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知我意 (2)
焉语听说马上站不住了,第一时间考虑到利害关系,她已经上了寒冰的当,收寒冰这种人入门,莫过于养虎为犯,忙忙道:“城主,不要听他瞎口胡言,这种小人,简直……”
焉语的话只说了一半,唐诗便开了口:“罢了罢了,念在你是寒秋的孙子的份上,本城主就不责怪你,不过……既是如此,一定还有第三个人救走瑶琪格格,寒冰,本城主就命令你必须找出那个人,以后的事情,本城主自有安排!你可以走了!”
“是!小人一定尽力,决不辜负城主的希望。”
寒冰喜露于色地退出去,虽然说没连诗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总没有算是白来,而且还有以后的路打好了基础,临走时,他瞄了一眼焉语,那眼神特别地怪,闪过半缕威胁狡猾的光芒,似乎在告诉焉语,若是捅破了我们的合作,你我谁都不会好过!
的确是这样,考虑到利害关系,焉语怎么敢捅破他们暗中合作的事宜,若是让唐诗城主知晓了是他们施了诡计劫走流星,焉语也难免自寻苦路,哪怕她如今是唐诗城的少城主,但能令唐诗城主动身的案子,可不是小事情。
“老师,你……为什么要放过寒冰这种小人,还阻止我杀他?”焉语窜进阁里,愤愤不平地问道。
唐诗嘶哑着嗓子道:“这件事情我早就觉得奇怪,留着他是要了解真正的原因,再者,武皇都重视他,他还不能死,对我们也有用……”唐诗的语气万为沉重。
“让你活着而不让你死,是因为要让你比死了更痛苦,更残酷!”
“给你人间,绝不是因为让你有美好的生活,而是给你一个地狱,令活着的人在地狱里感受人间还有比死亡更恐怖的场所”
人间,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有!人间确有这种比感受死亡更加恐怖的地方,它就是――人间地狱!
天下之大,大地之阔,人间地狱也是独有,只有鹰族帝国的大地之都白帝城才有。白帝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大地之最,已有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上结歇尼斯纪录,比喻人间地狱,它是大地上最大最恐怖最阴森最惨无人道的地狱,没有人不知道,上歇尼斯纪录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这样一个数十年来集聚了无以算计的阴灵的地方,却还有一个富有人情人性味道的名字―――人间地狱!
它还有它的精神,就是――让你活着而不让你死,是因为要让你比死了更痛苦,更残酷!
――给你人间,绝不是因为让你有美好的生活,而是给你一个地狱,令活着失在地狱里感受人间比死亡更恐怖的场所。
可怕的人间,可怕的地狱!
更应该说可怕的武皇,可怕的暴政,是他在建立了鹰族帝国同时也建立了“人间地狱”,令那些不满他的统治的人在人间地狱内以老终生,去尝试人间还有比他暴政更残酷的东西―――比死亡更残酷百倍的生活,想死都不能死!
进入人间地狱的人,出来的不是不多,而是少之又少,微乎其微,纵是有那些所谓接受了“改良”的人愿意接受武皇统治被放出来,也是缺胳膊少腿,不是原来的人……
流星,就住在人间地狱。不,如果说是“住”简直太可笑,用“囚”字太合适,甚至还可以用死字,进入人间地狱的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注定着死。
像流星那般亲自当着武皇承认自己就是一系列血案凶手的人,要不是死罪就怪了。
还是天下之大怪!
人间地狱地处白帝城森林公园的地下,掏山为洞,掘土为空,据传为了建造这个人间地狱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说,光时间就花了四年多,还都是些高能量的战士参与修造的,其中机关重重,路径曲折,若要是有人想在人间地狱里劫狱,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敢想。想也是白想,否之它就不应该叫做人间地狱!人间地狱不只说说那么简单。
流星被囚在人间地狱的最深处,那是一间地下石室,黑暗,阴森,潮湿,大热天也寒气逼人,侵人心骨,冰胆冻心,但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囚室里的毒虫异类,说起来也是奇怪,深入地下数十丈的人间地狱,泥土里尚还生存着奇奇怪怪的剧毒动物,大抵因为阴暗潮湿是它们生存的土壤,毒蚊轰鸣着叫嚷,有毒的蚯蚓卷曲着钻出泥土,伸来缩去,这种蚯蚓不只喜欢人的血,更喜于吸食人的骨髓,而它天生确有钻骨穿石的能力,人间地狱里有一半以上的人被它吸血吞髓而死。
这般潮湿阴暗的地方,蜈蚣蝎子自然更是少不了,也有在黑暗中暴睁三只眼睛泛着绿色光芒身体却只有小手指那么粗的毒蛇,浑身如松树皮一样,干燥而开裂,坚硬如铁,时常能以尾尖站起来,变异的怪类,它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里置人死地,在人临死在人临死在人临死在人临死躺在怪虫的尸体堆里,不动,更不想动,连眼皮都懒得动,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让自己的心都不要动。
体内的能量耗至殆尽,想作大局部的运动亦不可能,惟是心还在动,脑子还在转。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失败的经过,不只败在诗魔手里,最终还要败在寒冰手里,又要败到仇人武皇手里。
那一天,欧蒙牙石谷里和诗魔作最后的决斗进行一半时,他亦发现异动,出于原始本能的安全考虑,见到诗魔突退而他也正要退间,他才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还是他这一生中最痛恨最厌恶的人,他就是寒冰。
寒冰正在朝着他诡笑,笑时,视网膜早变成蓝色。他利用“蓝色力量”在一抬手之间将流星击晕于地,在没有任何力量作反抗挣扎下的流星,即时像是一个倒下的尸体。
他再醒来时首先听到的就是武皇与寒冰的对话,他才意识寒冰已将他带到大帝会社,武皇激起了他的仇恨,在武皇的手掌下他最终还是不堪一击,被送进人间地狱。
他不怕死。在他心里他总是有一个念头:他的遭遇只不过是苍天玩弄他一下而已,它还不会让他死得那么早,想死都死不掉!这样的念头,早就有之。
他的确是在很多次该死的时候都没有死掉。
这绝不是侥幸,相反,他很自信。
他现在担心的倒不是他死或者不死,而是瑶琪格格的生死,他欠不起那个人情,更不应该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远处传来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至少有一大趟人。脚步声渐近,最终停留在流星所囚石室的门口。
灯光。黑暗的世界哪怕是有一丁点光亮都是晶亮的,流星就是没有睁开眼睛,也能发现外面刺目的灯光照透了眼皮,但他还是如同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浑如一具死了几天的尸体。
就是他的呼吸,细微得如同蚊蝇的气息。
不过,事实上他实在是像是一架尸体,在三天以前就是,至如今满身的干涸的血迹也不会让你认为他还是一个活物或是一个人。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
还是有人看得出来他还活着,恶恨恨地道,那口气巴不得流星能早点死,死得越快越好。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并且乍一灌入流星的耳鼓便即刻揪起他心胸的仇恨,仇恨激活了他身上每一个活着的细胞,他忽地坐起来,尽管他没有力量,如旧拼命般地坐起。
说话的那人竟然是流星的仇人白继皇。武皇带着大班的亲信宠臣举着火把走进人间地狱,其中还有一个死后烧成灰流星都认得的人,他是寒冰,他看着流星的脸孔还是那种神秘而狠毒的诡笑,皮在笑,肉却不笑。
武皇依旧是那副气势凌人的架势,王者风采表露无遗,高大威武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立在石牢门口,一双精亮而充满威慑力的眸子落盯在流星的身上,完全是一副不屑的眼光,与其是在看一个人,还不如说是在看一个快要死的可怜小动物,一脸冷森而阴沉的表情,轻轻地嗑着牙齿,背手而立,高昂着项首。
他与流星就像是天生的生死仇敌,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一句恨不得流星早点死的话。
自从他下令建造人间地狱,他是第一次走进人间地狱,第一次来看一个早就判了死刑的犯人,对于武皇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在进入人间地狱之前没有人不感到质疑。
他来干什么?就是为了瞄一眼流星是不是死了,或是要亲眼看着流星死?纵使他将流星当成一个仇人,也未免有点小题大作吧,只要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会把流星拉出人间地狱,当着面杀了,又何须要他费神亲自前往人间地狱!
无所谓报仇,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还能杀人?
流星是一个很实际的人,虽然说他时常都在拼命,拼命地去做一切,但现在,他连拼命的力量都没有了,于是他就坐着,瞪视着他的仇人,他的目光在杀人,他的心在杀人。
在他心里白继皇已经死地无数次,但他一点都不能解恨,除非有一天用他的手和他手中的剑,将仇人放倒,也许他才会甘心,才会不再有仇恨。
武皇看到流星充盈着杀机的眼眸,倏地笑了,那种感到十分可笑的恶笑,冷冷地大声笑。
仇人的笑不是笑,是讥诮,是讽刺,是诅咒,是恶意的,是嘲笑……
可是,不管是任何人的笑,不管是恶意的,抑或是善意的,无论是友情的,还是狠毒的,对流星来说,都不起作作用,他还是天生就那么冷,天生就充满了恨,似首恨所有的人一样,勾不起他的一点情绪波动,荡不起他哪怕是一点的表情。
他冰冷的面孔上除了其他人没有也不可能有的,那种独特的只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种恨的表情微微地展露外,就象是缚了一层冰,就是这种恨的表情也只是亲眼目睹仇人白继皇之后才有!他给任何一个人的感觉都冷得有点不近乎人情。
白继皇蓦地止笑,就连他看到流星这种表情都不再笑,抑制了笑,笑的表情变成了另外一种同样奇怪的表情。
特别是当他看到流星那殷红而杀机无限的眼神时,白继皇面上的肌肉竟然不自觉地抽动。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你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吗?”武皇挪过目光吼叫,就像他不敢看流星那仇恨的眼睛。
流星不语,他不需要不笑知道,但也能猜得到。他的眼睛闪了一下,有谁能读懂他的目光?那是坚毅的,永远不会妥协,永远不会怕死,仿佛永远都充满了仇恨!
“哈哈哈……小子,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知道你不会那么快就死,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死,那么容易地死!”
武皇疯了似的囂叫,他完全是那一副疯了和样子。
流星依旧不语,还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坐着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皮也是纹丝不动!
“本帝让你活着是为了要你比死还要痛苦,要你半死不活,要你最终一寸一寸地死……哈哈哈哈……”
白继皇是不是真的疯了?
流星还是不语。他像石雕,你像木头,宛如沉山,宛如静水,没有人可以惊动他,只要他不想说话没有人可以让他说话,谁都不能!
如果说杀人是可怕的,而流星的冷和静,酷与沉就如杀人一样可怕,甚至有时候比杀人更可怕。
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他就仿如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里的水,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古井不波是他的永恒,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人知晓他的行为和思绪,以比杀人还可怕?
他是一个连激都激不怒的人,无论是任何时候,除非他自己要怒,要恨,要杀人……
武皇是一个渺视天下大地,唯我独尊,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人,可他偏偏遇上流星这种人,大抵连都他都感到可怕。
一个不怕死,不惧一切的人,那便只有别人怕他了。
更令人可怕的是,刚才他眼里还有的仇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一微秒里竟然倏地消失,只剩下如同三九寒天夜空里的星辰一般的冷,比先前更冷,冷得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才有这个冷得没有人味的眼神。
他眼中的仇恨哪里去了?难道他已经不再憎恨白继皇了?否则他怎么没有恨?
不!他不是不再恨,而是他的仇,他的恨如今已达到了极点,达到颠峰!当一个人,特别是流星这种谁都看不透他缜密心思的人,在仇与恨达到颠峰极点的时候,仇和恨便已无所谓流露,仇在心胸,恨在心胸!
武皇终于没有激怒他,反而把他自己给激怒了。
武皇那一张可以傲视天下的脸孔没有了笑容,连一丝的笑色都找寻不到,怒,恨,恼,羞,急,气……组成一张表情复杂的面目贴在他的脸上,他真的是恼怒了,急愤了,气恨了,他的躯体里暴泄出浓烈的杀气。他要杀人了。
他要杀一个人简直是一件再也简单不地的事情,当然,也无须他自己动手,他身边时时刻刻都少不了可以替他杀人的杀手,刽子手!
在白继皇那张老羞成怒的面目拉正,平铺开来的时候,他喊了两个字?“来人!”
“杀了这小子!”
他带着莫大仇恨向身边的人命令道。
“是!”
即时有三四个皇家侍卫在白继皇的命令声还没有落间的间隙便如风般卷进石牢里,冲向流星。
流星不动,如旧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他不怕死,更相信自己不会死,无所谓害怕。
大概武皇这个时候才发现,一个对生命都不足惜的人,管你是天皇老子,他还会怕吗!绝对不会……
皇家侍卫都是剑客级别的人物,一个人就足足能将流星解决,更不要说是四个人,他们的剑尚没有完全抽出来,泛着极光的剑气已将流星笼罩,然后是四支快剑几乎是同一速度疾刺流星的咽喉,脑门,前胸后胸生死要位。
他如旧没有动,哪怕是一点点,脸上依然无一丝一缕惧怕之色,相反的眼神里还流露出欣慰,他是不是打心眼里昐望着死!
剑尖抵到到他的脑门,他的咽喉,他的前胸与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