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之见到郑朋,微笑着问起前些日子他弹骇许史两家子弟劣迹的奏章。
郑朋心中一喜,暗自得意,今日若能把萧老头搞定,说不定又能连升几级。
他如此一想,便一拍胸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行不改名坐不更姓的样子,大方地承认就是自己的意思。
萧望之眉头舒展,他现在就是缺能说会道敢作敢当的下属,如果郑朋有这个本事,他将毫不犹豫地提拔他。
萧望之也没那么容易稚嫩,三言两语还不至于能把他侃晕。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他见过的巧舌如簧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所以,萧望之话锋一转,不再提许史的问题,目前,也不是时机。他想秤一下郑朋肚子里的货。
萧望之把谈话转到了国家策略,治国实务上来。
郑朋好歹念过几本书,加上会稽人天生的口才,竟然也说得天花乱坠,星光黯淡。
萧望之时而小口呷着茶水,时而作认真思考状,他一直面带微笑,偶尔会打断郑朋,却又引来郑朋的长篇大论。
郑朋则时时观察着萧望之的神色,见萧望之眉眼含笑,他便更加卖力。
几盏茶的功夫,见面结束了,郑朋志得意满地告辞,看他那神态,仿佛已获萧望之的重用一般。
送走了郑朋,萧望之舒展的眉头又再一次皱了起来。
“此人浮谈,不堪重用。”萧望之得出了结论。
萧望之是个谨慎的人,他虽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还是怕错过了真正的人才,于是,他叫下人去查一查郑朋的底细。
萧望之的判断是正确的,调查显示郑朋此人品德低劣,言过其实。
待诏金马门中的郑朋从萧府回来后逢人便放话,过不久自己就能连升数级,小子们得赶紧来孝敬爷。
不过,一连几天过去,都没见一点动静,耻笑之声不绝于耳。
郑朋着了急,连忙去萧府求见,没想到却被拒之门外,他再去找周堪,同样吃了闭门羹。
这下,郑朋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心里问候了萧望之祖宗十八代,对着萧府‘呸’的一声,转身直奔大司马史高府第。
他软磨硬泡地进了史府。
史高家中正聚集着几个许史家子弟,郑朋一出现,众人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弹骇他的**,看着看着就恨不得上去捅一刀。
郑朋倒也不怕,仍然笑嘻嘻地,他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所以,他说道,“小人怕脏了爷的剑。”
“郑朋,你今天来干什么?”史高喝到。
“我来助大司马一臂之力。”郑朋掷地有声。
“凭你?就…凭你…?”众人笑开了怀。
郑朋依然笑嘻嘻的,他向他们深深一躬,跪下说道,“前日,我受周堪与刘更生唆使,上书弹骇了各位,现在得知大错特错,因此一来致歉,二来甘为前驱,为各位效犬马之劳。”
郑朋说得言辞恳切,加上自身的表演功夫,竟然有了效果。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史高想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人来投诚,这个人虽然不知有没有能耐,但口才是不错地。
史高更想留下个礼贤下士的名声,于是大笑几声,上前扶起郑朋,说道,“先生能来,蓬荜生辉啊,请入席,来呀,上酒!”
在史高的安排下,几日后,侍中许章就将郑朋推荐给刘奭。
郑朋见到了刘奭,偷眼一看刘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咯噔一声,不敢主动开口。
刘奭精神萎靡,他其实对人才没什么感觉,有他两个师傅在什么都不用操心,要人才干什么?他是看在母后家亲戚的面子上,才接见郑朋。
所以,他只简略地问了郑朋几个问题,便令郑朋退下。
郑朋只能乖乖退下,他可不敢触了天子的霉头。
他一退了出来,就被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许章拉到一边去,问他刚刚问皇上说了些什么。
郑朋是个机灵人,他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态说道,“我已经面骇前将军一件大罪,五个小过,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采纳?”
此话一出,许章就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夸郑朋说得好,说得好。
见着许章满面欢喜地回去报喜的背影,郑朋也笑了,看来要糊弄这些官宦子弟也是蛮容易的嘛。
另一位待诏士子华龙混得不好,他刚被周堪斥责,正欲换个高枝,在郑朋的引见下,也投到了许史门下,不久,他们又被引见给石显,弘恭。
石显,弘恭见两人有点墨水,奏章也写得马马虎虎,他们缺得就是这样的既能打嘴仗又能握笔杆的‘人才’。
所以,他们给予两人的待遇很不错。
当然,也不是白拿钱。
“该干活了,兄弟们,你写篇弹骇前将军等人的奏章出来,择日咱家递上去。”
“没问题。”
本来就跟他们有过节,答应起来自然爽快。
一篇弹骇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等的奏章一蹴而就,给他们安的罪名是排挤许史子弟,有意构陷等等。
石显,弘恭拿着奏章,喜笑颜开,两人没有马上呈送刘奭,而是等着萧望之休假,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