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从马克思到凯恩斯的十大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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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欧根·冯·庞巴维克(7)

在这一点上,我要提到一个来自同一基本观念的更为精彩的发展,这使我们能够把地租现象看做一般理论的一个特殊情况,并加深我们对它的理解——这就是耐用商品的利息和资本化理论。拥有一种以上用途的商品可提供各种服务。满足我们需要的商品的服务,它们被直接估价,而这一商品本身的价值只是这些价值的总和;因此,在任何时刻,这一价值就是还没有从它那里“抽出”的劳务的价值总和。当这些服务变成职能定期地、分时段地使用时,对这些服务在更远的将来的评价是依据低估未来商品的原理做出的,而且它必然是通过对现在商品贴现的过程得出的。这样,一个在经济实践中为人们所熟悉的过程,就以极其简单的方式,被纳入一个大原则的框架之中,并由此得出这类商品的价值和价格形成的解释——资本化的解释——以及为什么提供无限多的劳务的商品(如农业土地)还具有确定价值的解释。只有这样的分析才产生了“地租是净收益”的精确论证。因为我们直接看到的只是土地的物质产品,它与总收入是同样的东西。传统的地租理论,从重农主义时期以来,论述的仅仅是问题的这一方面。因此,庞巴维克就可以说,经济分析完全没有深入这一问题的经济本质,即纯收入问题。举例来说,如果一个采石场在100年的生产里每年有1000克朗的收益,而此后会变得毫无价值,那么即使它的价值没有被低估,它的所有者也不能花费这个收入总数中的任何一部分,否则他就会耗尽他的“资本”。只有根据这里所描述的理论观点,地租才表现为一种纯收入。我们几乎不需要再详细地说明,这一整体理论结构——就解释的价值和深度来说——与李嘉图的论述相比是多么非凡、卓越;同时,它不仅在批判性方面,而且在结构方面,大大超过了李嘉图的论述。

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恰当的位置,可以清楚地观察利息现象是如何盖住其他所有的关于纯收入的枝蔓,穿透一切评价,向一切经济过程伸展的。这一现象是无所不在的。并且人们也认识到,资本的净收益不是和工资与地租平行的一种收入,而是和后者对峙的。这个观点在当时完全是新的,并且代表着前进中的关键一步。从那时开始,这一理论就在许多方面被仔细地加以精心阐述,并且在欧文·费雪和F·A·费尔特的著作中得到了系统的发展。

现在我们接近了把我们引向庞巴维克的建筑顶部的阶梯的最后一级。他第一个充分地认识到生产周期的长短两个方面——生产力方面和时间的经过方面——的重要意义。他阐明了这两个方面的准确内容及它们在边际效用分析体系中的基础地位。他进一步使生产周期长度成为经济均衡的决定因素,这样一来,就使得“生产力”、“经济周期”、“商品流动”等概念的意义变得十分明确。同时,他把出现在经济生活中的很多关系纳入分析的范畴中,这些关系至今还没有获得详尽的阐释。但到现在为止,他的同事当中极少有人能在这些曲折的道路上跟上他的脚步。而关于他的生平事业的卷帙浩繁的讨论大都集中在他的研究的最初几个阶段,以致那些一贯受到边际效用理论反对者非难、被认为徒劳无功——如同马克思体系的比较部分——但恰恰具有丰富成果的部分,至今还未能成为可以被更广泛的读者接受的理论。很少有人认识到他的天才成就正是在这一点上,尽管其中的基本思想是非常朴素的。

生产周期长度这一因素的引用和严密论述,是通过它和生活基金的数量的关系而进行的——这一数量我们刚才假定它是固定不变的。当我们认识到资本家所提供的生活基金只是和经济财富的总储备相等时,它的数量就能确定了——当然,劳动和土地的劳务,以及在意外的情况下,由于经济上的浪费而消耗掉的那一小部分除外。这一储备的大小总是十分明确的——在旧的“工资基金”中是没有的——这一点在资本形成理论中有单独的解释,并且可以被认为是分配理论的一个论据。这样,因为工人的数目和土地的数量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已知数,这就成了我们确立客观经济关系的新的基础——这大大丰富了我们的理论。但是在明显存在已经生产出来的生产资料的情况下,一种经济的总财富怎么可能完全由“生活资料”所组成呢?情况是这样的,生活资料的流动是持续不断的,一定的生产周期所需的全部生活资料,在该周期开始时并非必须全部可用,也可以储存在某个地方。在后一种情况下,问题是很清楚的。但是即使所有这些正在进行的生产过程在同一时刻不是处于相同的生产阶段,而是根据它们的产品的“成熟”程度前后交错进行着,问题也不会有重大的改变;因此,整个时期的生活资料,在任何一个时刻,都是一部分已经消费了——与各种中间产品,如原料、机器及其他等一起被消费——另一部分还有待于生产。在这一情况下,人们完全可以说,这一时期的总的生活基金和当时存在的一切货物的储备相等,并且它只是和原始的生产手段相对照的。而且也很清楚的是,我们的眼界所能看到的生产目标越远,这个意义上的生活基金就越大。最后,因为商品的流动过程是持续不断的,生产过程的各个阶段也都同时进行着——这一假定并不总是十分正确,但为简化起见,我们在这里做此假定,而且在任何情况下,这种不精确之处对所涉及的理论是不重要的——所以很清楚,这个总量只能满足半个生产周期的需要。

现在,两项重要的数据——生活基金和土地与劳动的劳务的可以利用的数量——之间的关系已经通过“生产周期”这一环节建立起来了。这一环节现在已经不像是古典经济学著作中所说的那样严格了,它变得很灵活。并且我们也掌握了关于它的“灵活性”法则:最后确定的生产期间的长度首先取决于上述两个数据的取值,其次取决于资本家(企业家)的选择,而他们必然会力图去获取可能得到的最大利润。客观数量关系和主观力量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确定生产周期的长度、利息率、工资和租金,并且使其相互联系。

庞巴维克没有把这一结论充分地展现出来,而只是提出了关于工资和利息的部分——略去了地租。其原因在于这一问题有着许多不使用高等数学就几乎无法处理的技术上的复杂难题。但这并没有改变问题的性质,我们将同样地满足于这种简单的例证。

他的结论可以很容易地阐述如下:要确定的工资率乃是能够使生产周期最有利于企业家(资本家)的那种工资率,而这一生产周期需要恰好能够按照上面提到的工资率耗尽该经济中可使用的劳动力总量,并能补偿为此而支出的生活资料总额。

实际上,如果一个随机的工资率在市场上暂时地确定下来,其结果将是:给出一个由不同迂回层次的生产力规模比例表,其中只有一个生产周期是对企业家(资本家)最有利的,那么这一生产周期将被选中,根据它,一个确定的利息率就被确定下来了。按照这一约定,如果土地和劳动的劳务的总数是正好可以与全部生活基金彼此相交换的,则前面阐明的有关条件就能满足,均衡由此实现。如果不是这样,则土地和劳动的劳务未被使用的数量与生活资料未被使用的数量将使工资率或利息率下降,或两者同时下降,从而产生另一个更有利可图的生产周期,一直到均衡条件被满足为止。

这样,我们就能得出利息法则:利息率必须和刚才提到的一切条件所允许的生产周期的最后一次延长部分的剩余报酬率相等。假设这个可能的最后的延长是集中在单个的企业里,则我们可以认为它们的所有者在生活资料市场上是“边际的买者”,并且能够把关于利息水平的法则看做一般价格法则的一种特殊情况。

这样就确定了利息和工资(和地租)之间的正确关系,以及它们互相决定的方式,同时也开辟了广阔的应用于实际的道路。为了表明这样得来的观点所取得的丰富成果,我们可以列举几点来说明:第一,我们深刻认识到生活资料和劳动数量变化的影响,以及不同层次迂回生产的生产力规模变化的影响——这些变化自然会作为技术进步的成果而不断发生。第二,劳动质量的改进如何影响利息和工资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第三,我们了解到,工资的上升首先造成利息率的下降,然后是生产周期的延长,最后是利息率的再度上升,但达不到原来的水平;与此类似,工资的降低会缩短生产周期、提高利息率、增加对劳动的需求,从而会增加工资,但同样低于它原先的水平。此外,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生活资料在资本家之间的分配,对利息率水平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并且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之间的区别具有了不同于古典经济学著作的含义,而且其重要性也显著下降了。在一定的条件之下,不仅工资的绝对水平的变化法则,就是在社会产品中工人相对份额的变化法则,也可以经过一定的推论而得出。但这里不是论述这些东西的地方。

这样,庞巴维克就以最简单的方法取得了最伟大的胜利。社会经济过程理论在庞巴维克的著作中,第一次作为估价和“客观”事实的一种有机整体被揭示出来了。我们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像在他著作的最后一节那样,看到一位被天才的光辉所勾勒出的大师的高大形象。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如此清楚地表明,在他的笔下可以取得多么丰硕的理论成果。他在运用几乎是纯数学思维方式来论述自己的观点时,那种精确性是令人惊奇的。因为这些数学中的技巧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这种思维方式对他来说是如此新颖。他以一个天生的科学家对其所研究的材料的逻辑必然性和逻辑对称性的准确感知,完全无意识地发现了这一切。

他把这种逻辑准确性和审美性,与对具体事物和具有重要实践意义的事物的强有力的直觉结合了起来。他在自己的道路上从来没有出错,他知道如何把他的步骤引向具体问题等待解决的地方;他的作品是一幅巨大的指示宝藏所在地的航海图,这些宝藏只能通过他的方法才能发现。通过把适当的经验数据引入自己的理论模型,他把对资本主义经济现象进行具体的数量性的描述的前景带入了即使没有现实可能性也至少能为人们所热切期盼的领域。我不知道究竟他自己是否想过这一可能性。据我所知,他本人从未说过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但这一可能性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尤其是在他的作品的指引下。

即使把他的作品称为不朽的,也不足以表达他的成就之伟大。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对这位伟大战士的回忆将被“争论的双方”——敌对方和拥护方——的爱与憎染上各种色彩。但在我们的科学中可引为骄傲的伟大成就中,他的成就处于最伟大的之列。不管将来人们如何对待他的成就,或如何理解他的成就,他的作品的痕迹永远不会消逝。不管他最关心的这门学科将来走向何方,人们将会永远听到他的精神:

“我已经通过才能和艺术把你带到此地,

现在把你的兴趣当做向导吧。”但丁《神曲》炼狱篇第30章。——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