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夭儿似乎打了个颤,但依旧没有反应。
“这招不行啊?那本小姐来招狠的。美人儿,你忍住一点哦,这簪子戳到仁中,划到脸上不仅会痛而且可能留下疤痕。”说着,作势便要拿玉簪去戳紫夭儿。
这招还真灵!
紫夭儿先是发出几声轻微的气喘,随即睁开了波光潋滟的秀眸。她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略一施礼:“王后娘娘……臣妾让娘娘担心了。”话是这么说,可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与忿恨。
紫夭儿哪是真晕倒?故作晕倒是为了羞辱丑后,给丑后一个下马威!
丑后哪能看不出来?也不想想她前二世的父母与自已都是干什么的!仵作相当于现代的法医,前世的自已也是学医出身,这点小把戏岂能糊弄到她?当第一眼扫上紫夭儿的脸时,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一个人晕倒的瞬时,脸色会失去原来的底色,惨白、灰色,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红霞掩玉,桃红花色。
一群宫女趁机围了上来,搀紫美人的搀紫美人,引导丑后的引导丑后,一片忙乱。
丑后的麻脸上先是有些悦色,随即沉了下来,阴郁的有些恐怖,硕大的麻子似乎要一个个走到地上来逛逛。她默不作声地随着宫女们往前走,走上了玉阶,她突然掉过身子,无梁的鼻孔呼出阵阵白雾,对身后随着的一大群美人、丽人、玉人、的人说:“紫美人的这个游戏比较弱智,没意思,下次别让本小……本娘娘参加。假如诸位喜欢玩游戏的话,本娘娘会发明一种新游戏,准保让各位玩得不亦乐乎!”
说完,扭头便随着进了祥和宫的大殿。
谁想和丑后一起玩游戏啊,不折寿也得发疯!众美人们也不是痴傻的,谁听不出丑后的话里有话?不满与警告!
“哼,丑死人了,脾气还这般刁悍,真没教养!一看就知道是贫贱人家出身!”
不用看,这说话的人,就是宫中出身最高贵,成日耻高气昂的蓝丽人!
胆小的不是噤口便是离开她远一些,明哲保身。只有从来都是站在对立面的死对头……紫美人,这会儿浅笑如花,轻声附合:“蓝妹妹说的根子上去了。她的脸哪像是个人的脸呀?比鬼还吓人!”
谁知丑后偏听到了,门槛里的她,再次走了出来,满口的獠牙尖突而出,脸上的麻坑被血红染就,宛若一个个烧红的蚕豆。她提裙走了过去,一掌便打在紫美人细嫩如水豆腐的脸上,嘿嘿地笑道:“紫美人见过鬼啊?不过,你现在的这半边脸跟鬼也差不多了。”
丢下话,丑后对有着各式各样表情的人,无视!扭答扭答地走进大殿。
紫美人的脸上,先红后紫,一会儿便成了一个紫馒头。
这下紫美人大哭起来。
丑后走进了大殿,身后紧跟着的四个宫女:秀仪、佩瑶、脂浓、流云,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受够了紫美人与蓝丽人的窝囊气的她们,顿觉得扬眉吐气。看丑后的目光,似乎也没那么害怕、厌恶了,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欢。
四人中比较灵活的流云,她忙上前,指着殿中那位高高在上端坐着的中年妇人,轻声地说的:“王后主子,这位就是王太后。”
王太后就是王上的老娘啦,也就是自已的婆婆,这个人物关系倒是懂得的。
丑后婉儿在前世是非常洒脱、时尚,而且是不拘小节的人。到了这处处行礼时时下跪的古代,丑后还一时适应不了。不过,她是个情商智商异常高的人,她明白,在什么山要唱什么歌,要想活得有声有色,必得挣脱往日的影子,重塑一个新人!
丑后按着宫中教习嬷嬷的教导,虽是很不规范,但能完完整整地将一套繁冗的奉茶礼仪演了下来。
高贵典雅且有些冷郁的王太后,面上有些讶色:不是让丑后她戴着丝巾吗?怎么这付样子就出来见人啦?
待丑后行完礼抬起头,她不免叫出声来:“啊……”
在殿外看见心爱的人被丑后打成紫茄子的南宫光宇,又气又心疼,将斗蓬一甩,气呼呼地跑进殿来,准备找丑后算帐。
见王太后也被吓得掩面惊叫,南宫光宇暂且放下丑后,先对王太后开火,冷笑道:“太后是怎么啦?这么难得一见的儿媳,是你亲自下旨挑选的,太后怎么不好好看看呢?”
丑后再次见到风流倜佻的王上,自已的老公,心里的那股被冷落的怒火便压制不住了!她迈开鸭蹼般的大脚掌,几步便走到王上的面前,笑道:“我还是王上的王后呢,你的老婆,你倒更得好好看看。”
说着,一张丑得无法卒看的脸,赫然地悬在南宫光宇的面前。
南宫光宇嫌恶地“哼”了一声,头也不抬,转身朝隔壁的便殿走去。
依旧侧着脸的王太后,依然不敢直面看丑后,但对丑后一来便与王上掐上之事倒是挺欣慰的。索性再添把火浇瓢油,让他俩接着掐。便笑着说:“王后,你也随王上去便殿吧,先歇会儿,各宫的宫主都候在那儿。今儿早膳后你要在这里接见朝臣命妇、各府千金,还要赐宴、游玩。今日可够王后辛苦的了,抓紧时间歇着去。”
丑后也想去看看那个被打成紫茄子的紫夭儿在南宫光宇面前的表演,好奇的紧,“嗯”了一声提腿就走!
王太后冷眼看着这对宝贝夫妻的背影,一抹得意毫不掩饰地挂在唇边。
过了一会,殿外传来宫女唱歌般的声音:“启禀太后,二王子殿下、三王子殿下来了。”
众人的眼前一亮,只见一道莹蓝与一道素白的影儿飘然进殿。
“儿臣见过母后。”一蓝一白,相映成辉。弓身施礼毕,双双站在王太后的左右,宛如观音菩萨身后的韦陀与伽蓝这两大护法。
王太后的眼里,原先那抹玩味与狡黠的意味,在倾刻间消失,流动的,是无限的溺爱与宠眷。她拈起戴着金质护甲的玉指,轻轻地敲了敲南宫欣宇的手,浅笑细语:“傻孩子,还不去跟王上及新王嫂请安?”
南宫欣宇闻言,心如响鼓乱捶……新王嫂,婉儿来了?她在哪儿呢?他忙四处巡视。
“在隔壁的便殿呢。母后提醒你们一句,拜见新王嫂的时候千万别抬头,吓出个好歹你们让母后如何活?”
一直没有开口的穿白色锦袍的少年,年纪约十五、六岁,模样清秀文弱,举手投足,有一股女孩儿的青涩气息晃悠在襟袖之间,他,便是三王子南宫翔宇。他的生母是先王的一等美人,在三王子不到两岁的时候就不明不白地死了。王太后,那时还是王后。她不计前嫌,将三王子养育在自已的宫中,视同已出,引得宫人们的一片赞誉。
此时,他胹腆地咬了咬唇,怯怯地望了一眼通往便殿的红漆宫门,清水流溢地眼里掩不住一丝紧张与慌乱,低低地问:“母后,新王嫂果真那般吓人?”
“才不呢。”南宫欣宇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忙指着一件事岔开了话题,因为王太后隼利而敏锐的目光已扫了过来。对自已的亲生母亲王太后,南宫欣宇是心存敬畏的,她不是个平凡简单的女人!她有心计,更有手段!
偏王太后早已听见,她捋了捋有些皱褶的黄缎绣裙,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欣宇儿你这是何意?”
南宫欣宇有些羞窘地嗫嚅着:“没……嗯,是……”
王太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南宫欣宇,撇了撇闪着温润珠光的唇,眼里带着深深研判的意味,可并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她知道什么话可以当众说,什么话需得和着唾沫强行咽下。
母后带刺的目光,南宫欣宇已感觉到了,他有种逃离这里的欲望,且很强烈。
“母后,儿臣与三王弟先去拜见王嫂。”
“去吧,行完礼便回来,礼数到了就行。”王太后替南宫欣宇整了整有些冠带,又拿帕子替南宫翔宇试去了额间的一点污迹,然后示意他俩退出。
再说丑后随着王上南宫光宇的脚后跟进了偏殿,顿时,她感到一阵的窒息!
面积不大的偏殿内,莺声燕语,鬓香衣丽,好像突然掉进了泸沽湖的女儿国!
丑后一迈进高高的门槛,殿内几十双横波弱眼全锁定在丑后的身上,倾刻间鸦雀无声。
身后随着的四个贴身宫女,又是一笑便是顾盼生辉的秀仪,在丑后的耳边轻语:“王后主子,王上右边的凤椅,是你的鸾座。”
丑后略一点头,迈着男人般的大步,气壮山河地从美女群里穿过。当南宫光宇还在发愣的时候,丑后已在凤椅上安坐了。
说实话,当丑后被这些绝色顶级美女的裹着各种含意的眼光所包围的时候,她的心,是有些发虚的,一股热血,直往头顶上冲!若不是丑后的脸上布满厚实硕大的麻子,人们一定会看见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块紫红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