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众人等了半天,也未见宝玉说出下文。
林紫玉说道:“云妹妹,你也看到了,宝兄弟连点担当都没有,只会口头上说说,这样的人,云妹妹又何必护着。”
“不,不是这样的,紫儿你理解错了。”宝玉听到林紫玉这般说顿时就急了起来。
“那好,我问你,如果舅舅不喜欢我的烟儿,要撵她出去,你去阻止舅舅,劝舅舅不要赶烟儿出去,还是你能出来说句硬气话,不准舅舅这样做。”
宝玉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去求老祖宗,老祖宗平日最疼我,老爷最听老祖宗的话。如果我求老祖宗,她一定会阻止老爷撵烟儿出去的。”
“说来说去,还是宝兄弟你无半点担当,出了事只知道依附别人。我们姐妹二人,没有人好做依靠,只得靠我们自己相扶相持,出了事也得有我们自己顶着。既然舅妈和我们说过不要再放宝兄弟进来,我们自然要答应,所以还请宝兄弟回吧!”
宝玉听到林紫玉这番话,顿时面色就窘起来。宝钗看到宝玉这样着实心疼,因想着薛姨妈的交待,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上前说道:“紫妹妹,不管怎么说宝兄弟还小,等再过两年,宝兄弟长大了,自然也就有了担当了。今日里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黛玉说道:“宝姐姐,哥哥他还小吗?再过十多天就过年了,也就十五了。放眼看去古今往来,这年少有为的大有人在,项橐七岁就当了孔子的老师;甘罗十二岁就拜为上卿。就是今朝我义兄不足十五便袭了王位,每日处理着大大小小的政务;东平王之子也是不足十五便随东平王到宁溪保家卫国。还有许多的,我们所不知的。哥哥又怎么能以小自居,不去承提起一个男儿应该承担的一切。如果一个男儿没半点担当,即使再有人做依靠,当有事来时,他又怎么可能去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顶多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掉两滴泪,再来个祭文,那又有什么意义,能让死去的人复活还是能让受伤之人抚平创伤。不错,哥哥是关心我们姐妹,也关心这府里的姐姐妹妹们,当那些空穴来风的事,传到哥哥的耳朵时,哥哥可曾替我们说句公道话,所以还是请哥哥回去,我们这儿留你不得。”
黛玉的一番话,说得宝玉无地自容,他看了看林紫玉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担心的湘云,还有在场的人,这才从林紫玉的边上慢慢地走了过去。一向爱笑的湘云,本想叫住他,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手里绞着帕子。饶是能干的熙凤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玉拖着沉重的脚步而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宝玉还是活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就永远也长不大。不由地想起可卿走时,托梦告诉她的事,看了看怀里的巧姐,紧紧地抱住巧姐。众人无声地看着宝玉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院门口走。宝玉走到到院子中间,突然停住脚步,向后看了看,心中有千般不舍,可是自己却无可奈何。
这袭人刚进院子,便看到宝玉,于是走上前来,扶住宝玉:“二爷,太太几次三番地交待过二爷,让二爷不要进怡院。二爷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还肯请二爷替我们做奴才的想想,如若让太太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我们。”
宝玉始终未掉过头来,一直看着众姐妹,并未听袭人的话。袭人以为宝玉不愿意走,便拉着宝玉回去:“二爷,您要是再不回去,如果太太再问起来,我就没法交待了。”
宝玉听到袭人这么一说,马上转过头,看着袭人说道:“袭人我问你,紫儿晕倒那天,我深夜未归,是不是你告诉太太的?”
袭人心中一惊,不由地后退一步,不敢言语。宝玉见此心中明白想来就是袭人在太太面前说的,于是向前走了一步,又问道:“去北静王府吃酒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来紫儿这边的事,是不是你告诉太太的。
袭人听到宝玉这么一说,心惊胆颤地,步步后退,而宝玉步步紧逼:“你不说话,是不是就是承认了,这些事都是你在太太面前说的。难怪太太会趁着妹妹不在,找紫儿过去谈话,原来这都是拜你所赐。”
除了林氏姐妹、熙凤和宝钗,其他人听到宝玉这么一说,对袭人顿时刮目相看。看她平日里倒也老实,服侍主了也很尽心,却没想到袭人背地里会这么干。这湘云最是念旧,毕竟袭人曾服侍过她,于是说道:“爱哥哥,这事不一定是袭人做的,想是爱哥哥搞错了。”
袭人感激地看了看湘云,用眼神乞求湘云帮帮她。湘云上前拉过宝玉:“爱哥哥,这事不是还不知道吗?在没查清之前,可不能乱说话,这会伤了袭人的心。这袭人自打服侍你,这眼里只有你,尽心尽力地伺侯你。爱哥哥怎么能随意就给袭人安个罪名呢?”
宝玉抽回手说:“云妹妹,你先一边去,这袭人的事还没了呢。你们总说我没有担当,今日里,我就做给你们看看。”湘云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由着宝玉。宝玉转身对着袭人说:“平日里,你说什么我便依着你,便是我不愿意还是少不得要听你的。每次来到怡院你便跟着,这紫儿和妹妹没少怄过气,可是我还是由着你,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今日里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要告诉太太,你尽管去,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他人无关。这怡院是我来的,这会子我就留在这怡院里,与姐妹们一起吃茶喝酒,替妹妹庆贺。”
宝玉说完,转身就带着湘云往前走。袭人赶紧上前拉住宝玉:“二爷,就当我求您,随我回去吧!回头你要打要骂均可,如若不解气,把屋里的丫环婆子一起叫过来,给二爷您出气。只是求二爷听我一言和我回去。这姑娘们都大了,二爷还是要忌讳些。”
宝玉听到袭人这么一说,停了下来,对着袭人说:“既然有些忌讳,为什么宝姐姐来,你还要请宝姐姐进屋,反而比宝姐姐小的紫儿和妹妹却不可以。”袭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宝玉看着袭人这样,有些不忍,但想到如果今日里就此算了,这日后指不定还出什么事呢!于是说道:“今儿个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了,你如果告诉太太,我也不拦着你,你尽管去好了,毕竟你是个丫头,太太的话你不敢不听,我的话你也不能不听。但我要告诉你即便是太太来了,我还是这般说。这妹妹自小就来到我们家,平日里老祖宗疼得紧,现在姑妈和姑父去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少不得要常来探望探望。虽说紫儿非姑妈亲生的,可是姑妈和姑父也疼得很,从未将紫儿当成外人,既然投奔到我家上来,与妹妹团聚来了,我这个做兄弟的常来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宝姐姐是姨表亲,妹妹和紫儿是姑表亲,都是一样的亲戚怎么能厚此薄彼的。”
众人听了宝玉的一席话,心中甚慰,尤其是宝钗,从心里感激黛玉和林紫玉。虽说重了些,但倒也管用。想到日后自己也算有了依靠,顿时脸上就红了起来。好在众人只顾着宝玉倒没人留意她。
黛玉看了看宝玉,眼里露着笑意,而林紫玉却笑了起来,不由地看了看宝钗一眼,见宝钗脸上有点红晕,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又看了看宝玉,她是打心眼里高兴,这样做也算是对得起宝钗,虽说平日里自己对宝钗有点意见,但毕竟以宝钗的立场来说,并没有错。只是从心里希望这宝玉真的能顿悟,这样日后宝钗的日子也好过些。再看看黛玉,知道自己的到来早已影响了黛玉,想到唐轩,心中倍感安慰。
熙凤笑着说:“二位妹妹,我看还是把宝兄弟留下来,今日好好替妹妹庆祝一翻。”
惜春说道:“二位姐姐,留下二哥哥好不好?”探春、湘云和宝钗虽未说话却也是一脸期盼着看着林氏姐妹。
李纨看着与贾珠几分相象的宝玉,不想太过难为他,于是对着林氏姐妹说道:“二位妹妹,我看凤丫头和四妹妹说的不错,今日就当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今日暂且留下宝玉,这往后的事,就留待以后再说。”
就连平常不多话的迎春也说道:“宝兄弟,今日能说出此翻话已是不易,所以还希望紫姐姐和林妹妹留下他吧!都是一家子的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宝玉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黛玉和林紫玉就说:“妹妹、紫儿往日是宝玉的不是,丫头们做错事,我毕竟是个主子,少不得要担待些。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妹妹和紫儿责罚我,不要和丫头们一般见识,既失了身份,又伤了神,宝玉今日给你们赔礼了。”说着宝玉双手握了起来,弯下腰就给黛玉和林紫玉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