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朝!你这是疯了还是傻了?襄西郡王是什么人?年少又貌美,还是当今皇上最为宠信的皇亲,天下女子都恨不得嫁了的人,就这么几日他会喜欢了你?不要胡言乱语了!”程木台听叶朝朝这么说完,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动说道。
叶朝朝撅了嘴,抬眼看他,眼里隐隐有点受伤的神情。
程木台这才觉得这样的话,说得有些过了,抬手搔着脑袋,又连忙结结巴巴地补救,“朝朝,那……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师兄只是说,郡王吧……他见过的人太多,要巴结他的人也太多,他没道理……嗯,其实朝朝你这么可爱,谁都会喜欢你,就是才这么几天……”
程木台发现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最后无可奈何地住了嘴,只抬手拉了叶朝朝的腕子道:“好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一会儿他们急了,没准会进来找你,你赶紧跟师兄走。”
叶朝朝甩着腕子,从程木台手里挣了出来,昂着下巴问:“那二师兄的意思是,郡王就根本不可能喜欢我呗?”
这个问题让程木台很尴尬。
说会喜欢实在是太昧良心,而且,他也不愿好不容易找到叶朝朝,再放她走,可说不喜欢,又着实怕伤了叶朝朝少女心,两难着,只好岔开说道:“郡王喜欢你又怎么样?你还准备当了郡王妃去?你不是不知道,师父是要把你嫁给大师兄的!”
“喂,五师姐喜欢大师兄好不好,我爹娘这么没眼色看不出,非要给我跟大师兄送作堆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上了?”叶朝朝不满道,说完,眼珠一转,忽然一脸又坏笑地戳着程木台的胸口问:“还是说,其实你心里惦记着五师姐呢?所以想大师兄娶了我,你就没有对手了?”
程木台万分无奈又烦躁地对赶紧叶朝朝摆着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对于叶朝朝一向的这种离题万里和夹缠不清本事,他从来束手无策,只好说道:“朝朝,这都不是咱们现在要讨论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你爱听不爱听的,师兄也得告诉你,就信师兄这一次吧,郡王真的是不能够会喜欢你!”
“对啊!我也觉得他不能够喜欢我!”叶朝朝听罢,竟是十分赞成地点头道。
程木台一怔,有点摸不到头脑,“那……你说他喜欢你,你还要回去他身边……”
“师兄,这个郡王呢,他不仅说他喜欢我,甚至还说要娶我,可就我这么个貌不出众,技不如人的小丫头片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叶朝朝说着,自己还有些讥诮地撇了撇嘴。
程木台皱眉望着叶朝朝,更加不明所以,胡乱安慰道:“朝朝也别妄自菲薄……郡王这么说,也许自有他的道理……”
“你说对了!”叶朝朝绽出个大大的笑脸,忽地对着程木台一打响指说道。
程木台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愚蠢,虽然多年来对于自己这个小师妹总是搞不懂,但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的莫名其妙,他清清嗓子,讷讷问道:“朝朝,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
“我与郡王从见面至今还未超过十日,但他表现出十足的喜欢我的样子,我琢磨这里必然有问题。”
“那有问题,你还会去他身边做什么,还不赶紧跟师兄走?”
叶朝朝无奈地叹气,“二师兄啊,你怎么转不过磨呢?就因为有问题,所以我才要回去,弄明白到底是什么问题。爹娘无故失踪,庄子让人劫了,师叔不知去向,还有人在追杀我,咱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单单是这会儿,这位郡王似乎执意跟我套近乎、攀交情,我倒是怀疑,我们不知道原因的事,没准他倒是知道的。”
程木台倒抽了口气,“你……你是说郡王对咱们有企图?”
“十有八/九。”叶朝朝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可,那你回去岂不是很危险啊?”
“那倒也不会,郡王对我示好,可没有丝毫伤害我的意思,我猜,我对他一定是有用,还是有大用。若是让我知道这用处是什么,也许就能找到爹娘,想出救师兄和师弟的办法了。二师兄你继续去按你的方式找线索,我倒想看看,郡王对咱们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可明知他对你有企图,我怎么能放心……”程木台忧心道。
“叶姑娘,您还没好?”外边又传来催促的声音。
叶朝朝这下再也耽搁不下去,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程木台,“师兄,这个你替我收着,郡王府侧院西面有座矮墙,你若有急事找我,就在那做个记号,我看见了就出来。”
程木台还想阻拦,叶朝朝已经扭身去开茅厕的门,他无奈下只好一闪身,躲进了暗影里。
叶朝朝一拉开门,便猫了腰,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往外走,对几步开外的侍卫不好意思道:“让诸位大哥见笑了,许是早上吃多了,肠胃不好,肠胃不好……”
“可是要紧?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找郎中?”侍卫担忧地问。
叶朝朝摆了摆手,“不用了,现在好多了,咱们回去吧。”
襄西郡王别院中,许正桐比叶朝朝早回去了一步,此时正在跟齐睿说着话。
“叶朝朝在云霄山庄偷偷躲着见了一个人,不过你嘱咐说,只要她不跟着别人走,就由着她,我便也没去管,而且那人轻功和内力都不错,我也不敢离得太近,怕被他发现,只知道他们在一处说了很久的话,似乎争论了什么要不要回去的话题,然后叶朝朝便又出现了。”
齐睿手中握着叶朝朝的那只玉佛,上下摩挲着,边听边露出丝笑,“她只要愿意回来就好,旁的都无妨。”
“可我怕她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转移走了……”许正桐皱眉,“那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
齐睿摆手,从梧桐树下的藤椅中缓缓站起了身,树影斑驳了满身,显得他的表情有几分晦暗不明,“二哥,那东西我原是想替她收着,也只是怕别人看见起了祸心,如今她若是交到了她信任的人手中,不在身上带着,反倒是安全,与给了我也算是殊途同归。”
许正桐皱眉,“那怎么能一样?人人都盯着青云派,就是要那东西,本来咱们几乎要到了手,现在却丢了,算怎么档子事。”
齐睿啧了声,“我先头便与你说过的,他们都急着要,偏就是咱们不急,他们只要拿不到,对咱们现在也就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来日方长,现在这样挺好,有朝朝在,那东西就丢不了。”
许正桐自己愣了会儿,才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皇上已经知道叶朝朝了,虽还不知道她是谁,可也知道你府中有了这么一个人,皇上这次南巡回来,得了空,再若问你,你怎么办?”
齐睿听了这话,眉眼一弯,笑道:“那便与他说我准备大婚了便好……”
许正桐才是挑眉要疑问,有侍卫回禀说,叶朝朝已经回来了,齐睿眸色骤然一柔,含笑道:“她若说想找本王,就带她来这吧。”
叶朝朝到时,齐睿正与许正桐二人正是聚精会神地在下棋。齐睿招呼她,“朝朝,来,看看本王这盘棋下得如何?”
叶朝朝走到棋盘跟前,齐睿便拿起一粒白子放到她手里,握着她的腕子说:“这步朝朝替本王下吧……”
叶朝朝瞄了眼棋盘,不假思索地落了子,许正桐跟齐睿看了,都是赞许地默默点了点头,齐睿仰首看着叶朝朝,“朝朝,没想到你棋下得这样好。”
叶朝朝嘟着脸,摇晃脑袋,“不会下!”
“朝朝太谦虚了,不会下怎知在这里落子?着实精妙。”齐睿拉了叶朝朝在身边的矮凳上坐下由衷地夸道。
“摆那里比较好看,而且跟黑子对称。”叶朝朝无精打采地说。
齐睿哑然失笑,再又拿了粒子交给叶朝朝,鼓励道:“那朝朝看这次摆在哪好看些?”说话间,他抬眼却见叶朝朝满面恹恹的神色,这样的情绪,在她身上十分罕见,不禁关切道:“朝朝怎么了?哪不舒服么?刚才听同你一起去的侍卫回说,你肠胃不适?”
叶朝朝摇头,拿捏着手里的白子,失神地看着棋盘,看着,眼里却渐渐蓄起了一层水雾
齐睿见了,暗暗对许正桐使了个眼神,许正桐便起身轻声道:“郡王、叶姑娘,适才账房那边说这会儿钱庄许是要来和账目,我先过去看看。”
院落里只剩下齐睿跟叶朝朝两个,齐睿叹了声,伸出双手握住叶朝朝的手,问道:“朝朝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便成了这样……”
“师兄师弟们不知去向,爹娘也找不到了,庄子让人翻得乱糟糟的……”叶朝朝声音哽塞着说道:“连池里的鱼都死了……”说到最后一句,一滴眼泪“啪嗒”一下从她眼眶中滑落,滴在了齐睿的手背上。
温热的泪珠迅速在齐睿的手上蔓延了开,齐睿心中忽然也涌进一股潮意,起身,拥了叶朝朝在怀里柔声哄:“朝朝,不怕,有我,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