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钉男前来传达温社长召唤令,桑秀不敢跑去温某地盘,更不敢跟耳钉男搭腔,那天在成衣二厂她说的话不少,再怎么变声也有限,她又不是专业特务,没蔷薇的本事。
卢灿装腔作势:“不去!请转告温社长,我们已经知道说错话了。可外面的情况能瞒得住吗?几个月可以,几年几十年呢?还盼温社长三思。”
卢英雄那张脸不是盖的,一板之下杀气横生,愣是把耳钉男吓得倒退了两步。
退完耳钉男觉得荒唐,怎么会怕半大小子呢?于是重整旗鼓花言相劝,话里话外透出温社长不是好惹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灿笑了:“温社长对我们兄弟多有关照,本该老实喝敬酒,无奈我们已经做错事,没有送上门任宰的。小弟把话搁这块,以后可别像今天这样一窝蜂的人跑来问三问四,我们胆小神经衰弱,会当成丧尸来了。”
卢壮男一笑比不笑更可怕,耳钉男顿感脊背发寒。
乐乐又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睛:“把我们的地都踩坏了,这是蓝星要验收的!”
可惜娃娃犬再怎么声音粗厉气场也有限,张牙舞爪的派头很有些搞笑。
耳钉男一瞧反倒镇定下来,进尔灵光一闪,带笑问:“你们有种地任务?”
卢灿点头:“可以这么说。蓝星问我们想不想参军,我不想再跟丧尸打,我是菜农。他们说不能让我们糟蹋地,如果在一号农庄种出来,才准我们去别处种。”
耳钉男不屑:“你还真拿棍棒当针(真)了,就你俩这大块头,绕来绕去还是会被抓去参军的。蓝星的什么军队我可见识过,比你表弟还小的儿童都在军中,什么人啊!不如跟着温社长干,你去过蒙罗莎,温社长多体恤下属BLaBLa……”
卢灿眉头紧皱,良久道:“多谢吉言,小弟喜欢种菜也只想种菜,请转告温社长,我是HLF的,死性不改。”
HLF代表犷东省东部的三个地名,三地联在一起,半岛,自古民风剽悍善经商,HLF商人走遍全球,特点是死抱团,死脾气,软硬不吃。华国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人家出了好些世界级富豪,影响力大又不犯法,再怎么强权你不能不准人家有个性。如果说犷西省反季节蔬菜出名,HLF种的是金子,人家能卖出金价。
耳钉男尤不死心:“阿强兄弟,我虚长你几岁,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外面似你说的那种情况,你再会种菜能卖给谁啊?只能卖给蓝星,能有好价钱?”
卢灿盯了他一眼:“这话我没听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蓝星收留了我们,便是白种些菜给他们,那也是应该的。温社长的关照我会报答,我看出来了,一号农庄已经改名换姓是温社长的。菜收了,我们自己不吃,第一担送给温社长。”
耳钉男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先替温社长谢了你的菜。我会跟温社长说,今天你们吓到了,过两天我再来。”
说两天就是两天,这两天没人再来画溪公园,桑秀携乐乐出外散步也没人跟她打招呼。不过她有点新发现:感应到别的地方有新人来,那动静像在布置房间。
对此她十分理解,如果一号农庄是蓝星培养文官之地,不可能只培养一支小分队。
复一日,耳钉男和于小姐相携而至,其时勤快的画溪劳动者正在除草浇水。于小姐提着一只保温瓶,里头是冰激凌雪糕,耳钉男拎着一桶啤酒,塑料桶中冰块冒白烟。
乐乐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埋头用爪子捏泥巴。桑秀难拒美人情,接过一只雪糕,红着脸跑大树后吃……扔了!她可不敢再吃大毒枭送的东东,别染上毒瘾。
李若风倒是坦然享受,人家善分析——目前情况下温敦明没必要对付他们。
五大三粗的卢小子和艺术青年蔷薇应该喝啤酒,乐乐追着主人走了,卢灿拎起一瓶,用牙咬了盖咕咕灌,反正有毒他也能刹那稀释成无毒。蔷薇跟着拿了一瓶,有没有真喝不大清楚,她边走边饮往厕所去了。吕圣慧严肃拒绝,说学生不能喝酒。
两说客笑模笑样跟他们闲扯,迎合他们的爱好询问种菜事宜。
桑秀跑回梦笼影楼,拿了本种植手册羞答答递给于美人。
于小姐“郑重”地接过,再三表示感谢,其实这玩意蓝星早给过了。
耳钉男叹了声:“或许我们是要种地了。阿强兄弟,想来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又来了两拨人,本地农民。本地人啊,蓝星那班人可没说他们种好了地就让去别处,只有你们得到这个许诺,真是去种地?”
卢灿便问那些人住在哪儿,然后让吕圣慧带了李若风去拜访老乡。
靠中午二女归来,李若风报告其中一拨是对中年夫妇,独子在省城上大学,夫妻俩开小食店,楼上住人、楼下是店,五月二号那天撞巧夫妻吵架没开店。这楼是为独子娶媳妇建的,学蓝星农家楼用的是大青石垒墙,水泥接缝,很结实。夫妻俩挺灵醒,看到人咬人没去瞧热闹,后来情况越来越吓人,他们就一直躲在楼上,靠着小食店存的粮油熬日子。另一拨人不大清楚,很凶,关门不见人,说谁敢进去杀谁。
李若风比桑队长厉害,不知怎么把自己的声音弄到发沙,耳钉男完全没听出来这位是送他们上安置点的女战士。他冷哼着接腔:“温社长说给他们一些时间冷静,过阵子还这样可不成,别的居民岂不是要担心自身的安全了?”
“小蛮、疯子去做饭。”卢灿好似怕吓着她们,将桑秀和李若风这两个扮儿童的主儿撵走后才摸着下巴道:“那些人在外面受了刺激,有这种反应能理解。小弟觉得温社长是稳重人,能在丧尸堆里活下来的,不是走大运就是有两下,等他们平静下来会认清现实。大家都要在一块土地上活命,总不能没死在丧尸手上,自己把自己折腾死。我们只想安分活下去,可如果有人惹到我们头上,只好放手一搏。阿乐——”
乐乐只爱跟主人姐姐凑一块,正在露天灶台那儿添乱。桑秀闻声用犬语低低发令,乐乐奔过去照着田边杂草呼一口,顿时大火腾空起!卢灿手一扬,水柱汹汹喷出……
耳钉男脸上变色,于小姐两眼放光:“超人!!!”
卢灿淡淡道:“我们这点本事或许是蓝星看中的,但人各有志,说种地就是种地。请转告温社长,我们不想惹事生非,要交多少粮和菜说一声,好商量,别的事不想掺和。”
两说客再次无功而返,然而大毒枭没气馁,虽然跟蓝星抢人胜算很小,但种下香火情不会有错,如此有实力的毛头小子们,谁知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
自此于小姐奉命天天往画溪公园跑,有时独自一人,有时带两三妖娆美女,有回还带来那对新来的中年夫妻,打的都是学种菜的旗号。
无间道小分队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桑秀,整一个少男怀春的嘴脸,如果不是“表哥管的严、保镖守的紧”,P大年纪就要跟美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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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半个月过去,这天清早,一辆全副武装的钢蟑螂开进一号农庄直抵蒙罗莎,逮住一个扫街工问他知不知道阿强兄弟在何处?
扫街工狂摇头,某战士便命他去叫幸存农庄的社长出来。
温敦明虎死不倒架,耳钉男颠颠出迎,声称自己是“副社长”,热情地领着他们赴画溪公园。
“种田男”们一如既往在地里忙乎,于小姐也在,娇笑连连巧语如珠。
钢蟑螂直抵地头,两个战士蹦跶下来行了一个军礼,其中一位战士笑眯眯问:“地种的怎样了?”
卢灿显得很冷漠:“这才半个月,小青菜都没到收的时候。”
战士看看地,夸赞:“长势不错,一看就是行家整的。秋播在即,去别处种吧。”
小分队成员皆面露讶然,蔷薇快人快语:“一季都没收就去别处,是不是我们永远都吃不到自己种的菜?”
耳钉男喷笑,意味深长地拍了下卢灿的肩。
“憨性”少年直通通问:“你们到底是拉我们参军,还是让我们种地?”
战士信誓旦旦:“当然是种地,虽然蓝星需要战士,种地也要好手。这阵过得怎样?看你们吃的穿的都不错嘛。”
于小姐撇嘴:“莫非您希望看到强兄弟他们在这块吃苦头?让您失望了。”
战士脸一沉:“他们带着种子农具进来的,生活的怎样看自己的能力,显然他们是有能力的人。请不要冷言冷语,你们的副社长就在这里,幸存农庄的制度沿自历史,农庄内的事我们不会过问,用人权在蓝星。”——此地那么多娱乐场所,而蓝星的目的只是淘人,不会派自己的人手管业务,经理都是外聘的,沿用华国历史上计划经济时代的做法,企业负责人只有经营权,没有聘用和解雇员工的权利,也没有给员工发多少工资的权利。
耳钉男皱了下眉:“幸存农庄只有四百五十平方公里,产出的物质有限,你们不断送人来会造成生存危机。”
战士眼一翻:“想得你美!你以为外头还有多少人?第二,就算幸存者超出预估,蓝星不是只有一个农庄。别的地方虽然没有现成的库存物质,但有开垦好的土地。阿强,带你的人走,爱土地的人会喜欢别的农庄。”
另一个战士爆粗口:“一号农庄都TM是不爱土地的人,你们在这块干嘛?”
卢灿沉吟了会,问:“种地的人都盼收获,我能得到几成收获?”
前一个战士笑道:“这我还真没法回答你!承包责任制,不同的地不同的承包方法,不然你以为怎么会让你们到幸存农庄呆一阵?试种什么的只是那么一说,真正原因是地里庄稼有主,是承包人的。现在有些承包者决定参军,空出来的土地要人继续种下去。你曾走过我们的庄稼地,心里该有数。这次会有基本口粮和生活用品配给,毕竟在这点上别处比不上幸存农庄。”
爱地少年下决断了,吆喝“兄弟们”收拾包袱,然后紧紧握住耳钉男的手:“情重不言谢!请代小弟转告温社长,等我们的庄稼收下,小弟便来拜访他。”又对于小姐道:“画溪的地就请你打理了,勤除草,施肥却不能太密BLaBLa……”
这番话长得紧,“兄弟们”背着背包到车边了,他好像才刚开了个头。桑秀觉得他做戏做过了,摸出曾打算换菜的金玉板戒突然塞到于小姐手中,扭身往车上窜。
于小姐劈手抓住她,眼眶红红,从脖子上取下白金项链替她系了,细声软语叮嘱“青涩少年”多保重。
大概离情太悲,天空飘起毛毛雨,桑秀一喜又一惊:末世文中常写雨后尸毒横流,动物纷纷丧尸化!MD“动物不会中毒”多半是蓝星之主安定人心的谎言,潮水一样的丧尸鼠进攻蓝星,高墙顶P用,丧尸鼠会挖洞!
卢灿见她一张脸死人样难看,以为她太入戏,打哈哈:“又不是见不着了,别摆这付样子给于姐看,上车!”
钢蟑螂在于小姐和耳钉男挥动的手势中掉头,桑秀勉力趴在窗上作情深依依状,待到车一出公园,扑嗵一声跌坐,激起笑声一片。桑秀无力说笑,脑门嗡嗡。
满车唯有乐乐知道她真不对劲,PP着地举爪摇她,又用脑袋轻蹭。
桑秀摸摸他的头以示自己没事,自我安慰:Boss会骗人,护泉灵不会,它说无雨是晒尸,尸多的地方一定无雨,这说明蓝星清出了足够大的地盘,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