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惹火小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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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巫师将一口酒“噗”地一下全喷在木剑上,然后将剑尖指地,微阖着眼,一圈一圈地绕着走,走到太后的背后,他突然站住了,猛地睁开了乌溜溜的双眼,将手中的剑直指兰姑,一反先前的小声低喃,大声喊道:“鬼,孤魂野鬼!……本座在此,你竟敢不显出原形!”说着,口中燃着火苗的酒便朝兰姑的脸上狂喷!

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脸上被火烧疼了,兰姑“咿呀”乱叫,双手乱舞,什么也不顾地往外狂奔!

王太后被弄得心肝“砰砰”乱跳,她一手抚胸,一边慌不迭声地问:“兰姑怎么啦,她怎么啦?”

巫师挺着剑便跟了出去,跨门槛的时候顺便回头应道:“她不是兰姑,是鬼,是从冤司里逃出来的野鬼!”

“那大师还不快追?赶快将她收伏了呀,万一又缠上别人,岂不是又多了件冤案?可千万别吓着老祖宗啊。”青丽人跺着脚在身后急呼呼地喊道。

对“鬼”这个虚无飘眇的东西,王太后是满心敬畏的,她相信世上本有鬼!王太后是边害人边在佛堂里烧香念经。实在被心里的“鬼”缠得受不了了,她就会整日整夜地戒斋茹素念佛,以求“冤死鬼”们能体谅她的一片苦心,哀哀地告诉“鬼们”,她这样做是迫不得已,请鬼们放过她……。见兰姑撒腿而跑,一付疯癫的样子,王太后相信那些冤死的“鬼”找上兰姑了。

她心里不住地祈祷着,还不停地跟兰姑默念,希望兰姑一肩挑罢,千万别把自已跟“鬼”供出来……

青丽人看着好笑,但极力忍住,她对太后的几个贴身宫侍,殷殷地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让她们好生陪侍在王太后的身边,又陪着笑脸说:“太后老祖宗,臣妾要先告退一下,宫内全是女人,他一个法师,尽管是跳出三界的,可仍然是男身,在宫内四处乱走不太合适,臣妾去照看一下。”

王太后此刻才发现,这青丽人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不仅不讨厌,似乎还有几分可爱、可亲在里头。

王太后有些歉意地拍了拍青丽人的玉手,道:“好孩子,你先忙去罢。”

哈哈,作弄了王太后一大通,还换来了进宫七年都没听到的称呼,真是啼笑皆非!

今天是阴天,灰蒙蒙的,郁寒袭人,沿路的花木,枝叶横披,零零摇曳,毫无生气。已涸了流泉的山湖石上,有二只黑毛白嘴的鸟儿懒洋洋地在那儿说着鸟语,不时地啄吻一下对方。从它们的动作及神情来看,一定是老夫老妻了,因为它们激情不再,似乎在应付……

“青丽人娘娘,兰姑跑进山洞子里了。”一直尾随着兰姑的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迎上来禀报。

青丽人会心地笑了笑,摆手让人退去,自已却朝那边走去。

大家都知道,那种在院子里人工堆筑的山洞,为了增加其游乐趣味与曲折度,一般都是一个进口,多个出口,洞中蜿蜒狭窄,时尔头顶洞石敲头,时尔身子须得象蝙蝠似地贴在洞壁慢慢潜行,趣味盎然,是孩子们的乐园,也是情侣们理想的幽会之地。

这巫师确有一点真功夫,他竟把兰姑赶进了进出口只有一个的山洞子。只要堵住两头,在洞里边的兰姑便插翅难飞……。嘿嘿,山神爷啊,暂借你的山洞子给本娘娘当一回大理院的法堂吧,本娘娘要审一审这个恶贯满盈的帮凶!

他日审她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会是谁呢?

青丽人早已让两位奶娘把住了御花园的进口处,所以园林深深,人迹罕无,只听得一阵阵风摇树叶的沙沙声。

那头,巫师带着两个小童把守着,这头,青丽人两手撑在洞壁,静静地听着洞中间的动静。

洞中央,一场好戏随着兰姑如钻风箱的耗子“吱吱”乱叫而正式开锣:

一位披着长长的头发,白衣白裙的女子席地而坐,浑身抖颤,好像患了寒疾一般。旁边,插着几支微曳着的白烛,几把香火插在洞壁的缝隙上,一缕很怪的香味在洞中穿梭。

法师将燃烧的黄纸用桃木剑穿起,在兰姑的面前摇晃着,阴恻恻地问:“你这个四处作孽的野鬼,你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那个白衣的人缓缓抬头,大绺的头发将面孔遮得隐山隐水的,看不清真面目,只凭感觉是个女子。她透过发丝看了一眼兰姑,一道惨白的寒光闪过,兰姑的衣襟已被紧紧地攥住了,“你不认识我了,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兰姑脑袋极力往后仰,极力不去看这张似曾相似的面孔,双手下意识地去扑打愈靠愈近的那个身影……“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在这个洞里,你的双手沾满了一个书生的鲜血!你还敢说不认识我?”白影嘎嘎地笑着,冰冷的手已抚上了兰姑的脖颈。

摩娑着,一遍遍地摩娑着!

兰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她的意识已出现了模糊,只有一个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强烈到可足以放下平日所有的尊严与狂悖!“那不是我杀的,我兰姑没杀过一个人!”她拼命地嘶喊着。

“是,你没有亲手杀过人,可你的手上同样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你抵赖不了,阎王爷可是睁着一双明眼的!”

“没有没有,我就没有!”兰姑近乎于疯狂了!

明明灭灭的香头,令人头晕脑胀的香味,有些诡异的烛光,法师剑上串着的火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兰姑仿佛置身于冤死鬼的灵堂!

法师很及时地用法剑点开缠在流云身上的兰姑。先是怪模怪样地叫了一声:“呔!”然后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的胡言乱语,反正谁也听不懂,此刻谁也没心思去分辩!

但其中有一句话大家都听得很清楚,那就是:秀仪姑娘,你大胆指证,本法师替你作主!有冤快申,有仇快报!

兰姑这下急得大哭,她突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白影,就是凤鸾宫的秀仪啊!

“秀仪姑娘、秀仪姑娘,把你关在密室喂你药要让你死的,不是兰姑的主意啊,你要报仇可不能寻上我兰姑啊……”

“秀仪已在密室自尽,如今冤魂已在阎罗殿申冤。阎王爷将差黑白无常前来促拿凶主,你身为帮凶,还不快快地说出主谋元凶?”巫师拿剑指着兰姑的眉间,阴悠悠地斥道。

兰姑相信,此刻,自已若不说出实情,别说是看不见形的黑白无常,已化作鬼的秀仪会找自已索命,就连眼前这个在阳间阴间来回跑的巫师也不会放过自已的,他会一剑直穿自已的眉心!

“我说我说!求阴间的差官爷爷,大法师,还有秀仪姑娘,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害人了……”兰姑“扑通”地跪了下去。

假扮秀仪的流云站了起来,她学着秀仪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这一切不是出于你的主意,尽管你以前曾百般羞辱过我,但我不愿再计较下去了。冤有头债有主,秀仪我会去找那个大仇人的!”

兰姑倒头便拜:“还是秀仪姑娘明理,多谢姑娘饶了我,多谢了多谢了……”

“你也别谢的这般快!秀仪我还没说完呢,有件事非你办不可,这也是为了救你自已。”

“请说请说,别说是一件,哪怕是一百件一千件,只要秀仪姑娘在阎王爷爷面前替我说句好话。”

“我死了,可我的肉身还在那个密室里。什么叫魂不附体?就是我这样的!假如你不想让秀仪成个孤魂野鬼而成天地来纠缠你,你就把秀仪我的尸体偷偷地送出来,就送到这里,让秀仪的魂魄附身,否则,秀仪我现在就拖你一块去阎罗殿说个清楚!”说着,白光一道,尖长的手指便伸到兰姑的面前了。

“好好好,我去将你的身子偷出来,一定,一定。”兰姑双眼一闭,紧团起浑身抖索的身子,满口答应。

“我且相信你!今夜子时,秀仪我若没见到自已的身子,你知道自已会是个什么结果!”说完,流云一声长长的叹气,山洞里弥漫起黑浓的烟雾。

待兰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洞里只剩下自已一个人。

待她连滚带爬地爬出山洞的时候,她发现自已的额头上有异物。扯下一看,俺滴娘喂,竟是一张黄色的土纸!上面画满了曲里拐弯的蝌蚪文,这不是镇妖驱邪的符吗?

看着兰姑那飘浮的步子与逃窜的背影,躲在山洞子后面的青丽人与流云,不禁捧腹大笑了。

流云感喟道:“丽人娘娘,你的这一招真厉害,秀仪姐姐终于找到了。”

“这不是本娘娘想出来的,是你家主子的主意。说实话,你家的娘娘确实处处胜人一筹。流云你也不简单啊,学秀仪的声音那般的相像,本娘娘听去也似乎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