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谢氏老早就等着这些孩子回来,希望能够有点鸟肉什么的吃,结果看到永安手里的兔子,顿时笑成一朵花,伸手就接过永安手里的兔子,说:“哟!我们永安真是厉害,居然捉到一只兔子!”
永安不喜欢谢氏,但是毕竟是小孩子,被谢氏夸了觉得特别高兴。
笑着对连氏说:“奶奶,我捉到一只兔子!还有三只小兔子!”
又对杨氏说:“娘,这兔子被我弄死了,也不知道还能够卖钱吗?”
连氏和杨氏还没有说话,谢氏就忙说:“既然都死了,就自己吃吧!这里离县城远着呢,来回一趟兔子都坏了,卖不上好价钱了!”
连氏瞪了她一眼,自己都没有说话,她这个做媳妇的反而说上了,谢氏在连氏的目光下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但是神色间满是渴望。
连氏接过那兔子一看,整个兔子头都被永安用石头砸烂了,看上去有些血腥,品相已经不好了,估摸着不太好卖,才说:“就自己吃了吧,分成两半,中午吃一半,晚上吃一半,这皮还不错,留着卖皮也可以。”
谢氏顿时笑嘻嘻的去接,忙说:“娘,那我去剥皮!”
连氏不置可否,把兔子给了她,又觉得她笑的让人不悦,叮嘱着:“好好弄,别把皮弄破了!”
“哎!知道了!”谢氏应着,以往她是绝对不会抢着干活,今天这样热情,倒是把几个小辈看的一愣一愣的。
杨氏接过张莲儿和张乐儿手里的鸟,问着连氏:“娘,既然有兔子,这些鸟就明天吃吧!”
连氏扫了一眼,说:“你弄好后,挂在屋檐下吧。”
杨氏应着,自去做事,将鸟开膛破肚之后,抹上细盐,然后用树枝串上,挂在屋檐下风干,而张沁儿和张莲儿就开始去河边清洗挖回来的野葛,还要用水浸泡一会才可以加工。
中午谢氏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肉食,又把永安夸了一顿,想着这小子有傻劲,多去山里弄些吃的回来也好。
谁知接下来的几天永安兴冲冲的上山,却连个兔子影都没有看到,被张乐儿笑他上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永安不服气,争辩着不是他太弱,而是兔子太狡猾。
至于永安带回来的三只小兔子,就用一个大的竹笼关起来养着,兔子是会钻洞的,不放在竹笼里面,很容易跑掉。
给兔子割草喂食的任务就落到福儿和小宝两个小些的孩子头上,每天这两个人都笑嘻嘻的围着兔子转悠着。
日子飞快的过着,当县衙里规划好的荒地开垦完最后一块时,就昭示着桃花岭下的官田全部开荒完毕!
每日上工干活的难民们一下子闲了下来,没了县衙里发的米粮,顿时发愁起来,而那些勤劳的,也日以继夜的开始捯饬起自己的荒地来,将希望寄托在明年的春天。
郑伯景给了他们准话,说明在十一月二十八日的时候,施知县会亲自过来给官田提名立碑,到时候还会亲自给村子取一个名字,给所有参与官田开垦的人都发一个红包之类的。
这件事让很多村民都十分关注,大家纷纷猜测着知县给的红包会有多大,知县又会给村里提个什么名字之类的。
为了迎接施知县的到来,一班衙役又指使健壮的村民将县城通往桃花岭下的路稍微修了修,将杂树砍掉,足以让马车行走就可,总不可能到时候让施知县爬山走路过来吧?
到了十一月二十八号的那天,施知县果然到了,带来一大群官吏和衙役们,敲锣打鼓的,又放了几副百子千孙鞭炮,将桃花岭下的气氛弄得十分热烈。
施知县站在半坡上,观望着桃花岭下的这一大片新官田,满脸的志得意满,欧阳师爷早已经摆上桌子和文房四宝,就等施知县提名立碑了。
思索了片刻,施知县提笔下三个字:富足田!
施知县终是没有写下‘长方田’三个字,他心里渴望着名扬千古,但是文人内心的骄傲和矜持又让他无法这般直接行事,只好写了一个寓意好的名字,反正在石碑的下方还会刻下这片官田是由他、施长方所带领开垦出来的!
有了这份功绩,今年的政绩也应该评一个‘优’字!
想起他前些时日去府城见知府大人时,知府大人就暗示他这事做的不错,又说了几句类似再接再厉的劝勉的话。这一切都让施知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离升官已然不远了。
欧阳师爷将字交给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石匠,石匠恭敬的接着,到一旁雕刻去了。
郑伯景又上前请示施知县给桃花岭下的这片新开辟的村落提名。
施知县先是沉吟了片刻,然后提高声音对所有在下面围观的百姓说着:“今天这百亩官田能够开垦成功,功劳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而是你们大家的!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诸位历经苦难,爬山涉水,终来到我临川,这就是缘分!今后大家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也可以待徐州重建时回到故乡。”
顿了顿,又说:“这里地势偏僻,虽荒芜,却又暗藏富足之田,不如就取名‘富足村’吧,另我朝规定,百户为一里,置里长一人,里长是帮助官府协助民间纠纷、赋税上缴等事,需要选一位德高望重又有才干的乡民担任,我虽是临川父母官,也不好插手此等大事,你们皆是从徐州逃难而来,算是同乡,又相处甚久,彼此间应该知道哪些人有才干,我给你们三日时间,选一位里正出来,三日后,到衙门将此事办妥。”
一言既出,四下围观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个个神色莫测,有的惊愕,有的眼珠乱转,做着什么打算,而有的却很安份的站在角落,似乎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张沁儿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最上面的施知县,又看了看站在施知县旁边的欧阳师爷和郑伯景等人,心里则想着该怎么把这个里正弄到自己家。
德高望重……精明才干……
施知县又说了几句喜庆的话,然后又锣鼓声响,鞭炮炸开,有衙役将准备好的红包按照上工册子挨个发红包,每个领到红包的人都满脸激动,不断的哈腰说着奉承感谢的话。
在气氛热烈的时候,早有准备的石匠已经将石碑雕刻好了,上前回话,施知县精神一震,忙走到石碑旁边,见并无不妥之处,就让衙役将石碑抬起,前往早就选定的位置立着。
土坑早已经挖好了,大家扶着那用大理石雕刻的石碑缓慢而正式的将石碑下半截埋在坑中,然后填土踏实了
而那立碑的地方,也就成了富足村的村头,沿着那条路,可以走出大山,前往县城。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知县大人给你们每人发一个红包,我凯小子可没有这么大的手笔,不过一些糖果花生还是有的!”忽然嘹亮的少年声音响了起来,引起大家的注意,纷纷朝那声音处看去。
只见郑成凯穿着一身湖色衣衫,那衣衫布料虽然名贵,但是穿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起眼,他通体散发出的那股精灵劲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跟在他身后的有六个大汉抬着三个大箩筐,里面装着一些糖和花生,箩筐上还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陈记’两个字,而临川县的人都知道陈记炒货店的生意那是做的最火红,口感也是最好的。
郑伯景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由得蹙眉低喝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郑成凯却笑嘻嘻的,并不理会他爹,而是窜到施知县的身边,笑着说:“百姓富足,国泰民安,这是兴旺之兆,小的不求别的,只求沾一沾这喜庆,也好多些福运,知县大人就准许了我罢!”
这不动声色的溜须拍马,正是郑成凯的最高境界,不多时就哄的施知县十分高兴,让郑成凯去将这些糖果花生都发给百姓们,讨个吉利彩头。
郑成凯应喏,又说了几句喜庆的话,时不时亲自发放,将整个气氛炒的十分热烈。
郑伯景板着脸,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施知县反而劝慰着他说:“凯小子人精明着呢,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施知县这样说,郑伯景自然不会折了施知县的面子,笑着迎合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