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霸皇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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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这一夜,她硬撑着不睡,最终仍是被周公捉了去。但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直到身边偎来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她的心才稍稍安和一些,沉沉睡去。

她急着想与他说话,翌日醒来,他正勿自穿戴衣袍。她推枕起身,接过他手中袍服,他笑看她一眼,由她接手。

繁覆的鎏金纹,嵌绕在紫罗绛纱上,苍龙,雷飞,山河,浪涛,俱堆于这熏着帝王香的宽服之上,指间抚过,有一丝冰冷凸伏碜过细肤。襟前的凤凰盘丝钮一颗颗衔扣而上,长长的踞玉宝带束住那颀俊健硕的腰身,当她手指留恋在那双龙墨玉上时,一双手臂将她紧紧揽进怀中,她仰首承接他垂眸落下的点点光华,心中轻吟。

“朵儿,过些日子我就能好好陪着你了。”漂亮的指,爱怜地抚过她脆弱的眉,滑下削尖的颊,落在香馥的唇上,轻轻摩挲。

“梓祯,我想……”

“想什么?”

他含笑,低头吻上她唇角,心中一颤,纤臂环上他脖子,将这个吻加深加热,直至他主动拉开她,俊色的面容上浮着一层淡红。勾指点了点她的鼻头,微微叹息。

“你这个小调皮呵!明明知道我三年未沾女色,还这般挑逗我,真是不怕么?”

她垂眸掩去眸底忧色,手指捻着那颗凤凰钮,娇声细语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明明是你害怕啊!”

“朵儿。”

他抬起她的小下巴,果然见她笑得一脸偷腥狡黠。很想放开手脚疼她一番,可是,“我是怕。怕伤到你一毫,你便要逃离我一丈。”瞬即无奈摇头,“朕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也怕……”

小手捂住他的嘴,小脸帖上他心口,那跳得不齐又急疾的心跳,也全然泄露了这个优雅王者的担忧和心慌。

“梓祯,我爱你。”

回答她的,是更紧一分的拥抱,和低低的呢喃,“朵儿,你在想什么?”

“我想……门外的原凯见你久不出门,该又急得团团转了。呵呵呵……”

她笑得很开心,映在月眸中,有一分欣慰,又有一分担心,最后都化为泠泠的心疼,大手抚着那头如云黑缎,久久不舍地看着看着,总似一辈子也看不够的如花笑靥。

“朵朵,我再找些人来陪你,可好?”

“不要,我只要你。”发现他眼中的无奈,她立即转口,“不过,如果你找的人是帅哥美女的话,我勉强可以接受。”

“你呀!”

他揪揪她的鼻子,她嘻笑着,帮她束好发冠,急急推着他出了门。

当他一出现在臣子面前时,刚才那温柔逗笑的人便消失不见,温醇柔和的气质被雍荣尊贵的君王气势代替,暖融的月眸又蒙上一层疏淡冷离的幽色。淡紫的龙袍将他衬得愈发高大俊伟,行止间皆是帝王风范,无人能匹。

每一分都在提醒着她,他再不是渔村里那个唯一只属于她的阿祯了。他是梓祯,是湘南帝,是湘南国万人敬仰、英明睿智的帝皇。

她的梦,是不是该醒了?

梓祯为她寻来的人,并不是大美人,却让她真地开心起来。

“民妇叩见皇后娘娘千岁……”

“阿琴,不要拜了。”子霏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人,挥退左右婢丛,只余她们两人。

阿琴看着一身华服罗裙的人,仍有些拘谨,“娘娘,民妇逾矩……”

“傻妞,你还是叫我朵朵姐。别学那些咬舌头的鬼话了!”

她忍不住嚷嚷,模样还和渔村时一样,把阿琴一惊,回神后终是一笑。她拉着阿琴走进院中小凉亭,婢仆们摆好茶点,纷自退去,只远远立在三丈开上候着。

“阿琴,你不要这么拘谨。不然,我可真要罚你了!”

“娘娘,呃……朵朵姐,你做回皇后还是那么霸道啊!阿祯哥哥真可怜。”

“你说什么?我哪有霸道,我明明是……”

但看小丫头一脸嘻笑,才知她已经恢复如初。两丫头嘻闹笑骂起来,阿琴却突然犯了呕吐症,急得子霏直唤人来。末了才回过神来,问,“丫头,你有了?”

阿琴这才羞涩地点点头,子霏眼圈一红,高兴地抱住她,一迳地恭喜。

“太棒了!恭喜你。那……你可以多留几天么?我叫大厨子多弄些好补品,怀孕初期一定要千万小心,你就不要回去做那些粗重活了。好不好?”

“好。”

答得这么痛快,子霏不禁又问,“阿琴,你……是不是皇上叫你来陪我的?如果你担心阿里哥哥,不用这样的。”有时候强权者不用强权,也能屈民而不觉。

“不不,朵朵姐不要这么说。是阿琴也想朵朵姐,所以才央了阿里哥哥跟……阿祯哥哥说。”

“谢谢你,阿琴。不用担心,我很好。”

他们还掂着她呵,就像家人一般,岂有贵贱之分。只是一颗赤诚的心罢了!

他虽少在她身边了,其实,他都知道。他的用心,在他们相处越多,她越能用心感受到。就像小时候,他发现她晕轿,嘴上说着凶狠的话,却是口硬心软,金尊玉贵的人,却亲自脱她鞋袜按足穴为她解晕。后来她误伤三皇子被打手心,他不能当面帮她说话,却是偷偷来给她心手上药。

唉,这个男人呵,总是默默地付出。同样的爱,梓炀爱得奔放而热情,让人能为他的爱意所融化;而梓祯的爱,深沉隽永,缱绻缠绵,悄悄淀进灵魂深处,是那么令人心疼酸涩,一无反顾。

其实,要爱上梓祯,并不难;而要想不爱他,更是好难好难,以致三年前,他们弄到遍体鳞伤,玉石俱焚。

如今爱已成真,可是仍隐忧重重。

阿琴足留了多日,直至阿里想念妻子来接人,子霏才依依不舍地放人离开。并得知渔村已经有庇护,得了正式民籍,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加之救了皇帝皇后这等大功,其后的日子自然不虞担忧。

本以为生活就此沉寂,未料得午后兴起在亭中作一副迷迭香画,突然飞来一只鹦鹉。

“美人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美人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鹦鹉一身绚丽彩羽,在阳光下泽出耀眼的光泽,美丽非凡,而出口的话却叫人啼笑皆非。

子霏放下画笔,思忖着梓祯如何寻来这等小家伙讨她欢心的。教的话,实在有些低能啊!长指刚碰上鹦鹉细腻的彩羽,鹦鹉又叫出一串话,“朵朵,乖乖。朵朵,不哭。朵朵,亲亲……”

她心头一突,笑骂,“小样儿,谁教你这话儿的?这可是我老公的专利。”

哪知鹦鹉又叫,“梓祯,梓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

一愣,她笑开了怀。旁边伺候的婢女也掩嘴而笑,但见伺候这许多日的绝色女子露出如此欢欣的笑容,日也柔了,风也轻了,淡淡的迷迭香也拢上了甜蜜的味儿,唯人见之,莫不目眩神迷。

一个清朗的声音,插进这一片欢声笑语中,“美人颦栏笑,彩鹦啼啁啁。鬓云赛香雪,团露含娇颜。”

子霏闻言看去,亭外走来一杏荷锦袍青年,霍然正是律曲国有过数面之交的敬轩。但见他挑着一抹潇洒淡笑,行前捉扇一扣,道,“侄儿拜见舅母大人。”

“舅母?你是……”

“律曲国皇后正是家母。”

“你是含蕊长公主的儿子,律曲国现任国王?”是了是了。若非如此,又有谁能一眼认出当时那般打扮的梓祯。难道那时候梓祯已经恢复记忆,所以在律曲国的那些时间,他们才能受到那等上宾的招待。

“舅母可喜欢侄儿送上的牡丹鹦鹉么?”

子霏未答反问,“是梓祯让你送来的么?”

“非也非也。”敬轩摇头晃脑,笑得风流倜傥,使得本不甚庄重的君王之气流溢出几分放荡不羁的洒脱味儿,倒似一位闲云野鹤似的化外之人。他摇摇手中折扇,“这是小侄特别想讨舅母欢心,专门驯养了数月才敢送来一讨舅母笑颜。”

“油嘴滑舌的。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有时候在我这里瞎晃悠?”

她一说,他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瞬即有些泄气地放下扇子,迳自倒茶一饮。

“小侄只是专门来看看舅母罢了,怎么的舅母就这么不待见小侄呢?!伤心啊……”言辞更加夸张,似真还假。

子霏着啐他一口,他更目露疑光。

“小侄实在奇怪,舅舅如何会对那紫鸳后深情痴意了三年。今日一见,才茅塞顿开。”

“国王真是闲来无事,没事儿琢磨人家家事么?”子霏揽袍坐下,敬轩给她的印象很随和,让她也放松了精神,随性谈来。

“哪里!那日若不是不小心撞着你们,我也不会好奇啊!我那一向冷眉肃眼的舅舅,居然也可以对女人那般温柔如水。实在令本王疑惑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睥睨天下、冠盖群伦的湘南帝那般爱怜。放着万万臣民不顾,蹲居一小渔村,当起了名符其实的渔夫啊?可兴,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