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南宫欣宇随口一问。
“南宫枭王爷。”兰姑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很丰富,全然不象以前那般僵尸似的。
“你说谁?”南宫欣宇反问了一句。
“二殿下的二叔南宫枭王爷啊。”
他?那可真是稀客,自从父王升天后,南宫欣宇就没在祥和宫见过这位年轻的王叔!
“他来做什么?”南宫欣宇皱起了眉。与南宫枭接触的机会不多,可他的名声却如雷贯耳,南宫欣宇深为有这样阴险歹毒的王叔而感到耻辱!
兰姑摇了摇头。
南宫欣宇隐隐的有些担心了。母后已够有心计,够会算计人的啦,一旦与南宫枭混在一起,那母后真会弄得人神共愤的。
不行,得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南宫欣宇悄悄地掀帘进去,站在了里屋的帘外。兰姑没有那个胆子将南宫欣宇强行拉出来,只得在私底下做好挨打受骂的准备。
王太后的声音轻,尾音且高高扬起:“王叔贵脚不踏贱地,何事请明言。”
南宫枭那充满磁声且带有调侃意味的话音:“王嫂依旧是这付爽利的脾气。”
“到死也改不了了……王叔倒是意气风发,越活越风流潇洒了。”
“臣弟如何能与王嫂比?先王去世后,王嫂似乎比先前还滋润。”
“王叔不是专程来恭维哀家的吧?没事的话就请回。哀家现是寡居的妇人,你在这儿不方便。”
“王嫂不太友好哦,长嫂为母,谁敢在背后嚼舌头,孤王定让他这辈子开不了口……王嫂,方大人方子瑧大人近来可好?”
“方大人么?哀家近来也很少见他,不知他怎样。”
“是吗?如今与方家终于结成了亲事,最高兴的怕不是方小姐而是王嫂你吧?”
只听得椅子“吱呀”乱响,随即传来的是王太后平缓却明显带着忿恨的话语:“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臣弟今儿终于明白,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南宫枭嗤笑道。
“哀家也没工夫陪你聊天,王叔下回有时间再来闲聊吧。”王太后下了逐客令。
“王嫂好狠心,臣弟的茶还没喝呢……王嫂放心,臣弟别的没啥特长,但这张嘴还是长得很好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它全把关。”
“你爱说什么,哀家管不着。”
“王嫂既然如此说,那臣弟以后万一不小心说出方家那丫头的身世,王嫂可别怪臣弟。”
“王叔到底有何事啊?”王太后的语调突然客气了起来。
南宫枭卖起了关子:“嘿嘿,也没啥事,欣宇侄儿马上要成亲了,臣弟先来恭喜恭喜。”
“多谢王叔。”
“瞧臣弟这个脑子,灌水了,心里一高兴,竟把自已的一件烦心事给忘了。”
嗬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昨儿王上与王后突然要过继一个孩子。”南宫枭吞吞吐吐地说。
“这事哀家知道……王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万一王上不豫,你让她后半辈子如何过?所以昨儿她说要过继一个女孩,哀家答应她了。”
“可是,她竟然看中孤王的独生女儿!”南宫枭突然大声地叫喊起来。
“是吗?那哀家得恭喜王叔了,你家闺女,在你南宫王府顶多是个大小姐,而到了王宫,她摇身一变便成了王女,公主!”王太后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孤王的女儿福小命薄,当不了这个公主!请王嫂下个旨意让王后改变心意。要不然,别人不让孤王的女儿好过,孤王也不让她的女儿好过!”
“你!”王太后气愤已极,可片刻之间恢复平常:“王叔莫急。这事哀家只能跟王后说说,至于会说成啥样的效果,哀家心里是没有数的。你不知道,自从那次南宫翔宇这个愣小子跑到凤鸾宫瞎闹一场后,王上与王后将气出在哀家的身上,从那天起,哀家在后宫已没有任何权利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嫂出面一个顶仨。王嫂,这事就拜托你了,希望咱们大伙乐呵呵地喝欣宇贤侄的喜酒。”
王太后陷入了痛恨与无奈之中,丑后决定的事,几乎没人能改变。
可面对南宫枭这付无耻的嘴脸及毫不掩饰的恐吓之语,王太后除了恨得牙痒痒之外,又不得不想办法与之周旋。她了解这个南宫枭,他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王太后与南宫枭的关系是,相互依存,彼此防备。双方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只是,南宫枭是为了自已谋划王位,而王太后,则是为了南宫欣宇!
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南宫光宇!
所以,在南宫光宇还没倒下之前,他们表面上还不能撕破脸皮,还是一双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朋友!
南宫欣宇在帘外听了个够,心里骤然起疑,王叔口口声声说方小姐的身世,难道方玮仪有特别的身世吗?王叔的那句:别人不让孤王的女儿好过,孤王也不让她的女儿好过!也有问题,这好像也是指方玮仪的吧?
还有,强悍的母后为何任南宫枭这般嚣张?这可不是母后的作风!
二王子南宫欣宇的婚事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后宫,成了人头躜动、欢声笑语的游戏场,很多人都在为这喜事奔忙着。
说到底,宫侍们其实都在盘算着一个想起来便可乐的事情。那就是,二殿下大喜,王太后与王上必然大赐大赏,那一天,各人到底有多少进账!
玉和宫的人们,却没有被卷进这股欢乐潮,依旧是各就各位,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这天夜里,刚交更,玉和宫便静谧极了。南宫光宇养病期间,宫侍们都适应了新的作息规则,早早的用晚膳,早早的安歇,偌大的宫殿似乎处于了安眠状态。
长廊上仅剩两盏亮着的宫灯。淡淡的夜色包裹着,掩去了绯红。
朱清见南宫光宇已睡沉了,忙将三重帐幄一一地放下放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内殿,对候在外殿的丑后与东方靖月点了点头。
丑后朝里望了望,有点不信,轻声问:“王上睡着了?”
“回娘娘,是,王上睡得可安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真象个孩子。”丑后笑了笑,随后,便对东方靖月一摆头:“走。”
进了寝殿,丑后与掌灯提药箱的东方靖月麻溜地钻进了帐幄。
拿灯照了照,果然,前十分钟还跟朱清在说话的南宫光宇正沉沉地安睡着,均匀的呼吸,安祥的面容,让总是有些紧张的东方靖月稍稍地平定了下来。
东方靖月比较熟练地将血从丑后的手臂上抽出,丑后将针筒抢过去,极轻微地一笑:“还是本宫来吧,看你手抖的。”
丑后刚把自已的血液输进了南宫光宇的体内,一直沉睡着的南宫光宇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下,可把丑后及东方靖月吓坏了。
东方靖月忙跪了下去,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王上……”
丑后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起东方靖月,凶声凶气地说:“你慌张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做了什么坏事呢。”
又对南宫光宇说道:“王上,你可以要求臣妾给你一个解释。”
南宫光宇浅浅一笑,拉过丑后:“朕不需要听解释,朕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朕好,只是太苦了王后了……。老夫子,你起来罢,劳苦功高的人,朕特别恩准,从此见朕免跪。”
丑后与东方靖月同时都发愣了。
“谢王上天恩。”说着,东方请月又跪了下去。
丑后拎起他的衣领子,取笑他:“看来你的膝盖跟地砖有仇,王上都免你的跪了还跪?典型的奴才膝盖!”
南宫光宇嗬嗬地笑着,“王后说话还真是与众不同,趣味横生。”
东方靖月也腼腆地笑了:“王后实乃取乐高手,微臣……”
“微臣乃被取乐对象!”丑后嗡声嗡气地学着东方靖月的声音。
君臣一齐大笑起来。
畅快笑过之后,南宫光宇笑道:“老夫子先下去吧。明儿是二殿下大喜的日子,你们做为要好的发小,理应去帮帮忙。”
东方靖月走后,南宫光宇敛起笑容,很严肃地拍了拍床沿,说:“王后请坐,朕有话跟你说。”
自从用丑后的毒血注入南宫光宇的体内后,南宫光宇的身体明显是一天好似一天,脉象越来越好,连不抱希望的东方靖月都惊讶于这一变化了。
丑后刚坐下,南宫光宇便撂起丑后的手腕,抚摸着那一个个不是很明显的针孔,眼里有股湿润的东西要肆意窜流……“王后,真是难为你了。”
丑后惊愕,也很羞涩,夺过手来,笑道:“这没什么啦,跟蚊子咬似的,又不疼。对了,王上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王后第一次将自已的血流入朕的体内时,朕便知道了。但朕担心王后会害怕,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原来王上是装睡的啊?我说呢,怎么会睡得这么快。”丑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