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按时举行,只等装神弄鬼的巫师跳完“大神”,只等将这两个倒霉蛋送上木架点了天灯。安斯列剩下要做的,就是暗中命令队伍整装待发,随时迎接怒火冲天的南宫明轩的到来。
这真是一举两得啊,既可灭了拌脚石南宫明轩,又可以毫无顾忌地再次朝大乾国的国都进发!
想着这一些,安斯列仿佛看到自已已坐在了南宫光宇的宝座上,正威风凌凌地给大乾国的百姓发号施令呢。
梦太美了,梦必破,人必醒!
“回大王,法师施法完毕,请大王明示!”一个偏将站在台下,大声地向安斯列汇报。
“好,吉时已到,将这对狗男女点了天灯!”安斯列大手一挥,从台下爬上去十数个士兵,推推搡搡地将两个嘴里都塞了破布的人押向台下的那个简易十字架。
很快,一男一女手脚摊开,形成大字型似地被绑在了木架上。
本来很整肃的队伍,一下乱了,纷纷涌了过去,还在人群里穿行的婉儿她们,不由自主地被人流裹挟着往前冲。
挤到面前,只见那男子穿着大乾国的将士服色,褴褛的外衣上,血痕斑斑。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冷疑刚毅,身材健硕。此刻,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老夫子。你觉得这个人像谁?怎么那么面熟啊?”婉儿边打量着,边轻声低问。
“我也这样觉得,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好奇怪的感觉。”
正在这时,安斯列从一个卫土手中夺过火把,朝那两个很快就要上西天的人,走去。
现场沸腾了,尽管西番国的士兵们久经沙场,杀人无数,可这种点天灯的杀人方式,还是不常见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火中挣扎呼号,然后,听到他们的骨肉在火中爆裂,然后,烧成一堆灰烬。这过程,多刺激,多过瘾!
安斯列在嗜血人们的尖叫与跳脚声中,慢慢地走向木架,一步,二步,三步!就在安斯列将手举得高高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喊:“等一下!”
安斯列惊诧,更是愤怒!他转过身来,面对款款向他走来的婉儿,喝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做下如此丢脸之事的人是大乾国的兵,我太惊讶了!我做为原大乾国之王后,深感耻辱,所以,一听到这事,我一定要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人,到底是谁?”
婉儿走到木架前面,仔细地打量起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闻声,睁开了眼,看了看婉儿,眼里似乎有泪,腮部肌肉翕动着,却发不出话来。因为,嘴里塞着破布。
“退下去!”安斯列一把揪起婉儿的后衣襟。
谁知婉儿身子娇小,力气却大得出奇,安斯列竟然不能移动婉儿半分半毫。
“急什么?我还有话说!”
安斯列当着众人的面被挫了面子,羞愧难当,大怒道:“本王没工夫听你胡扯!”
婉儿东拉西扯的工夫,安斯列是领教过的。
“这不是胡扯,是正扯。我想说,这个男人既是我们大乾国的人,假如真的犯了该杀的罪,我做为他的故主,有权要了他的命,而不是借手他人!”说着,趁人不注意,婉儿一下便从怀里掏出南宫明轩临行前给她防身的短剑,直指那个男人。
安斯列不想婉儿会跑出来唱这么一出。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想亲手杀了这个丢尽了大乾国颜面的家伙!”婉儿气呼呼地喊道。
“这里用不到你,滚开!”安斯列怒目欲眦。眼前这个捣乱的女人,若不是婉儿,那么,血溅沙滩的事件,早就发生了。
东方靖月与流云如两个贴身保镖,紧紧地随在婉儿的身后。他俩虽不知婉儿要做什么,但,只要威胁到婉儿的安全。他们将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来人,将她拉开!”安斯列的脸上已腾起了杀气。再喜爱的女人,与大好的江山相比,安斯列还是懂得如何选择的。
顿时,从人群里跑出许多个彪悍的士兵,他们快速地朝婉儿围拢过去。
“谁敢靠过来?我一刀一个!这是我们自已家的事,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说完,婉儿在最短的瞬间,上前一把拽出被绑之人口中的破布,将手心里那粒早就捏住的消神丸,快速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这药丸的作用,就是服药之人片刻后会出现临死的症状。上回,大乾国的王上南宫光宇在与王太后、南宫枭决战的时候,曾服用过。
然后,婉儿劈哩叭拉地边扇他的耳光边骂:“你说,你为什么要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死了不要紧,你的家人,你的祖国都让你给蒙羞了……你说,你给我说清楚!大乾国有得是女人,旁边的这个女人有啥好的?长得跟大萝卜似的,只有土鳖才会将她搂在怀里。你不是审美观有问题就是大脑进水了。你当奸夫不要紧,却让我这个大乾国的王后无颜面对天下苍生……今天,我代表大乾国,代表南宫光宇王上,代表星星月亮和太阳,宣判你死刑!我是个文明人,所以决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处死你!现在开始,你给我站好了,开始行刑!,一,二,三……。打死你去,打死你去!以洗国耻,以儆效尤,以固国本!”
反正,只要婉儿此刻能想得起来的,不管有无关联,她通通地骂了出来。
东方靖月只有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那男人任由着眼前这个女子的责打与辱骂。当婉儿将药丸塞进他嘴里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想,管它是有毒无毒,一吞口水便咽了下去。他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大乾国的王后!与其死在敌人的手里,还不如死在自已国家的王后手里。
何况,直觉告诉他,这个王后正在救自已。
尤其,将他看到王后手里的那把短剑时,他的眼里渐渐地有了泪水。他认得出来,这把短剑,太熟悉了,熟悉得连气息都闻得出来!
木架上的这个男人,他直直地望着还在大骂不止的王后,嘴里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他不敢随意说话,他担心会牵连到这个王后。没过一会儿,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嘴角边流出殷红的血来,一滴滴地落在了胸前,晕开了刺眼的小花。
似乎打骂得很过瘾的婉儿,突然停下了翻飞的手掌,指着那个耷拉着的脑袋,大叫了起来:“啊?安斯列,你快过来看看,这个人怎么死了?怎么这么不禁得打呀?还当兵的呢。真是丢尽了大乾国的脸面,大乾国正因为有这样的一些废物才害得我抛家弃舍……。”
啊,死了??有些发蒙的安斯列几步上前,一把揪起那个男人已歪向一边的头。
眼睛紧阖,鼻端与口角流出的血,仍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滴落。苍白肮脏的双手,垂挂着,晃荡着。尽管是绑在木架上,他的身子直往一边瘫去,他的腿,已像面条。
不信,这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娇小的女人,能几巴掌打死个强壮的男人?
“传军医!”安斯列对台下吼道。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微佝着身腰的老人从营房处蹒跚地走了过来。他先是翻看被绑之人的眼睛,然后听心音试鼻气。
一整套手续完结后,老军医他跟安斯列说了一通“鸟语”。
安斯列有些忡怔,好一会儿,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婉儿,也骂了一句“鸟语”,然后,竟然气急败坏地走了。
旁边那个被绑着的女人,本来已处于神魂出窍的境地了,这会儿清醒过来,见身边的这个男人已死,她知道自已不用被烧死了,咿哩呜鲁地哭了起来。
“喂,你们看着过瘾啊,还不把这个女人放下来?”婉儿对着渐渐离去的人群大喊。
可谁也不听她的。
婉儿只好自已动手,与流云一边解绳索一边骂:“西番国的男人都是畜生!明天将他们的老娘与姐妹全点了天灯,看他们难受不难受!”
刚将那个女人放下来,远处往这边跑来几个西番国的女人,边哭边喊。
婉儿将东方靖月扯了扯,让他的身子低一些下来,附在他的耳边道:“老夫子,你大功一件哦。”
东方靖月早已是一身冷汗,轻回道:“我能有什么功?”
“别谦虚了,快准备解药吧,你的消神丸,屡立奇功,我要为它树碑立传。”
东方靖月这才明白,婉儿给那个男人吞吃了自已祖传的消神丸。
“老夫子,你打听一下他们如何处置‘尸体’,然后回来告诉我,咱们再做计议。”说着,婉儿带着流云先走,在现场不易多待,她担心会由此引起安斯列的怀疑。
再说,这个土鳖安得是什么心啊,大军什么时候往后退?
“安斯列你等一下,跑那么快干什么,前面有鬼等你啊?”
夜神的脚步,并不因为婉儿的恐惧而放慢,它该来的时候,总是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