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她才喃喃自语地道:“追问我关于面具男的事情啊!瑾哥哥都不好奇吗?这就怪了。”
“什么怪了?”瑾急忙问道。
她撅撅嘴,偏着头又盯着瑾那双深不见底的黝黑眼眸,不可置信地道:“瑾哥哥不是很喜欢追问玉儿的事情吗?可今天玉儿获得了这么大的胜利,瑾哥哥居然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更连对玉儿获胜的精彩过程丝毫不感兴趣,这是不是有些怪了?”
瑾给了玉儿头顶上一记爆炒栗子,道:“你这小妮子,过问你的时候,你说瑾哥哥像个老妈子一样罗嗦。这次不过问你了,你倒又说瑾哥哥反常?”
她紧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依旧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遂只得转变了方向继续搜索可疑目标。
“瑾哥哥,你身子哪儿不舒服?”她若有所指地故意瞟了瞟他某个部位,审视的目光锐利非常。
瑾本能的反应道:“不,瑾哥哥没有哪儿不舒服。”
瑾的话音一落,玉儿便贼贼地瞄了眼四周,古灵精怪地道:“不是瑾哥哥身子不爽,那谁呢?瑾哥哥屋内藏了人?”
她边说边跑,一溜烟地直往瑾的寝宫冲。
瑾一把就将玉儿拉回来,忙道:“别皮了,瑾哥哥怎么会藏人?”
“那就怪了,瑾哥哥的身子无恙,屋里又没有别的人染疾,为何之前侍卫们会说太医们过来叫走了瑾哥哥?”玉儿的口气满是纳闷儿,不过那双如黑宝石一般亮灿灿的眼珠儿可一点疑惑纳闷儿的意思也没有呢。
小恶魔果然不是白叫的,她精着呢!她一步一步地要扰乱瑾的思绪,一点一点的要将瑾拉进她所布置的陷阱中。
“玉儿是说太医?紫烟旧伤复发,需要用到几剂药力较重的药,太医们说她服下之后可能会有负面反应,让我拿个主意到底用不用那几剂药。”瑾反应倒是灵敏,回答也很流畅,瑾的回答虽然无懈可击,但玉儿跳跃性的思维实在也令人难以招架得住。这不,刚刚才问到太医的事儿呢,现在又问起了变声的问题。
“瑾哥哥,你会变声吗?”她天真无邪,音调轻快,话语中含着浓浓地期望,让人根本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瑾差一点点就点头了,幸好及时打住,否则非得在小恶魔面前露馅儿不可。
反正玉儿也不在乎瑾是否回话,她只想暗中观察他的反应罢了。呵呵,瑾哥哥表情没有异常,不过刚刚他那双黝黑的眸子不自然地翻动了一圈。
“瑾哥哥,你猜我先前从干表兄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她神秘兮兮地道。
“你看到他的脸了?”瑾问得有点儿急,嗯,这跟他沉稳的形象稍微有了一咪咪点的偏差。
玉儿奇怪地道:“我有说过没有看到他的脸吗?瑾哥哥,你是否有点儿紧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神经衰弱了?”
真是的!不紧张,都得被她那逼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和神态给弄得心力交瘁。
瑾小心地应付着:“瑾哥哥何时紧张过了?玉儿,我们还是先用膳,完了再慢慢聊,今儿瑾哥哥有足够的时间陪你。”
“不吃了,心情不好。”她突然又撅起了小嘴儿生闷气,脸色随即晴转多云。
自顾不暇的瑾却仍旧无法忽视掉玉儿脸上的不快,虽然知道她可能是在做戏。他柔声道:“刚才还好好的,缘何眨眼便郁闷起来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瑾哥哥。”
“瑾哥哥,你觉得要是有人欺负我,我该怎么对他?”她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像个受虐的小媳妇等待援助一样。
“谁敢欺负玉儿,瑾哥哥第一个不饶他!”他郑重其事地道。
“玉儿不要瑾哥哥出手,玉儿要自己动手还击,瑾哥哥只需给玉儿支应几招收拾坏人的手段便罢。”她渴盼的黑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瑾睨了玉儿几眼,慎重地问道:“玉儿想要收拾的人是谁?”
“还不就是那个胆敢轻薄玉儿的登徒子!”她愤愤地道。
登徒子?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才道:“谁轻薄玉儿了?让瑾哥哥去对付他!”
“瑾哥哥难道还没猜到?”她话中有话地道,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更是释放着耀眼的光芒对着瑾泛出了微微的笑意。
这两日玉儿很乖,很听话,对瑾更是顺从得没话说。如果说这样的乖巧出现在别的闺阁千金身上很正常的话,那么它出现在一向不安分的小恶魔身上就该称作稀奇了。她若不捣乱,不顽皮,那可真是天下红雨了。不知道这次为何能维持长时间的乖乖女形象,这不得不令瑾心生警觉。
今晚在皇宫后花园要举办一场国宴,是特意为了迎接柏阳国主父女而准备的。其实这场晚宴原本在柏阳国主父女进宫的第二日便应该举办的,却因为某些事情给耽搁了下来。至于到底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国宴举办的时间,据说是因为瑾,不过具体如何也只有当事之人能够心知肚明了。
眼目下,皇帝已经逐步在培养瑾掌控天下的能力,所以时常会将某些重大的事情交由瑾去置办,例如晚上为款待柏阳国主父女的这次晚宴便由瑾全权负责。可以说,今晚的主角儿是柏阳国主父女,亦包括瑾。不过,或许在瑾的心目中主角会另有其人。
早早将晚宴的一应事项安排妥当,瑾赶紧回太子宫去找玉儿。以他看来,这场豪华的晚宴缺了谁都可以,独独不能缺少玉儿,因为他已经为她预留了一场压轴好戏。
晌午时分,瑾在剑羽阁外的水榭荷塘找到了玉儿,她正和鹿歌一起在凉亭里舞刀弄剑的进行着友谊赛。
许是入乡随俗的关系,柏阳公主鹿歌一改之前的异族打扮,已然换上了粉红的冰瀚国宫装,保守的穿着让她看起来不似第一次露面时的野性和热情,多了些小女人的妩媚之感,显得十分迷人。
玉儿也没有如寻常一样着紫色或粉色纱裙,而是穿上了瑾特意为她订制的锦缎质地的浅黄公主装,愈发的显得华贵逼人。明艳的色彩很容易让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瑾自然是最受她吸引的一个人了。
一粉一黄的两个身影在宽敞的凉亭内飞跃辗转,状似林中欢快飞翔的鸟儿。金色的链条和煞白的短剑交相辉映,娇柔的吆喝声不时传来,两个女人打得不亦乐乎。这是一出动态的美景,比那无边碧浪更为夺人眼球。
由于今日是个阴天,没有毒辣的阳光照射,再有微风卷起荷塘内的清香之气源源不断的送进凉亭之中,让人感觉不到夏日的闷热,只有浓浓的芬芳。天气如此宜人,两位公主打斗的身影又这般养眼,因而瑾没有立即出声打断她们的比试,悄然与随侍李公公一起安静地落座于凉亭内的石凳子上。
良久之后,李公公坐不住了,壮着胆子提醒瑾:“殿下,您还得进宫布置晚宴,不能再耽搁了。”
瑾自斟自饮,悠闲地品着茶,一双兴味盎然的黝黑眸子津津有味地盯着玉儿。他喜欢看她充满朝气,活力无限的样子。他会随着她的一招一式,心潮起伏,仿佛他自己置身于打斗之中。
李公公见瑾不言语,不由催促道:“殿下,照两位公主这样拼下去,指不定到晚上也没个头,要不奴才唤唤她们?”
“不必。”瑾用简短的话语回绝了李公公,随后又将两束满含情意的目光投放到了玉儿身上。他向来不愿意去破坏她的兴致,她高兴,他也会跟着高兴。她身上所特有朝气蓬勃是寻常的闺阁千金或深宫公主们所没有的,他又怎会去横加破坏?她爱战多久都行,只要她不伤着自己,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瑾虽只答了李公公短短的两个字,却成功引起了玉儿的注意,只听她大声对鹿歌道:“鹿儿,瑾哥哥来了,咱们改日再比。”
话一说完,玉儿纵身跃至瑾的面前,收起手中的佩剑,娇滴滴地道:“瑾哥哥,你来了为什么都不出声,害玉儿都没发现你。”
瑾站起身,习惯性地将玉儿揽进自己的怀中,而玉儿也没有拒绝,任由他将她揽着。她的乖巧让他心里很是满足,让他觉得她一直在等待着投进他的怀抱。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他告诉自己,她一直都是他的,一直都是……
“你们战得那般投入,瑾哥哥怎好打扰?”他的眸子不再深沉,而变得清澈如水,还布满浓浓的宠溺之色。
“瑾哥哥诳玉儿的吧?你武功那么好,玉儿这两下子怎么能入得了你的眼?”玉儿难得谦虚地道。
瑾开怀地笑了,笑得一脸阳光,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刚毅的脸部线条也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他看上去比平常更加容易亲近。此刻,他身上的凌厉之气少了许多,看上去温和可亲。或许在她面前他不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太子,而只想做一个被甜蜜感笼罩的普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