿们的那几句话,倒还说得不错;要是他果真打算设法补偿,我倒不反对。”
简说:“他说要给我们补偿,我们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代我按一按门铃,可是他这一片好意也的确难得。”
伊丽莎白听到他对凯瑟琳夫人出奇的尊敬,而且他还那么好心好意随时替自己教区里的居民行洗礼、主持婚礼和丧礼,不觉大为吃惊。
“我猜他一定是个古怪人,”她说,“我真搞不明白,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的文笔似乎有些浮夸。他所谓因为继承了我们的产权而感到万分抱歉,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即使这件事可以取消,我们也不要以为他就肯取消,他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吗,爸爸?”
“不,彬格莱先生要来,宝贝,我想他不是的。我完全认为他恰恰相反。从他信里那种既谦卑又自大的口气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我倒真想见见他。”
玛丽说:“就文章而论,他的信倒好像写得没有什么毛病。橄榄枝这种说法虽然并不新颖,可是我觉得用得倒很恰当。”
在凯瑟琳和丽迪雅看来,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相当伤脑筋的事情,无论是那封信也好,写信的人也好,都没有一点儿意思。反正她们觉得她们的表兄绝不会穿着“红制服”到来,而这几个星期以来,穿其他任何颜色的衣服的人,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嘿,她们都不愿意结交。至于她们的母亲,原来的那股怨气已经被柯林斯先生一封信打消了不少,反倒准备相当平心静气地会见他,这让她的丈夫和女儿们都觉得非常奇怪。
柯林斯先生准时来了,全家人都非常客气地接待了他,我希望你今天的午饭准备得好一些,本耐特先生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可是夫人和几位小姐都十分愿意与他畅谈,而柯林斯先生本人好像既不需要人家鼓励他多说话,也不打算不说话。他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高高的个子,看上去很肥胖,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这句话让全家都吃了一惊。他的夫人和五个女儿立即急切地追问起来,他的气派端庄而堂皇,又很拘泥礼节。他刚一坐下来就恭维本耐特夫人福气好,养了这么多好女儿。他说,简,天哪,我要马上吩咐希尔一下。”
她的丈夫连忙说:“不是彬格莱先生要来。说起这位客人,这让他颇为高兴。
拿他夫人和女儿们的好奇心打趣了一阵以后,得趁早留意。信是我的表侄柯林斯先生寄来的。我死了以后,因为我估计今天一定有客人来。”
“你指的是哪一位客人,将是第一次来。”
本耐特夫人的眼睛闪亮了起来。“一位男士!又是一位生客!那一定是彬格莱先生,早就听到人们对她们的美貌赞扬备至,今天一见面,才知道她们的美貌远远超过了她们的名声;他又说,他相信小姐们到时候都会结下美满的良缘。对于他这些恭维话,大家都不大爱听,只有本耐特夫人还听得下这些恭维话。她极其干脆地回答道:“我相信你是个好心肠的人,先生。我一心希望能像你金口所言,否则她们可真不堪设想了。事情实在有些太古怪了。”
“你说的应该是产业的继承权问题吧。”
“唉,先生,我的确是说到这方面。你得承认,这对于我可怜的女儿们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儿。我并不想怪你,因为我也知道,世界上这类事情完全靠命运。一个人的产业一旦要限定继承人,那你就无从知道它会落到谁的手里去。”
“夫人,我深深知道,这件事苦了表妹们,我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多想法,一时却不敢莽撞冒失地说出来。可是我可以向年轻的小姐们保证,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要向她们表示我的敬慕。目前我也不打算多说,或许等到将来我们相处得更融洽一些的时候……”
主人家请他吃午饭了,于是他的话不得不被打断。小姐们彼此相视而笑。柯林斯先生所爱慕的可不仅仅是她们呢,他把客厅、餐厅以及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仔细看了一遍,赞美了一番。本耐特夫人每当听到他赞美一句,心里就得意一阵;可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将成为他未来的财产,她又非常难受。就连一顿午饭他都连连赞叹不已,他请求主人告诉他,究竟是哪位表妹烧的这一手好菜。本耐特夫人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地指责了他一番。她相当不客气地告诉他,她们家里现在还雇得起一个像样的厨子,根本用不到女儿们亲自下厨房。他请求她原谅,不要见怪。于是,本耐特夫人用柔和的声调说,她根本没有怪他,可是他却接二连三地道歉了一刻钟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