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怪戾得意的大笑,在帐蓬内炸响,笑声中,夹带着不可一世的猖狂:“哈哈哈,他南宫光宇也有这一天!”
站在帐外的婉儿,望着那一缕泻在地上长长的光影,心想,这要是变成一把长剑就好了,就可以拿安斯列这个狗头试试剑锋了。
听见安斯列那狂悖的笑声,婉儿感到一阵的反胃!她不知道,天下还有如此难听的笑声,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荒原上的野狼也比他嚎得悦耳、动听。
恶心!
婉儿撇了撇嘴。
“美人在哪呢?美人在哪呢?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高高撂起的帐帘,出现了一个浑身穿着金黄色的铠甲的黑大汉,铠甲上的锁片,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南宫明轩派谴的卫队头目,从婉儿的身后走上前去,用大乾国的礼仪请了一个安,然后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宣告此行的目的:“见过西番国的大王,我等奉命送王后娘娘安全抵达。”
安斯列站在帐门口,两只如饿鹰般的眼,紧紧地盯住不显一丝慌乱的婉儿。
穿着一身脏兮兮衣裙的婉儿,一头长发很随意地用一根绸带系在脑后,有些倦怠之色的俏脸上,因为疲乏而浮起两朵红霞,越发的娇俏可爱。她双手交臂,正用挑衅的眼神打量着安斯列。
春夜的山风,带着冷意,钻进了婉儿薄薄的衣裙里,婉儿不觉地抱紧了身子。
她走上前,脸上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喜怒不现,提高声调道:“安斯列,下一步该怎么做,大概不用我提醒了吧?”
安斯列回过神来,嘴角高高悬起,满脸的不屑:“亡国之王后,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王做什么?”
“安斯列,别把话说过头了,谁是亡国之人还不一定呢。此刻,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那此刻该说什么?讨论今夜的红销帐内春意暖?哈哈哈,这个匆需讨论,本王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准保小美人儿满意。”大笑声中,安斯列闪身一边,“进帐吧,这次看你往哪跑!”
婉儿站在原地不动,笑道:“咱们公平交易,你下令退兵,我随后进帐。否则,我宁愿死在这!”
“死?本王目前还舍不得!”说着,安斯列上前一把抓起婉儿,往肩上一扔,扛着准备进大帐。
东方靖月冲上前去,抓住安斯列的肩膀,死命地揪着,喊道:“放开,你放开我家娘娘!”
流云也及时上前帮忙,对安斯列又踢又打的。
安斯列大怒,转头一看,却笑了:“好啊,军中甚是寂寞,本王正闲的难受。南宫光宇倒是大方,不仅将自已的老婆送来,还倒贴了两个如花美眷……你俩别着急,先爽了你家娘娘,再尝尝你俩的滋味……哈哈……”
卫队头目从怀中掏出南宫明轩临行前交给他的一样东西,双手捧给安斯列:“请大王践守诺言!”
安斯列扫兴地将婉儿扔下,接过一看,冷笑道:“本王何时签过这样的协议?何时下过这样的战书?”说完,将那封战书与协议扯个粉碎!
随手一扬,粉碎的纸片,尤如雪片,粉粉扬扬地在夜空中飞舞。
谁都想不到安斯列会如此无耻,如此不守信用!婉儿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笑道:“安斯列,我见过卑鄙的,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你以为撕了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告诉你吧,被你撕掉的,是假的,而真的那个战书与协议,分别在我们大乾国的王上与南宫将军那里!如今,我依言来到了你的大帐前,至于你要不要退兵,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们大乾国是守信用的,遭天下人耻笑的,一定不是我们!”
“小美人,你给本王闭嘴!过来,你给我乖乖地进去,若不然,哼哼,本王可没有多大的耐心!”
婉儿趁卫士不注意,一下从卫士的腰间抽出了长刀,架在自已的脖子上,也哼哼了两声:“你也给我闭嘴!不按战书与协议上说的,我死也不进去!”
安斯列有些不知所措了。
攻打大乾国的最初起意,一半是是为了这个日思夜想,又恨又爱的可人儿,她若真这样死了,死在自已的面前,那就太可惜了,也舍不得。
自从第一次在绣品摊前见到过她后,安斯列便忘不了她了。第二次再见,安斯列便觉得他宫中的女人全变成了粪土。他这才知道,天下还有这等既特别又绝色的尤物!身边的女人,个个胸大无脑,一付痴蠢相。虽人人是花容月貌,却全是庸脂俗粉。哪及她举手投足间,袅娜中带着一股英气。言语对答中,睿智聪慧,妙趣横生,令人捧腹不已。盈盈美眸流转百态,黄鹂娇音夺人心魄……。
可是,为了她而放弃蓄谋已久的计划,似乎有些不甘。眼看大乾国的小半个江山已落囊中,只要长驱直入,很快就能直捣黄龙,生擒南宫光宇,推翻大乾朝。几代人的愿望,在不远的将来便能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兵,安斯列是不会去做这个傻事的。
但又担心这个令人心乱神迷的小妖女寻死觅活的闹成真的,那样的话肠子悔断都没用。
嗯,先稳住她再说。
安斯列,他现在是既要江山,也要美人,两者都不愿放弃!
“你放下刀,什么事都好说……快,将刀放下……”安斯列变得十分柔和起来。
婉儿仍将刀架在脖子上,瞪着眼问:“真的?那好,你马上下令退兵!”
安斯列转念一想,自已的战线本来拉得太长,出现了头尾难以呼应的局面,正想收缩战线呢。拳头缩回去,是为了更用力地打出去。哼哼,何不在这个问题上哄她玩玩?反正她也不懂军事。
想到这,安斯列对着卫士吩咐道:“通知副帅,传本王的旨意,明早拔营,往后撤退。”
卫士领命而去。
安斯列向婉儿伸过手去,一边说:“没骗你吧?把刀给本王。”
婉儿将刀从脖颈取下,却靠在腿间,说:“我要看到事实以后。”
“明早就看到了。”
“那我明早再把刀交给你。”
身边的几个心腹,好像在看神话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和颜悦色,甚至带着点讨好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们暴戾的君主!
会是他吗?什么时候见过他跟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大王的脾气是,女人,连一件衣服都算不上;女人,只是安斯列身子底下的褥垫,褥垫必须无声无息地为他提供服务。没有要求,没有自我,甚至没有意识。
“现在可以进帐了吧?”
“不可以!我要看到大军果真往后撤退,我才能进你的帐蓬!”婉儿又将刀横在了脖子上。
不知是刀刃太锋利还是婉儿的手太重,婉儿的衣领顿时被血染红。
东方靖月与流云惊叫着扑了过去。
想不到这个如花般娇弱的女子如此刚烈,安斯列不敢再威逼,让人将婉儿她们领到了另外的帐蓬休息。
第二天一早,大军果然往后撤退,而且一退便退出八十里。到了夜里,安斯列的四个卫土来“请”婉儿了。
大军在撤退,婉儿只能践诺,来到安斯列的军帐前,流云与东方靖月如影子般相随着。
婉儿踌蹰万分,腿似有千金重,提不起来。
安斯列冷冷地站在营帐前,道:“假如你想在帐外站到天明,本王没意见。不过,你的两个侍女今夜得先学会如何侍寝。”
什么,让东方靖月与流云陪他睡觉?这个不要脸的色鬼!这个暴君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祸害流云,更不能让他发现了东方靖月男人的身份。
婉儿只能挺身而出,一边往帐内走,一边道:“我干吗要站在外面吃风啊?我又不是猪八戒他二姨!”
说着,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大帐内,对身后紧跟着的西番国士兵随口吩咐道:“你们铺床的铺床,打洗脚水的打洗脚水,跟着做什么?你们主子没教你们如何侍候人啊?还有,我们连日辛苦,你们怎么连夜宵都没准备?太差劲了……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安斯列回到铺着豹皮的圆椅上坐下,饶有意趣地看着婉儿在指点江山。
士兵们全望着安斯列,没有主子发话,他们全当婉儿与空气对话。
见大帐内除了放置着一张铺有用羊皮绘成地图的桌子与一张椅外,空无一物,婉儿纵身一跳,坐在了桌上,晃着两条纤长的腿,用纤指叩着桌子,不满地问:“安斯列,你也太寒酸了吧?连条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啊?”
安斯列有点傻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
“喂,安斯列,你的兵好像都有毛病。”婉儿见那些卫兵仍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她,便正色地说。
“什么毛病?”
婉儿歪着脑袋,逐一打量,乱指一通道:“这个是耳聋的,这个,是哑巴……那个呢,好像是瞎眼的。安斯列,你肯定也有毛病,否则怎么会弄一些有病的兵啊?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