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战帝系列(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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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真强者 (3)

第3章正真强者 (3)

“想——杀——老——夫——的——人,成——千——上——万,老——夫——却——还——活——着,你——们——真——有——取——我——性——命——的——把——握?”

勾祸这么一说,两个不二法门弟子又有些犹豫了。他们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南许许被灵使抓住已有一些日子,加上他们从乐土赶来劫域找到勾祸,已有相当长的时间,更不用说擒押南许许之前,南许许应该早已离开劫域。这么久过去了,勾祸为什么一直留在这儿?南许许在告诉灵使勾祸下落的同时,还说勾祸已失去了他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但为何勾祸能够在这冰天雪地的劫域中将身子泡于水中?

何况那池水竟不结冰,这本就有些蹊跷。

他们忽然有些不安了!

勾祸的雄心壮志,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已消磨殆尽。但当法门弟子的不安落入他眼中时,那久违的豪情忽然又慢慢地在他心里升起。

“不错,我是永远不倒的勾祸!”勾祸忖道。

当年所向披靡、无人能挡的辉煌岁月中的种种情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次的鏖战、无数次的出生入死,都从来没有让勾祸屈服,他的生命力,本就顽强得让人心惊!

“不!我决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与其说勾祸是要为保全性命而战,倒不如说永战不休本就是他一生的宿命。

虽然他依旧是一动也不能动,但两名法门弟子却感到勾祸真正地开始渐渐复活——南许许让勾祸复活的是他的躯体,而此时复活的则是他战斗不息的灵魂!

这样的勾祸,是能够在任何情况都保持冷静的!

并且,他甚至想出了也许可以让他化解这场危机的办法。

当然,只能是“也许”,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在很难有多大的把握。

勾祸的九极神功共分九诀,即“天意苍茫”、“地极”、“金绝”、“木顽”、“水轻”、“火狂”、“土穷”、“风之韵”、“无心”九诀,其中最后的“无心诀”与其余八诀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诀纯以意志取胜,与灵使的“破灵诀”有相似之处,但也不尽相同。要借“破灵诀”取敌制胜,自身必须有超越对手的内力修为,凭借内力与真元对他人的意志形成空前的压迫力,以气机牵引对方的心灵。而“无心诀”之妙便在于“无”字,修炼“无心诀”至玄绝之境,即使自身毫无内力修为,一样可以克敌制胜。

但自负的勾祸对于自己“无心诀”的修为却难有信心,九极神功九诀之中,他最为薄弱的就是“无心诀”,其原因在于他自视甚高,相信自己能凭真才实学称雄苍穹,对多少有取巧之嫌的“无心诀”难免有些不以为然。所以,昔日他的九极神功前八诀已练至骇人之境,而“无心诀”却难与其余八诀相匹配,而且他也几乎从未借助过“无心诀”。对付一般的武道中人,以他的修为足以取胜,根本无须考虑“无心诀”,而面对乙弘弗礼这样的人物,他又知以“无心诀”修为,若贸然使出,非但不会有所帮助,反而可能会带来不利的一面,谁人不知四大圣地中的人心境修为都极高?更不用说是四大圣地中最出色的乙弘弗礼。

所以,连勾祸自己都不清楚“无心诀”究竟已达到怎样一个境界。

眼下,他已毫无反抗之力,唯一可能助他脱险的只有“无心诀”了。

对两个不二法门弟子来说,无论勾祸是在怎样的状态中,他们仍能感到极大的威慑力。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可选择不出手,只要能查到勾祸的下落即可。但他们知道以勾祸之冷酷,如果勾祸有能力杀他们,就决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全身退出这地下岩洞。

两人中较为年长者名为河车,有心再试探一下勾祸的虚实,但他的同伴庄偏却已沉不住气了,向河车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一起出手,但河车没有及时作出回应。

庄偏年轻气盛,见河车还在犹豫,轻哼一声,蓦然向前疾踏一步,同时拔刀在手,正待直取勾祸之时,心头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迅即发现眼前已不见了勾祸的踪影。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庄偏惊骇至极!勾祸能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匿身,这意味着什么是可想而知的。

恐惧一下子涌上了庄偏的心头!

与此同时,就在庄偏直取勾祸的同时,河车亦心头掠过异样的感觉,一丝寒意悄然升腾而起,迅即视野中有寒光闪现,冷风扑面。

河车向来小心谨慎,所以他才不急于对勾祸出手,而此时的突变正好印证了他的担忧。杀机逼进,河车不敢怠慢,举剑便封。

让河车有些不解的是,勾祸分明本是手无寸铁的,为何此时手中却多出了一把宽且厚的刀。

当然,这样的疑惑只是在他潜意识一闪即逝,他根本无暇去细加思忖、分辨。对于寻常人来说,“勾祸”二字,犹如噩梦,面对勾祸,河车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河车将自身的最高修为毫无保留地发挥至最高极限,饶是如此,对能否挡下勾祸的一击,他仍是没有丝毫的把握。

“铮……”刀剑相交的声音在这特殊的空间内被十倍、百倍地扩大,其声震耳欲聋,难以忍受。

河车心头却是又惊又喜!

他居然挡下了勾祸一刀之击!这出乎他意料的结果反而让他有些恍惚茫然,只知在兴奋激动之余,又连出数剑,“噗……”的一声,他的胸口已中了致命的一刀!

这一时刻河车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是痛苦与绝望,反而是惊喜若狂。

因为在身中致命一刀的同时,他的剑也已穿透勾祸的躯体——他能够借着剑身的微颤,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躯在承受这夺命一剑后所有的反应。

随后,死亡的绝望与击杀勾祸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河车百感交加,两件事都是如此的突如其来,让人恍若梦中。

“我……杀了……勾祸……哈哈!”

河车忽然听到疯狂、沙哑、扭曲的嘶喊声。

尽管声音扭曲异样,但河车却还是能立即辨出这是庄偏的声音。

河车心头剧震!

倏地,他已然发现与他正面相对、一身血污的人,根本不是勾祸,而是他的同伴庄偏!

庄偏的刀砍入了河车的胸膛,而河车的剑则刺透了庄偏的要命部位。

庄偏终于也猛然从错觉中惊醒过来,两人骇然相对,神情凄厉绝望。

随即,他们不约而同地以最后的力量将目光移向水池中。

勾祸竟依旧静静地躺在水中,以深邃的目光望着他们,神情如释重负。

庄偏、河车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在他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思维的能力突然中断,两人以刀与剑联系在一起,无力地向勾祸所在的水池中跌去。

水花四溅,血水翻腾,池水一下子被染成了血红色。

勾祸终于松了一口气,借助九极神功第九诀——“无心诀”,化险为夷。在“无心诀”的干扰下,庄偏、河车都心生幻觉,事实上庄偏所见到的“勾祸”其实是河车,同样,河车见到的“勾祸”则是庄偏。他们在自认为离此生最大的辉煌无比接近时,却意外地莫名断送了性命。

勾祸望着在水中半沉半浮的两具尸体,突然想起一事:在这奇异的水中,他们会不会复活?

死而复生本是一件决不可能的事,但勾祸在此处曾亲眼目睹不可能发生的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浸泡着他的身躯的水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如果他们真的死而复生,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勾祸此时的心态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好奇。

他心头刚刚升起此念,忽闻“哗……”的一声,庄偏、河车的躯体突然破水而出,高高跃起。

勾祸愕然!

“他们真的——复活了?!”勾祸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没等他有更多的考虑,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下方将他撞得腾空而起,伴随着一声直透苍穹的吼声,曾让勾祸感到无法忍受的沉寂与一成不变刹那间被完全改变!那一声直透苍穹的吼声,也永远地留在了勾祸的记忆深处。他从来没有料到,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一种声音可以深深地震撼他的心灵,让他感到无法超越的涵盖天地的无上威严!

他甚至无法相信那是来自于某一种生灵的声音,而应该是源自于神秘的无限苍穹本身的声音。

无比自信的勾祸,在那一刻也感受到了自己灵魂的莫名战栗,仿佛是在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无论自己曾经何等的强大,在包罗万象、玄奥莫测的天地苍穹面前,他都是渺小的……

在这种战栗中,勾祸甚至忘却了思忖自己将面临什么——是灾难,还是别的!

曾被他日复一日注视了无数次、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洞穴在那一刹那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改变,岩石崩裂、飞射,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勾祸第一次以真正超越生死的心情面对自己此刻的遭遇,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与崩裂的岩石一同飞翔……

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勾祸都是一动不动地静止着,对于一个有思想、有生命的人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磨难,而今,纵然是在外界力量的作用下,勾祸仍为能重温飞跃的感觉而欣喜。

他,终于脱出了长久禁锢的空间,看到了洞外的世界——千里冰封,银雪皑皑。

但,勾祸根本无心细加体会重见天日的喜悦,尤未落下时,他骇然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乱石纷飞之中,一通体覆有乌色坚甲之庞然巨物飞速掠过,乱石尚未与之接近,就已化为粉末飞扬,其通体透发出的灵瑞之气让人除了感受到它的无上威仪之外,丝毫不会感到它有暴戾之气。

勾祸眼睁睁地看着它轻易地穿过乱石,直向朗朗苍穹飞去。虽是积雪皑皑,却尤有明媚阳光,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平添一丝暖意。

勾祸重重地跌落地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惊愕欲绝地呻吟般低声道:“玄——武——”

……

“听”到这儿,战传说不由为勾祸的叙述所吸引,忍不住道:“算起来,你所说的见到玄武的日子,正是天瑞重现的时候!”

“所谓天瑞重现其实是指龙瑞之物,天地之间有苍龙、凤凰、玄武、麒麟四大瑞兽,它们之间必然会遥相感应。正是这种感应,使玄武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后在那一刻复苏了。”勾祸“说”道,“而我亦是自玄武复苏那一刻起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只是身上已发生了某些变化。”

战传说对勾祸所说的这些,并没有持怀疑的态度。他只是道:“灵使的人能找到你的下落,或许的确是因为南前辈的缘故,但这其中必然有不得已之处。”

勾祸重重哼了一声,传声道:“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只在意一点:谁也不能出卖我!”

战传说忽然失声笑了。

“你——笑——什——吗?!”勾祸怒道。

“看来,在你眼中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人,你唯我独尊!”战传说道。

“是又如何?!你不至于要告诉老夫这世间还有不自私的人吧?”

战传说摇了摇头道:“如果连南许许这件事你也看不透,我倒觉得你实是枉称一代枭雄!”

勾祸沉默了片刻,不耐烦地将手一挥:“老夫让你来此,不是要跟你说这些无足轻重的事,而是与你商议一件事。”

战传说道:“是与不二法门有关的事?”

勾祸点头道:“你没有让老夫失望,一猜便中。你能拥有炁兵境界,就应该不是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之辈吧?”

战传说淡淡一笑,道:“何为有为、何为无为?”

勾祸毫不犹豫地道:“锦衣怒马、一呼万应便是有为!”

战传说道:“可惜,我对这样的日子似乎不太热衷。”

勾祸冷笑一声:“虚伪之至!若是这样,你又何必练得这一身武学?岂不是暴殄天物?”

战传说正色道:“我父亲曾数十年不为世人所知,恬淡无为,直到四年前才一战成名,捍卫了漠漠乐土,之后复又了无踪迹。你所说的风光日子,我父亲可以说一日也未曾有过,但在我看来,他却绝非无为!”

勾祸见战传说与自己总难合拍,大为恼怒,他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确知不二法门有惊人的野心与阴谋,你当如何?”

战传说道:“自然是全力以赴与之周旋。”

“全——力——以——赴?”勾祸冷笑一声,身形倏动,突然毫无征兆地向战传说疾掠而至。

杀气如潮!

忽然间,晏聪感到无限的孤独。

他是独自一人折回云江的,虽然与追截大劫主时相差不过两个时辰,云江江岸却已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喧哗。

江岸边,唯有晏聪一人在默默伫立。

尽管他知道此刻再不会有他人,但他仍是将自己的身形隐于江边一块巨岩的阴影之中。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折回云江。

白天的经历可谓是起伏跌宕。甚至不仅是白天,还有之前的这些日子,乃至这二十年来,他的生活都是充满了曲折。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离最大的辉煌曾无限地接近,只要他能彻底地完成“灭劫”之役。

没想到“灭劫”之役会是以那样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此刻,晏聪的心情极为复杂,有振奋与喜悦,也有失落与遗憾,但是,无论是喜悦还是遗憾,都没有任何人与他分享、分担。

或许,这正是他的孤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