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被人家的亲吻出卖吧!请你们自问,接受我们请愿时的和气亲善和遍布我们海陆疆域的大规模备战如何能够相称?难道出于对我们的爱护与和解,有必要动用战舰和军队吗?难道我们流露过决不和解的愿望,以至为了赢回我们的爱,而必须诉诸武力吗?我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先生。这些都是战争和征服的工具,是国王采取的最后论辩手段。我要请问先生们,这些战争部署如果不是为了迫使我们就范,那又意味着什么?哪位先生能够指出有其他动机?难道在世界的这一角,还有别的敌人值得大不列颠如此兴师动众,集结起庞大的海陆武装吗?不,先生们,没有任何敌人了。一切都是针对我们的,而不是别人。他们是派来给我们套紧那条由英国政府长期以来铸造的锁链的。
我们应该如何进行抵抗呢?还靠辩论吗?先生,我们已经辩论了10年了。难道还有什么新的御敌之策吗?没有了。我们已经从各方面经过了考虑,但一切都是枉然。难道我们还要苦苦哀告,卑词乞求吗?难道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策略没有使用过吗?先生,我请求你们,千万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为了阻止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一切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们请愿过,我们抗议过,我们哀求过;我们曾拜倒在英王御座前,恳成他制止国会和内阁的残暴行径。可是,我们的请愿受到蔑视,我们的抗议反而招致更多的镇压和侮辱,我们的哀求被置之不理。我们被轻蔑地从御座边一脚踢开了。事到如今,我们怎么还能沉迷于虚无缥缈的和平希望之中呢?
没有任何希望的余地了。假如我们想获得自由,并维护我们长期以来为之献身的崇高权利,假如我们不愿彻底放弃我们多年来的斗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那么,我们就必须战斗!我再重复一遍,我们必须战斗!我们只有诉诸武力,只有求助于万军之主的上帝。
议长先生,他们说我们太弱小了,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敌人。但是我们何时才能强大起来?是下周,还是明年?难道要等到我们被彻底解除武装,家家户户都驻扎英国士兵的时候?难道我们犹豫迟疑、无所作为就能积聚起力量吗?难道我们高枕而卧,抱着虚幻的希望,待到敌人捆住了我们的手脚,就能找到有效的御敌之策了吗?
先生们,只要我们能妥善地利用自然之神赐予我们的力量,我们就不弱小。一旦300万人民为了神圣的自由事业,在自己的国土上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无法战胜我们,此外,我们并非孤军作战,公正的上帝主宰着各国的命运,他将号召朋友们为我们而战。先生们,战争的胜利并非只属于强者。它将属于那些机警、主动和勇敢的人们。阿况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即使我们没有骨气,想退出战斗,也为时已晚。
退路已经切断,除非甘受屈辱和奴役。囚禁我们的咖锁已经铸成。叮叮的镣铐声已经在波士顿草原上回响。战争已经无可避免——让它来吧!我重复一遍,先生,让它来吧!企图使事态得到缓和是徒劳的。各位先生可以高喊:和平!和平!但根本不存在和平。战斗实际上已经打响。从北方刮来的风暴将把武器的铿锵回响传到我们耳中。我们的弟兄已经奔赴战场!我们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袖手旁观呢?先生们想要做什么?他们会得到什么?难道生命就这么可贵,和平就这么甜蜜,竟值得以镣铐和奴役作为代价?全能的上帝啊,制止他们这样做吧!我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行事;至于我,不自由,毋宁死!
◎说明提示:
帕特里克·亨利是弗吉尼亚殖民地上最成功的律师之一。
北美洲的原始居民为印第安人。从1607到1733年,英国在北美洲大西洋沿岸陆续建立了13个殖民地,采取剥削、压制的政策。18世纪中叶,北美殖民地人民同英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人民要求独立的呼声越来越高。英殖民者采用各种手段,软硬兼施,企图维护其宗主国地位。1774年,英国颁布了诸如关闭波士顿港、增派英国驻军、取消马萨诸塞的自治权、确立英国对殖民地的司法权等法令,从政治上、军事上加紧对殖民地的控制与镇压。殖民地中的一些温和派和保守分子屈服于英国政府的压力,极力主张妥协和解。帕特里克·亨利与之相反,属于激进派人物,主张不惜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换取独立。1775年3月23日,在弗吉尼亚州议会上,眼看着妥协势力占了优势,他义无反顾,登台发表了这篇著名的演讲。
亨利的演讲极大地鼓舞了人们为争取独立而进行战斗的激情。他的演讲结束后,会场群情激愤,“拿起武器!拿起武器!”的呼喊声响彻议会大厅。这篇演说词被后人作为不朽的名篇,特别是结尾的警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
▲论不合作(甘地)
论不合作
印度圣雄甘地
1920年8月12日
有关不合作这个问题,你们已经颇有所闻。那么,什么叫不合作,我们为什么要提出不合作?借此,我愿直抒己见。我们这个国家面临着两个问题:首先是基拉法(又称哈里发运动,为印度穆斯林反对英殖民统治的运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以反对英国等协约国瓜分土耳其,保卫伊斯兰教为号召而兴起。)问题,印度的穆斯林为此心如刀割。英国首相经过深思熟虑的、以英国名义许下的诺言,现已化为乌有,伟大的伊斯兰宗教正处于危险之中。穆斯林教徒们坚持认为——我敢相信他们是正确的——只要不列颠不履行诺言,他们对不列颠就不可能有真心实意和忠诚。如果让一位虔诚的穆斯林在忠诚于与不列颠的关系还是忠诚于他的信仰和穆罕默德之间作出抉择,他会不假思索地作出抉择——他已经宣布了自己的抉择。穆斯林们直言不讳地、公开而又体面地向全世界声明,如果不列颠的部长们和不列颠民族违背诺言,不想尊重居住在印度、信奉伊斯兰教的7000万臣民的感情,就可能失去穆斯林对他们的忠诚。然而,这对其他印度人来说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即是否要与穆斯林同胞一起履行自己的义务。如果你们这样做,你们便抓住了向穆斯林同胞表达友好亲善和深情厚谊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并证明你们多年来所说的话:穆斯林是印度教的兄弟。如果印度教徒认为,你们同穆斯林的兄弟般的血肉情谊胜于同英国人的关系,如果你们发现穆斯林的要求是公正的、是出自真挚的感情的,是伟大的宗教情感,那么我要提醒你们,只要他们的事业依然是正义的,为达到最终目标而做的一切是正义的,体面的,无损于印度的,你们就要对穆斯林一帮到底,别无选择。印度的穆斯林已经接受了这些简单的条件。这是在他们发现,他们可以接受印度教徒提供的援助,可以永远在全世界面前证明他们的事业和他们所做的一切是正义的时候,才决定接受同伴伸出的援助之手的。然后,印度教和伊斯兰教将以联合阵线的面貌出现在欧洲所有基督教列强面前,并向后者表明,尽管印度还很懦弱,但她还是有能力维护自己的自尊,并知道如何为自己的信仰和自尊而献身。基拉法问题的核心就在于此。还有一个旁遮普问题。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没有任何问题像旁遮普问题那样令印度心碎。我并非没有考虑到1857年暴动(即1857年印度人民大起义。先由英国土著雇佣兵于5月兵变,后席卷广大地区)。印度在暴动期间曾蒙受极大的痛苦,然而,在通过《罗拉特法案》(英国于1919年通过《罗拉特法案》,残酷镇压一切旨在要求印度解放的“骚乱”)期间和此后所遭受的凌辱,在印度史上却是空前的。因为,在同旁遮普暴力事件(1919年4月13日英军对旁遮普省阿姆利则举行和平示威的数千名居民开枪射击,死伤1516人)有关的问题上,你要求从英国那里得到公正,但你不得不寻求得到这种公正的途径和方法。无论是上议院、下议院,还是印度总督和蒙塔古先生,谁不知道印度在基拉法和旁遮普问题上的感情。但在议会两院的辩论中,蒙塔古先生和总督大人的所作所为淋漓尽致地向你证实,他们谁愿意给予属于印度并为印度所急需的公正呢?我建议,我们的领导人必须设法摆脱这一困境。除非我们使自己同印度的英国统治者平起平坐,除非我们从他们手中获得自尊,否则我们同他们之间就根本不可能互相联系和友好交往。因而,我敢于提出这个绝妙的而又无可辩驳的不合作办法。
有人告诉我,不合作违反宪法。我敢否认这是违反宪法的。相反,我确信,不合作是正义的,是一条宗教原则,是每一个人的天赋权力,它完全符合宪法。一位不列颠帝国的狂热推崇者曾说过,在不列颠的宪法里,甚至连一场成功的叛乱也是全然合法的。他还列举了一些令我无法否认的历史事件以证明自己的观点。只要叛乱就其通常的含意是指用暴力手段夺取公正,我认为无论成败都是不合法的。相反,我反复向我的同胞言明,暴力行为不管能给欧洲带来什么,绝不适合印度。
我的兄弟的朋友肖卡特·阿里相信暴力方法。如果他要行使自己的权力,抽出利剑去反击不列颠帝国,我知道他有男子汉的勇气,他能够看清应该向不列颠帝国宣战。然而,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勇士,他认识到暴力手段不适合于印度,于是他站到我一边,接受了我的微薄援助并保证:只要与我一起,只要相信这个道理,他就永远不会有对任何一个英国人,甚至对地球上任何人施行暴力念头。此时此刻我要告诉你们,他言必信,行必果,始终虔诚地信守诺言。在此我能作证,他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非暴力的不合作计划,同时,我要求印度接受这一计划。我告诉你们,在我们这个英属印度的战士行列中,没有哪个人胜过肖卡特·阿里。当剑出鞘的一刻来临,如果确实来临的话,你们会发现他会抽出利剑,而我就会隐退到印度斯坦的丛林深处。一旦印度接受利剑的信条,我将结束作为印度人的生命。因为我相信印度肩负着独特的使命,因为我相信几百年的历史教训已经告诉印度先辈们,人类的公正不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真正的公正是建立在自我牺牲、道义和无私奉献的基础上。我对此忠贞不渝,我将一如既往地坚持这一信念。为此,我告诉你们,我的朋友在相信暴力的同时,也相信非暴力是弱者的一种武器,而我却相信非暴力这件武器属于最强者。我相信,一个最坚强的战士才敢于手无寸铁,赤裸着胸膛面对敌人而死。这就是不合作的非暴力的关键所在。因而,我敢向睿智的同胞们说,只要支持非暴力的不合作主义,这种不合作主义就没有什么违反宪法之处。
请问,我对不列颠政府说“我拒绝为你服务”,难道这违反宪法?难道我们受人尊敬的主席先生恭敬地辞去所有政府授予的官衔也违反宪法?难道家长从公立学校或政府资助的学校领回自己的孩子违反宪法?难道一个律师说“只要法律非但没有提高反而降低我的地位,我就不再拥护法律”违反宪法?难道一个文职人员或法官指出“我拒绝为一个强奸民意的政府服务”也违反宪法?再请问,如果一位警察或一位士兵,当他知道自己是被征来效忠于迫害自己同胞的政府时,提出辞呈也违反宪法?如果我到克里希纳河畔对一位农民说:“假如政府不是用你的税款来提高你的地位,相反地在削弱你的地位,你交税是不明智的。”难道这也违反宪法?我确信并敢于指出,这没有违反宪法,根本没有!况且,我一生就是这样干的,并没有人提出过疑义。在盖拉,我曾在70万农民中间工作过,他们停止了交税,整个印度都支持我。没有谁认为这是违反宪法的。在我提出的一整套不合作计划中,无一是违反宪法的。但是,我敢说,在这个违反宪法的政府中间,在这个已经庄严地制定了宪法的国度里确有严重的违宪行为——使印度成为一个懦弱的民族,只得在地上爬行,让印度人民忍受强加于她的侮辱才是严重地违反宪法;让7000万印度穆斯林屈从于对他们的宗教施行不道德的暴力才是不折不扣的违反宪法;让整个印度麻木不仁地同一个践踏旁遮普尊严的非正义的政府合作才是真正的违反宪法。同胞们,只要你们还有一点尊严,只要你们承认自己是世代相传的高尚传统的后裔和维护者,你们不支持不合作立场就是违反宪法,同这样一个变得如此非正义的政府合作就是违反宪法。我不是一个反英主义者,不是一个反不列颠主义者,更不是一个反政府主义者。但是,我反对虚伪,反对欺骗,反对不公。这个政府支持非正义一天,便会视我为敌一天——把我视为死敌。在阿姆利则的国会上——我对你们开诚布公——我曾跪在你们中的一些人面前,恳求你们同这个政府合作。我曾信心满怀地希望那些通常被认为是英明的不列颠部长们会安抚穆斯林的感情,他们会在旁遮普暴行事件中完全主持公道。因此我当时说,让我们与他们重归于好吧,握住伸向我们的友谊之手吧,因为我认为这是通过皇家宣言给我们传递友谊。正因为如此,我当时才保证给予合作。但是今天,这种信念已烟消云散,这要归咎不列颠部长先生们的所作所为。现在我请求,不要在立法委员会内设置无谓的障碍,而要采取真正的、名副其实的不合作立场,这样便会使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政府瘫痪。这就是我今天的立场。
只有当政府保护你们自尊心的时候,合作才是你们唯一的职责。同样,当政府不但不保护你,反而剥夺你的尊严时,不合作就是你的天职。这就是不合作之真谛。
◎说明提示:
甘地是印度民族主义运动和国大党领袖。他带领国家迈向独立,脱离英国的殖民统治。他的“非暴力”的哲学思想,影响了全世界的民族主义者和那些争取和平变革的国际运动。通过“非暴力”的公民不合作,甘地使印度摆脱了英国的统治。这也激发了其他殖民地的人们起来为他们的独立而奋斗。最终大英帝国分崩离析了,取而代之的是英联邦,或者更准确一点是联邦。甘地的主要信念是精神的力量、真理之路、追求真理等。这鼓舞了其他的民主运动人士,如马丁·路德·金·曼德拉等人。
甘地的演讲非常出色,他曾被美国《展示》杂志称为近百年来世界最有说服力的八大演说家之一。他的演讲不但理论清晰、言辞晓畅,而且贯穿着一种非常顽强的意志力,一种震慑听众的信念。因为甘地,“不合作”已经成为人世间将弱者锻造为强者的典范之路。
▲要为自由而战斗(卓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