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条喉咙发出低吼:“请南宫将军放心,未将们誓死保卫小殿下!”
“好,出发!”南宫明轩下令。
目送着几十条如飞的身影奔出院外,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南宫明轩焦灼的眼神,仍不时地瞟向院门处。
来传达丑后懿旨的朱清,不慌不乱的神情下,掩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他不知道此刻玉和宫究竟怎样了,王后与王上不知是否有危险。
他囁嚅了片刻,轻声问道:“南宫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宫了?”
“再等等。”
朱清不知南宫明轩在等什么。他的心,早就飞回到了玉和宫了。可王后有旨,让朱清与南宫明轩一同进宫。因为,御林军是无法进入玉和宫的,只有在朱清的带领下,大内侍卫才会放行。
就在这时,两条黑影飞奔而来,南宫明轩松开紧蹙的眉峰,迎着走下台阶,“情况怎么样?”
“南宫将军,南宫枭王爷带着近百名太监已进了禁城。方大人与十数位大臣也陆续到了禁城的门口。”来人气喘吁吁地报告。
“太监?”南宫明轩一沉吟,冷笑道:“南宫枭王爷玩这种招术,未免太低级了一些。”
朱清不明白话意。
“本将军断定,这些是真侍卫假太监!好了,今晚需要上场的角色已一一到位,咱们也该出场了。”南宫明轩说完,大手一挥,大喝一声:“随本将军出发!”
朱清随在大步跑进的南宫明轩身边,不解地问:“南宫将军,为何要等众人进宫后咱们才出发啊?”
“这才叫出师有名。咱们这是勤王保驾,拱卫玉和宫!”南宫明轩嘿嘿一笑。
原来是这样,这南宫明轩真不亏是众人口中的“武诸葛”。
玉和宫,此刻又在上演怎样精彩的剧目?
心花怒放且踌躇满志的王太后,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玉和宫。
刚敲开宫门,一大群宫侍便跪上前,大哭道:“老祖宗,王上……王上不好了……”
王太后更喜,残夜这小子果然有不负重望……脸上却立刻漾起焦灼的神色,连脚步也变踉跄了,身子也不稳了,变声变调地喊道:“王上怎么了,他怎么啦?”
“回太后老祖宗,王上,王上遇刺了……因朱清不在宫里,丑后派流云率着一群宫女迎了出来,哽咽地说。
王太后一个趔趄,一手扶在一个宫女的身上,腾出一手便狠狠地打在了流云的脸上,骂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好好的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王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通通给哀家上吊触柱去!”说着,便哭了起来,往殿里头奔去。
流云被王太后打得莫名其妙,晕头转向,清醒过来便咬起了牙:老巫婆,今日的一掌,来日要成倍的来偿还!哼,装什么三孙子?你心里巴不得王上驾崩呢,这会儿哭哭啼啼地做给谁看?省省力罢,咱们的丑后娘娘早就做好了口袋装你呢。
王太后却自顾自地往寝殿疾走,还不忘一路洒下悲戚的哭泣:“是哪个千刀万剐的人啊?竟敢行刺王上,逮住他,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也难消哀家的心头之恨……王上,王上啊……”
宫侍刚掀起帘幄,披着面纱的丑后便哭着扑了过来:“母后……母后你怎么才来啊……王上他……呜呜……”丑后哭得泣不成声。
王太后伸手环抱着打扮得有些古怪的丑后,却没心思去探究,眼光直往里屋的龙床上瞟去,急切地问:“王上怎么样?太医们来了吗?”
“王上他……王上他的胸口中了一刀,太医说危险得很……呜呜,母后,王上若有个意外,叫臣媳如何活呀?”丑后继续表演着,她觉得自已已然沉浸在这个扮演的角色中里了。
怎么活?哀家让你这个丑八怪一同殉葬!
王太后恨恨地想着,面上却一脸的伤痛,拉着丑后往里走,边试着泪边说:“王后哇,想不到你的命竟也跟哀家的一样……”
谁跟你一样?
丑后抽抽答答地哭着,神色无助,典型的一个即将要当寡妇的表情,凄楚与茫然。
来到床前,只见南宫光宇象一个死人般无知觉地仰面躺住,脸色惨白,胸前的伤处已包扎停当,厚厚的白布上渗出了鲜红……一大群闻迅赶来的太医团团跪着。
那四个真正成了死人的宫侍,还在原位上保持着原姿式,或伏卧,或倒地。
王太后察看了四周,心里的疑惑便解一步地消除。看样子,残夜确是将差事办妥了。只是这小子不知上哪去了,完成任务后竟没回祥和宫,王太后白白地准备了一桌欲送残夜上西天的酒席。
留着残夜也是个祸根,得立即派人找到残夜,然后处理掉。
可眼前最重要的是,确认南宫光宇的伤势,然后,要趁机将储君的事定下来。
王太后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南宫光宇毫无知觉的脸庞,冰冷的触觉让王太后漾起了一阵的狂喜。但她此刻必须装出一付天要蹋下来的模样,她大哭了起来:“王上啊,你到底是怎么啦……你若真这样走了,你让哀家日后如何跟你的父王交待啊……天哪,你还让不让哀家活了?假如王上的阳寿真的这么短,老天爷,你把哀家的阳寿加给王上吧……”
屋里的人全跪着哀哀地哭,或真哭或假哭。只有一个人想笑,那就是梁上的一个人。
待王太后表演充分了,丑后与一群生怕要当寡妇的女人们上前来劝王太后:“母后(太后老祖宗),你也别太难过了……虽说王上伤势沉重,可王上非常人可比,他是天子,他一定能闯过这个关口的……”
至于蓝丽人,此刻在自已的宫中,满身的疼痛在煎熬着她呢。
天子,不是常人……哼哼,是吗?哀家倒要亲眼看着南宫光宇这个天子走向凡人的死亡之路!
王太后猫哭耗了地哭了一阵,看到了桌上那把“沾”了南宫光宇鲜血的尖刀,心里便更有底了,没错,这把尖刀还是自已送给残夜的。
“东方大夫,这把刀是从王上的身上取下的?”王太后还要最后确认一下。听说最先给王上处理伤口的是以前常驻在玉和宫的东方御医,王太后当然问他。
东方靖月也随着大伙跪在床前,他也想哭,但无论如何哭不出来。只得低着头回道:“回太后老祖宗,是微臣最先赶到的,那把刀确是从王上的胸口取下的,只差那么一分就进入心脏了……老祖宗恕罪,微臣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王太后看到太医群里跪着一个自已的人,那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陈亶。
她掉头看他。
陈太医虽老迈昏愦,却异常灵敏,他抬起头,对王太后点了一下头,然后葡匐在王太后的面前,低泣着:“太后老祖宗,微臣枉费了老祖宗的信任了,王上他,他先是疾病缠身,体质已然很虚。又经今夜刺客行刺,被刺中的部位又是关键处。更可怕的是,这刀尖上含着剧毒。”
王太后早知道刀尖上含着剧毒,这是残夜的习惯,他的刀与随身携带的铁钉都是喂了鹤顶红的。
“你怎么知道?”王太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
“微臣用银针试过这把刀上的鲜血,而且,王上的脉象确是不太好。”陈老太医回奏道。
丑后暗自笑了,这把刀确是那个漂亮却桀骜的刺客留在现场的,至于刀尖上的鲜血,则是借用了已死宫侍的血液……王太后这只狡猾的老狐狸,这点,她怕是如何也想不到吧?
丑后知道,接下来,精彩的大戏要开演了。
王太后经陈太医最后一锤定音,她的心彻底放下了。
她跟着大伙嘤嘤地又哭了,边哭边诉:“这可如何是好啊,王上一旦不豫。留下了咱们一群寡妇,偌大的国家交给谁啊……先王啊,你若是寂寞,你来带走哀家啊,怎能来带走王上呢,你这不是成心要让祖宗的家业毁于一旦吗?天哪,怎么办啊,王上膝下无儿,一旦天蹋下来,这大乾国交由谁来支撑啊……”
众人见王太后大放悲声,全哭着跪在了她的面前。
跪在前面的丑后悄悄转回头,见朱清已回来了,便放心地点了点头。
朱清跪在身后,朗声答道:“王上已有继儿,他叫南宫俊浩。”
“胡说!一个野孩子,他怎能继承王位?更何况,王上过继儿子,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正式的旨意!”王太后厉声喝道。
丑后故作没听见,沉浸在自已营造的苦痛中。
朱清据理力争:“回王太后老祖宗,王上已草似了圣旨,假如不出现遇刺事件,王上准备在今日早朝向全国臣民宣布立南宫俊浩为太子这件事的。”
王太后站起来,走到朱清的身边,用脚抬起了他的下巴,冷笑道:“你个狗奴才,竟敢假传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