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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探索者张骞4

终于要回去了,十一年了,乡愁竟然会在这一刻迸上张骞的心头。

十一年来,他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真想下一刻一睁眼就能站在长安的大街上,一听吆喝就知道那是大汉的商履货贩。

张骞离开大月氏时,特意绕道月氏东南方的大夏国,听当地人说,月氏国现在的土地原本属于大夏,月氏人将大夏人打败,并且消除了安息国(古罗马)在大夏的影响力,而大夏原有的部分土著民则迁往东南方。

大夏国恃险而居,虽然兵弱,也能抵御月氏国的攻击,数年之内,两国只能承认即成事实,罢兵言和,大夏国因此得以免于亡国。

张骞进入大夏国,发现这里多有奇物,士农工商,也十分兴盛,这些倒是与大汉颇为相似,将来若能通使,定然不错。

走在大夏国的街市上,几件布匹和竹杖引起了张骞的兴趣,这些布匹有似曾相识,张骞便上前询问,细问之下,布匹竟然是蜀布,而竹子是邛竹杖,想当年,司马相如和唐蒙开拓西南诸郡时,蜀布和邛竹便已风靡天下。

这就奇怪了,大夏国与蜀郡相隔万里,怎会有来自大汉的商品,难道这些年,皇上又派了使臣出使西域?难道大夏国离川蜀很近?不可能啊,依常理,他张骞现在的地方离月氏不远,离大汉却是有万里之遥,而川蜀与汉中毗邻,川蜀离大夏近,那么长安离大夏也不远。

张骞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地图,只是,现在这种地图,貌似出现了一点混乱。

为了有个清晰的认识,张骞向商贩求教布匹的来源,原来在大夏之东有国名为身毒(印度),这些布匹是从身毒国贩运过来的。

张骞心里一个激灵,如此说来,川蜀之地离身毒并不遥远,而由身毒到大夏,必然也不遥远,这样一来,就有了另一条通向西域的途径。

张骞在大夏呆的时间并不长,虽说使命未竟,但他相信,只要他的这颗脑袋能安全回到长安,并且能正常开口说话,那么比任何使命都有意义。

张骞带着堂邑父折道往葱岭而走,数日之后,两人再一次翻越郁郁葱葱的葱岭。

现在的张骞有两个选择,一为沿原路返回,即沿天山南麓,进入匈奴境内,再回陇西。二为沿昆仑山北麓,借道羌地,出祁连山,直奔长安。

张骞最终选择了第二条路,避免再一次为匈奴所掳。这也是丝绸之路的第二条路,又称“南路”。以此类推,南路之山称为南山,而张骞来时的路则称为“北路”,沿途山脉为北山。

南北两路间相隔千里,中间横贯着漫天黄沙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所以匈奴人的影响难以延伸过来。

南路北路上遍布小国,扜弥,扜泥,且未(今且未县)、于阗(今于田县),莎车,为南道诸国;而姑师(今吐鲁番)沿天山南麓向西,经焉耆(今焉耆县)、轮台(今轮台县)、龟兹(今库车县),至疏勒,为北道诸国

张骞一路东行,途径莎车,于窴、扜弥、扜泥、楼兰等国,这些国家都是小国,它们以一城或几城为王国,民风纯朴,兵力较少。

最让张骞印象深刻的是于窴,于窴产美玉(和田玉),于窴西面水向西流注入西海,而东面则向东流注入盐泽,最后汇聚为大江大河的源头。楼兰,姑师筑有坚固精美的城郭,特别是楼兰,它北拒匈奴,东临羌地(今青海),国虽小,却颇有气势。

张骞经过数日的跋涉,终于出了南山,到了羌境,羌境较大,但离大汉却不远,羌民并非统一的民族,他们是一个个独立的游牧部落,他们习俗不同,甚至语言,服饰也不尽相同,他们以强为尊,时常相互攻伐,却又时有联合,比起匈奴来,他们更加凶残,并且缺少法度和制约。中原人无法区别他们,只能给了他们一个统一的称呼,羌。

嗅觉灵敏的张骞一踏入羌境,就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因为他隐约发现,他们被盯上了,盯他们的人或在明或在暗。

“驾!驾!”张骞与堂邑父一路策马狂奔,为的是尽快通过这块区域,虽然他们身上的财货没有多少,只不过两个陌生人出现在羌人的土地上,必然招人眼线。

几个时辰之后,张骞的坐骑惊叫一声,停了下来,并且躁动不安。

从坐骑的惊叫声中,张骞知道羌人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四面突然变花样般站出来许多穿着盔甲,服饰怪异的兵士。

为首的人大喝,但是张骞和堂邑父都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羌人首领见两人无动于衷,便下令兵士围了上去,张骞赶紧用汉语说道,“我们是汉国客商,路经贵地,请将军放我们过去。”

张骞不知他这一开口,反倒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听懂,只见几个羌人交头接耳一番,便见那羌人首领挥了一个手势,羌人甲士便扑了上来,将张骞两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张骞大喝,“为何要绑我们,为何要绑我们?”

他原以为自己一说汉语,便可让羌人明白自己是汉人,慑于大汉的威名,他们必然会放了他,万万没想到,现在却被他们绑了。

张骞两人被推到在一个帐中,帐中有几位甲士,一人坐于中间,看起来像个将军,一人坐于左席,看起来像个幕僚,就见一个坐于左席的人用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莫非是汉朝的细作?”

张骞灵机一动,说道,“我们并非细作,只是过路的商旅。”

那人哼的一声,“商旅?怎不见货物?”

他又向中间上座之人说了一堆羌语,获得中间那人的点头之后,便见几位军士走到张骞两人跟前,将他们搜了一遍。张骞暗暗叫苦,因为他怀中的符节被军士搜了去。

军士将符节交给首座之人,他看后摇摇头,又将他递给会汉语的人。

“汉使符节!”那人沉吟道,然后他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兴奋地说道,“你是张骞?”

张骞见此人已识破他的身份,只好大方地承认。

那人马上高兴地将两个囚徒的身份禀报给首座之人,一顿叽里咕噜之后,他们竟然哈哈大笑。

张骞马上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那位幕僚一脸坏笑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张骞,匈奴大单于悬赏捉拿你的通缉令一年前就发到我们这里了,今天你自投罗网,我们正好向大单于讨个赏钱去。”

张骞一听这话,差点晕死过去。

想不到转了一圈,又要去匈奴人那里做阶下囚了。

“老天啊,你为何如此待我不公,我张骞还有几个十年让你来捉弄!”张骞心中懊恼至极,甚至欲哭无泪。

又是一路牢笼,张骞被送回匈奴,这一次,他没见到军臣单于,却见到了整整一年未见的妻儿。

那一刹那,张骞和他的妻子,泪水都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