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小孩,我不是吩咐过你要斩草除根吗!”又是冷冷的一鞭子,夹杂着强劲的力道抽向夜倾城苍白的脸颊,却被她伸出的手稳稳的接住。
“你敢反抗!”怒火更胜,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居然有胆子反抗他。
“不敢,请不要打我的脸,樱朵会看到。”清冷的眼睛毫无波动的看着一脸通红的养父,夜倾城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放手!”一扯自己的皮鞭,在那双眸子里他看不到她的灵魂,冷冷清清越发让人心慌。
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完美作品,果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无瑕,却又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拥有了太多的不确定,那双眼睛里,仿佛永远看不到情绪的波动,她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她如他希望的那般毫无所想,却给他带来更多的不安。
手下的力道更重,却是想要抽打去自己内心的恐惧,自己养的工具,怎么可以让身为主人的他惧怕。
“你仁慈吗!你以为放过那个小孩你就可以做圣人了是吗!你杀了他全家,你以为他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孩可以活下去,哈哈!简直是可笑,你倒不如一枪杀了他来的痛快,现在他估计正在忍饥挨饿,慢慢的等待死神的降临吧!”疯狂的笑着,没说一句,便又一道鞭子在她的身上留下烙印,雪白的衬衫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分不清它本来的颜色。
是这样吗?
身体已然麻木,夜倾城低垂着脑袋思考他的话。
她这样做反而害了那个孩子吗?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一死了之,才是她该做的吗?!
身体的疼痛仿佛加载到了极限,一如往常一般,她在逐渐笼罩的黑暗之中沉睡,离开着充满鲜血与愤怒的世界。
头好沉,如同灌注了铅水一般。
眼皮从未像此刻般沉重,她缓缓的张开,却如同费尽全力一般。
华美的床顶,陌生的味道。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身子如同被巨石压住一般,想要动动手,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无法移动,转过脸赫然间发现,一个人正趴睡在她的床边,俊美的容颜略显苍白,皱起的眉传递出一份愁思。
她的手,正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他睡着了……
心底一柔,心中仿佛给灌入了一股暖流,暖意窜流四肢。
“恩,你醒了?”许是被她的轻微的动作弄醒了,席斯侬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她,满是血丝的眼睛透露出某种信息。
“……”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夜倾城拧起眉,抚摸着自己的喉咙,那里干涩难耐,却连一声都没有挤的出来。
我怎么了?夜倾城歪着头,有丝怪异的询问席斯侬。但是他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忧愁,却是为她……
“倾城,我发誓,我会找人治好你的嗓子。”充满了歉意和心疼的一句话,却如五雷一般轰的夜倾城耳边鸣响。
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治好她的嗓子……
反手握着席斯侬的手,夜倾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盈盈闪烁的眸子仿佛在质问他,是否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对不起,倾城,都是因为我。”心疼的抚上她的额头,席斯侬沉重的底下头,亲吻她冰冷的手指。
“那夜,你为了救我中了暗器,那暗器上粹了毒,毒性太强,御医虽保住了你的性命,但是却无法保住你的嗓子。”越加沙哑的嗓音,隐忍着心中的疼惜,却无法待她承受一切。
不知怎的,夜倾城却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的拉起他的手,平静的在他的掌心写下询问的话,平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一切皆归于平静。
她写下的话:御医怎么说。
“余毒未清,只要找到解毒的配方,你就可以说话了。”席斯侬心疼的看着她,说道。
点点头,夜倾城接着询问配方为何,却得来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答案。
“南遥女皇药房的雪鹿之血,配上南遥碧血丸。”
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这两个东西,一个是南遥女皇的至爱宠物,一个是南遥历代君王唯有一颗的宝贝药,这两样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了她。
“倾城,我会帮你找到它们。”席斯侬低声承诺。
你怎么找?找南遥女皇索要?只怕你所付出的代价不会比此还底。夜倾城耐心的在他的掌心写下这些话,心中却已然对自己恢复声音之事放弃。
她不想欠他更多。
更何况,她不信只有这样的方法。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席斯侬自责的说着,却被夜倾城捂住了嘴巴,她勉强的坐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摇摇头。
她说过,她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时所欠,她总有一天要还。
这事只当是她还了他的人情罢了。
“倾城。”她的淡然,却让人更不知所措,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席斯侬埋首于她的颈窝。
背,有些痛。
夜倾城任由他抱着自己,眼睛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背部之处有丝疼痛,想必是受伤之处。
那一夜,究竟是何人躲藏在众人身后,发出冷箭,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躲开旁人的注意,席斯侬是否已经找到对方……太多的疑问堆积,夜倾城却无法开口询问,只能用手指,缓缓的在他的掌心慢慢的询问。
然而……
却没有人知道那个放暗器的人是谁,那人出手太快消失的太快,当所有的人反应过来时,早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独留下那颗嵌入她体内的暗器。
夜倾城无可奈何的在席斯侬的注视下喝那碗内的药汁,那苦涩的味道简直让她想干呕出来。
自她醒来之后便被安置在了凰殿之中,别不过席斯侬的意思,她值得整日霸占着他的床,让他堂堂一个皇帝睡在一边为她准备的小床上。
许是歉疚吧,席斯侬对她的好简直到了让人无语的底部,哪怕她有一丝不满,他便毫不犹豫的想尽办法完成她的愿望,然而这些并不是她想要。
残余在身体内的余毒,让她无力了三天,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他把那泛着让人抓狂的苦药端到她的面前,一脸关怀的看着她喝下去。
将手中的空碗还给他,夜倾城径自从床上起身,悠然自若的穿上外衣,却被另外一只手接了过去。
转过头,席斯侬温暖的微笑正对着她。
“我来。”从不曾为他人穿过衣服,席斯侬低下属于帝王的头颅,细心的为她系好衣服。
“禀……禀……皇上……”跌跌撞撞的太监闯入凰殿,撞见席斯侬正在为夜倾城穿衣服,一时呆了去,直到回过神来,才碰的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低着头。
“何事?”席斯侬满意的看着自己穿好的衣服,漫不经心的问道。
“启禀皇上……皇后……不……雪……颜榕……死……死了……”太监害怕的颤抖着,着实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
温柔的笑意逐渐褪去,席斯侬的脸上一片冷意。
夜倾城感到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生生作痛。
赶到冷宫的时候,雪颜榕的尸体已然被人放在了床上。
再次踏入冷宫,却是全然不同的心情,夜倾城清楚的看到那房间之中,三尺白绫悠然飘荡,单单的一条白绫,便结束了雪颜榕一生的生命。
如此简单,如此脆弱。
“皇上。”梅妃早已呆在冷宫之中,有些泛红的眼睛,咬唇对这席斯侬请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走进那张大床,上面的人儿已然闭上眼睛,颈部骇人的勒痕大刺刺的向众人宣告一切。
“臣妾今日来时,颜榕便已经断气,这是她留下的遗书。”有丝苦涩的声音,梅妃将怀中遗书交到席斯侬的手上,含着泪水的眼睛却落在了席斯侬身后,夜倾城的身上。
那一眼,却让夜倾城心中一抖,虽不明白她的意思,却感觉有根刺穿入自己的心脏。
烦乱的看完手中的信,席斯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喃喃道:“颜榕,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上,请皇上允许颜榕的尸首葬于家冢。“梅妃柔声的请求,为雪颜榕说出死后最后的要求。
“朕,准奏。”轻轻的点点头,席斯侬恍若无力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失去所有的生气。
这又是何必呢……
“谢皇上成全。”梅妃得了他的话,转身从要冷宫离去,却在经过夜倾城身边的时候伸手将她拉了出去。
“……”直到被梅妃拉到院子里,被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狠狠的推在了主子上,背后的伤口不可避免的受到撞击,一阵阵刺痛传来。
隐忍的拧着眉,夜倾城表面依旧淡漠的看着一脸怒气的梅妃。
“颜榕现在死了,你开心了!”丝毫没注意到夜倾城的疼痛,梅妃瞪着她,讽刺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