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饭是什么饭?
葛红霜还有几分兴奋,偷偷与妖皇陛下暗中交流。
“大约……也是请客吃饭的一种吧?”
曾经对人界走马观花并不了解的妖皇陛下也不确定了。
妖界没有牢房,有啥事儿,当时拿拳头就解决了,实在不行,直接人道毁灭了,元神毁的连渣都不剩,完全用不着牢房那玩意儿。
至于修真界,大家平日都闭关修炼的,有时候也会同门切磋一番,惩罚犯错者的方式就是关禁闭,关到想明白为止。至于对待阶级敌人,那手段就比较残酷了。比如碰上了妖界人民,就直接打回原形,取了妖珠,没听说谁还闲的没事儿干,抓一堆小妖回来养着。
妖珠不占地方好吧!
所以,对于这种人为的将囚犯固定集合在某个条件分外差的集体宿舍里共同生活的事情,除了凡人界,其他界还真没有。
领头的那武将见这二人完全不怵,态度闲适,就好像赴宴一样(其实他俩还真这样想),心下也暗暗佩服这两人,都得罪了陛下的两位公主了,竟然还这么从容不迫,真是想不佩服都难。
中容国的这位国主,近六七年颇做了不少残暴的事情,令国中百姓闻之色变。据说有一次两位公主见到一名商家女儿戴了一对宝石镶嵌的手镯,仗着身份上前去要,不曾想那名商家女儿平时足不出户,对这两位猛不丁冒出来要强抢自己首饰的女子很有恶感,数落了几句,故事的结局便不甚美妙。
——两公主回宫哭诉,国主下令,将这名商家女儿双手齐腕斩掉。
至于那对惹祸的镯子,自然是奉进宫里,由两名公主下令,宫中侍卫拿重锤一下一下砸的粉碎。
有了这种先例,又不止这一起事件,因此那名武将对妖皇陛下与葛红霜,其实是怀着深深的悲悯的,吩咐狱卒,有意给他们安排了两个相邻的单间。
狱卒引着二人进了牢房,闻到了里面浑浊的空气,葛红霜的小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心里隐约有个不好的预感,但因为七岁之前的记忆,隔的时间太久,当时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其实只停留在那个血腥的时刻,以及……少数贴在父母身边的闲适日子,对外界的记忆完全模糊了。
“好难闻。”葛红霜纯粹是就事论事。
“嗯。”妖皇陛下也颇为赞同。
然后他就……做了个空气净化处理,念了个清新咒,所过之处,如漫步雨后林中,带着绿叶与尘土的芳香。
“什么味道?”
引头的狱卒与押送他们的兵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这闷热难闻的牢房空气立时大变样。
葛红霜顿时觉得,做一介凡人真有那么点可怜。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只有回到家,做回无忧无虑的凡人,才是她毕生之愿。
不止是牢中官兵,便是这满室囚犯,也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都抽着鼻子使劲嗅。有些关的年代久远些的,好多年没闻到过这么清新的空气,都激动的哭了起来!并在心里默默感叹:要是再能晒会太阳,就更美好了!
狱卒们每天虽然都有几个时辰在牢房上班,但是对于环境卫生,远不如对自己家关注。囚犯们又不得自由,哪怕对生活环境不满,亟待改善,也没有条件改变,但是很快他们便又有了另一个发现——周围变的好干净有木有?!
那穿着白衣的男子与红衣女子足迹所过之处,无论囚犯还是牢房,都在霎那变的十分干净了。
有囚犯低头嗅了下前一刻身上还冒着酸臭味的囚服,这一刻却已经只闻得见松木的清香,就好像浆洗过了,又拿到大太阳下面去晒了一天。
妖皇陛下与葛红霜这俩二货后知后觉的隐约有一点明白,这牢饭,似乎并不怎么好吃。
“我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在妖界横行惯了的妖皇陛下只觉这体验十分新奇,从来都是别的妖怕得罪了他,这会……还真有不怕死的人类呢!
葛红霜狐疑:“我们……也没吃了谁全家啊……”
——这货已经把得罪人这种事情,自动替换成了妖怪们的日常行为,且天真的以为,只有吃了谁全家,才算是得罪了人。
妖皇对自家圈养的小丫头的认知给予了肯定:“这些人类太不讲道理了!”
引他二人进牢房的狱卒以及他们身后紧跟着的兵勇吓尿了!
光瞧这二人气度穿着,再见到了自他们二人入了牢房,这牢房里的巨大变化,周遭环境焕然一新,空气清新,牢房干净,简直可媲美国都头等客栈的干净程度,又听到葛红霜那句“要吃了谁谁全家”,顿时就有一种给这二人跪舔的冲动有木有?
狱卒与兵勇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狱卒像对大爷一样,将他二人引进相邻的单间牢房,草草将门锁了,惨白着脸小跑着往牢房外面冲。要及时向上级报告牢中的情况,免得明儿一大早,牢房里的囚犯全都不见了,(被妖怪吃了什么的)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万一这妖怪吃的兴起,连他也吞了……
狱卒越脑补越害怕,腿都要软了。与他同行往外撤的兵勇们脸色也变的很不好看。
牢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情,很快便由先头押送他们的武将将这消息传进了宫中,尽快传到了那两名公主的耳中。
在街市间被藐视,按着中容国这两位公主的脾性,哪里耐烦再同白泽与葛红霜绕舌,抓起来直接砍掉算了。不过那小公主想想葛红霜身上喜袍的面料,也不知是怎生织就,竟然泛着淡淡光晕,着实心爱,便想着关了他们吓上一吓。
事实证明这一招完全无效,那位马脸嬷嬷带着丫环再次去牢房探班,企图从白泽与葛红霜嘴里掏出那面料的来处,哪知道进了牢房,只见所有木头做成的牢门都枯木逢春,发出了新枝绿叶,牢房里的囚犯们神情呆滞……碰上这样异象,哪怕此刻环境干净,也要吓死了好嘛!
那引路的狱卒这几日吓的腿都要打颤,每日牢房异象不断,且住在里面那两位每日要不重样的酒食,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原因,只要那名白衣男子下令,他便只有乖乖执行的份,如今已在各大酒楼赊账,债台高筑了。
再做下去,他不是被吓死,就先被债主们逼死了!
狱卒看到马脸嬷嬷,便如见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恨不得扑上去求她将这二位带走:“马嬷嬷,这两位……这两位……”
马脸嬷嬷其实姓胡,并不姓马,概因她的长相异于常人,总是给人一种姓马的错觉。
狱卒本是知道她姓胡的,但忙中出错,便将平时背地里的绰号给讲了出来……讲完之后,脸色惨白的瞧着这位曾经救过两位公主的嬷嬷。
胡嬷嬷这几年不止在主子面前,便是寻常官员面前,也有几分体面。乍然被狱卒叫出绰号来,险险要翻脸,可是转头之下,硬是被这牢房之内的景像吓着了。
“这……”
牢房门枯木发新枝,已是吓人,偏有的牢门如果已经努力往上长,形状扭曲,就好像下一刻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胡嬷嬷脸色瞬间白了:敢情这两人是妖吧?
她看都没敢再看,带着小丫环跑回宫去了。
——好歹,宫中近来有法师临世,那位徐法师与其师兄弟们,皆是有大神通之人,想来收拾个把妖怪,并不在话下。
牢房之内,葛红霜与妖皇陛下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墙壁之上开了个小门,由得葛红霜随意进出隔壁牢房,吃肉喝酒,好不快哉。
对于他们俩来说,外部环境不舒服,改善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