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不假思索,抓了薛紫烟,点了点脚尖,身子如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进了房内。“啪”的一声,他将薛紫烟扔在地上,然后身子一转面对窗户推了一记凌厉的掌风,窗户很快合上。
所有这一系列的动作连贯迅即,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竟让外面的侍卫生生没有看见薛紫烟的身影。未免侍卫破门进来捉拿刺客,珞大声朝外面一吼:“哪有什么刺客!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侍卫们带着疑惑退了下去,薛紫烟这个自认老辣的卧底间谍心口还犹自怦怦直跳呢。
“现在你可以说了?”珞用着吃人的森冷口气逼问道。
薛紫烟慢慢自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故作镇定地道:“紫烟受人之托想跟王爷作笔生意。”
珞嗤哼道:“我非商人,不谈生意!”
“王爷不谈生意,莫非连静安公主也不谈?”薛紫烟自以为抛了个足量的诱饵,一改刚才的惊惧之色,变得胸有成竹。
珞拧眉,口气不善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本王没有多少耐性!”
“太子跟那个青楼女子陆蓉蓉有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王爷既然对静安公主怀有倾慕之心,又怎能眼看着公主被太子耍得团团转?”薛紫烟一步一步地渲染着整件事,希望添油加醋之后会让珞急不可耐地去跟瑾对抗。
“你有何目的?”珞危险地眯起了眼,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薛紫烟大摇大摆地走到珞的跟前,自个儿找了张椅子从容地坐下,啄了一口桌上放置的凉茶,似有无意地道:“紫烟别无他求,只求太子妃一位。”
有一刻,珞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时间极为短暂。片刻之后,他嘲讽地道:“你既然知道太子与陆蓉蓉那个青楼女子有染,听你的口气更是最他非常地不屑。既然如此,你何必千方百计地去得到他?”
薛紫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哈”笑个不停,连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住嘴!不要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珞见不得一个疯婆子在他眼前做作,遂非常不友善地开口喝斥她。
单单就珞出口的词汇来说,其实并不太具有杀伤力。不过,他的语气倒是很够分量,足以对任何人产生威慑作用。
薛紫烟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珞一定会吼上一吼,却不料当他的吼声出来时她还是被吓了好大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终于不再弯弯绕,直接切入正题:“我并不求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对于我来说,爱情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在乎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而不是太子这个人,所以无论他和多少个女人有关系,无论他将来会娶多少个妃妾,我统统不在乎。”
“你的意思是?”珞略显不解。
“我只想跟殿下您合作,您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我则心想事成登上太子妃的宝座。”薛紫烟直截了当地道。
“你想让我帮你制造机会接近太子?”珞不以为然地道。
“不,我是想让你与我联手打败他!”薛紫烟狡猾地道。
“嗯?”珞满脸疑问。
薛紫烟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显出一脸的圆滑世故。她又悠闲地抿了口茶水,解释道:“男人只有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才是最容易被女人虏获的时候。怎么样,王爷有兴趣吗?”
珞寒着一张脸,不做表态。
薛紫烟继续道:“莫非王爷甘心太子用不专之情获得公主的芳心?王爷肚大能容夺妻之恨,难道就不为公主想想?太子如此花心,以公主单纯善良的个性,她跟着太子会幸福吗?”
由于南方突逢水患使得太子瑾终日忙碌于政务,疏于管理太子宫,以至让太子宫的防卫能力大大减弱。特别是在对待薛紫烟的问题上,这样的疏忽程度就愈发地明显了。
薛紫烟昨儿分别去了一趟太岳酒楼和成王府,当她回太子宫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依照往常的情形来看,越是夜深人静之时太子宫的守卫会越发的固若金汤,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晚半夜回太子宫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以往她也不止一次地溜出过太子宫,但每一次回宫总得颇费一番心思,因为皇甫瑾一直对她存有戒心。昨日那般顺遂的回宫还让她险些无法置信,她以为是太子瑾暗中设好了陷阱等待她跳下去。直到她安然回到房内,就了寝,她才明白是自己高抬了太子瑾。
现在玉儿去了皇后身边,太子瑾又整日呆在朝堂,偌大的太子宫已然群龙无首。眼前这形势可大大方便了薛紫烟,她简直在太子宫来去自如了。不但如此,由于她是太子特别留在这里的娇客,所以她大可自由出入宫门,小日子过得甭提多美了。
虽然心中得意归得意,但薛紫烟却很配得上她“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脑子还是够冷静的,不会冒冒然地去沾沾自喜。
此刻,她躺在榻上,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拧扯着自个儿的头发,陷入了沉思:要说最近皇甫瑾分身乏术的确不可否认;然而,对于一国储君来说,一次水患应该不至于让他慌手乱脚才对。会不会是他故意留了破绽给她,准备让她得意之余自露马脚?
薛紫烟一番怀疑之后,立即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忖道:如果他真是故意诱她自露把柄,那么他应该有很多次机会来捉拿于她,何至于让她三番五次地在太子宫滋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皇甫珞!如果太子瑾知道她的阴谋,那么他为何不及时和皇甫珞讲明理由,而是放任皇甫珞对他的恨意日渐加深?
想了许久,薛紫烟终于下了结论:皇甫瑾不但国事繁忙,最让他烦心的恐怕还是沈玉儿的不信任吧!自顾不暇的皇甫瑾,他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去思虑其他问题?
“叩叩叩!”连续三声叩门,不算太响但却很容易地打断了薛紫烟的神游。
薛紫烟听闻叩门声,当即坐起,捋了捋被自己抓扯了大半天的发丝,又摆弄了一番衣裳。确定仪态足够端庄之后,她才用着骄傲的口气应道:“进来吧!”
伴随着“吱噶……”的开门声,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步入房内,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个宫女。她谨慎地将门板合上,不经意地用眼神扫了眼四周,随后才蹑手蹑脚地往薛紫烟而来。二十来岁的年纪,在太子宫众多的宫女当中她也算得上是位大龄宫女了。她的长相不是太俏,样子也实在称不上貌美,根本就不属于那种能在深宫中得宠的婢女,应该是负责杂物的下等宫女吧。
薛紫烟见宫女向她走来,故意扯高了嗓音喊道:“今儿个怎么是你过来伺候?秋月呢?”
“奴婢不知。”宫女双手托着一个盘子,盘中放着一碗鸡汤。她略略地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朝薛紫烟而来。
“你叫什么名儿?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薛紫烟尽可能地拉高自己的嗓音,巴不得门外几十丈远的人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离奇的是,宫女回话的声音竟然也非常的大:“奴婢是蝴蝶园中打理花草的宫女小竹,秋月姐今儿要去坤宁宫给公主送些衣物过去,所以先让奴婢过来服侍小姐。”
纵然听起来宫女的声音里有着身为婢女的卑微,但那样的高嗓门儿确实不该出现自一个婢女的口中。
其实宫女与薛紫烟的距离此时已经很近了,她们之间对话根本就不需要那样吃力的拉嗓门儿,又不是在吵嘴!
薛紫烟似有怒意:“坤宁宫什么没有?还能少了公主的两件儿衣物?秋月那丫头连借口都不会找,这不指明了心念旧主而不愿意来服侍本小姐么!”
“薛小姐误会了,秋月姐确实是有东西要给公主送过去,这才让奴婢过来暂代她伺候小姐您。如果小姐您不愿意,奴婢现在就退下,待秋月姐回来再过来服侍您。”宫女的话音里满是委屈的哭腔,不过音量还是照样高亢。
“甭了!她不稀罕服侍本小姐,本小姐还不待见她呢!蝴蝶园那边儿你就不用去了,留我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丫头也好过你整日跟泥巴为伍。”薛紫烟嗤哼道。她可真会下命令呢,俨然把这太子宫当成了她发号施令的场所。
宫女一听,激动得连连道谢:“奴婢多谢小姐厚爱。往后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小姐!”
薛紫烟欣慰地道:“罢了,罢了,多余的话就甭说了。你端的是什么?”
“这是刚刚才熬好的鸡汤,给小姐您补身子用的。”宫女小竹喜滋滋地回道。
薛紫烟没好气地道:“这没灾没病的,补什么身子?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儿心,端过来吧。”
“是,小姐。”
两个女人这一番怪腔怪调的寒暄根本就不似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听着让人觉得是俩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打招呼,其实不然,她们这一番表演完全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