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她对我有二心,我冤枉了我继母啊!我后悔,我难过,我长这么大,流的泪还没有这一个星期流得多……”听着温贵痛心的哭诉,使我想起日本着名犯罪心理学家森武夫对继母子关系造成违法行为的问题,所做的几点分析:“继母子关系是因为错过了建立母子关系的最佳时期,因此,要做到相互融洽相处是太不容易了。其中原因很多,决不仅仅是继母的冷淡态度或虐待孩子,也有原来亲母亲的一些不良品质的影响或周围人的搬弄是非与干涉,还有父亲由于有再婚的罪恶感而对孩子过于庞爱;孩子对父亲的再婚感到不能理解等。除此之外,重要的还有孩子对继母的近乎天性的毫无根据的不信任。”
恰恰是森武夫分析的最后一种原因,促使温贵一步步走向犯罪。
“我是温贵他后妈家的邻居,和他们家只隔一道院墙。这墙下雨塌了个窟窿,所以,他们家的事我都能看见。今天下午5点钟左右,我正在烧火,只见温贵扛着大镐进他后妈家了。我知道温贵这两天正参加修大沟,见他这么早就收工了,心里挺纳闷。他收工不回自己家,扛着大镐到他后妈家来干嘛?我正纳闷,就听到他们屋里瓶瓶罐罐砸得一通山响,还听见温贵他后妈喊来人。我赶紧跑过去,正碰上芳芳从门里跑出来。我看她一身黑红水,还以为洒的酱油哪!没想到她一出门就趴在地上了。我再一看,妈呀,是血!我顾不得扶她,朝院墙窟窿一看,温贵正抡着大镐砸他后妈脑袋哪!芳芳她弟也挺在血里了。我跑进去一把拽住温贵。只听他嘴里还叫着:‘你们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们好过!’”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我继母,因为我心里有气!我母亲是前年害病死的,我爹要在今年春天结婚的事也没跟我和我哥说。那天晚上,我收工回来,一进门就傻了眼,只见一屋子都是人,闹闹哄哄的。这才知道敢情是爹跟继母结婚。继母还把她的两个孩子带来跟我爹过了。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声:‘从哪儿来的老骚货?’让我爹听见了,拧住耳朵就打我。我也是挣钱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丢面子,心里这口气别提多难受了。我继母刚来时,我家过得还可以。可过了两个月就不行了。她对我有二心,给我吃窝头,给她两个孩子吃馒头。有一天,我下工回来没饭吃,可她的两个孩子却在吃枣糕。我越想跟她们越没法过,就闹了分家,跟我哥去过……”
“我弟温贵今年二十一岁出头了,可总是那么矮。人家都说他净长心眼不长个。其实,馒头窝头还不都是好粮食?这事我过去了解过,继母说这几天修大沟怕他吃馒头干活不经饿,才给他蒸的窝头。后来弟为这事生气,继母也没再给他蒸窝头了。至于吃枣糕的事,那是邻居看到我们家饭还没得,送给继母两个孩子吃的,跟继母没关系。再说,继母的两个孩子还上学哪,他们小,吃点好的又怎么样呢?温贵就是想不通,要来跟我过,我也就同意了。他过来后,自己住一间屋,后来,又存了几千块钱。爹说他跟继母结婚欠了债,跟温贵要钱,温贵只给了二百元。爹骂了温贵一顿。温贵就疑心是继母唆使爹来要钱的,更对继母怀恨。后来,他自己买了一辆自行车,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想不到,这两样东西竟惹出了人命!”
“这天我下班早,寻思去看看两个儿子。一进温贵屋,见里面没人,桌上摆个新收音机。我一拨,里头正唱戏,是一出我爱听的戏。我想,我是他爹,他买的收音机,我拿去听出戏怕啥?就拿走了。回到家里,孩子妈让我去打酱油。我出去那么会儿工夫,温贵就追过来把收音机拿走了。我好窝火,就跑过去骂他:‘你这孩子真混蛋!你买的就不兴我听听?”温贵回嘴说:‘不说谁买的,拿走为啥不言语一声?不是哥告诉我,我还当是贼偷了呢!’我火冒三丈,抄起炉钩打他:‘你把你爹当成贼啦,你这个小混蛋!’温贵也骂起来:‘你这个老混蛋!我买了新车,你想要我没给你,你又来拿我半导体呀?我没你这个爹,我不认你!’他说我想要他的车,我更来气了。那天我的车坏了,正赶上有急事,就去找温贵借车。结果这小子怕我不还了,也说有急事,骑起来就跑,把我气得不行。现在他还要胡说,我更气得浑身哆嗦。干脆,咱爷俩谁也甭听!我抄起收音机就给他砸了。温贵要跟我拼命,被他哥拉走了。我一赌气,把他薪车的钥匙摘走了。我心想,他啥时候找我道歉,我啥时候再给他钥匙!”
“那天爹来跟我借车,说他车坏了,我就疑心是继母指使爹跟我要钱,没要够数,就又指使爹打我车的主意。我扯个谎骑1:跑了。骑出街时,看见芳芳正骑着爹的车!啊,果然爹的车没坏,继母是想把爹的车给她的芳芳,然后让爹来要我的车呀!我越想越恨继母!现在我才明白了,那是错怪了继母。那天爹的车真的坏了,继母让芳芳推到街上去修,她修好了骑回来的时候,正好让我碰上。半导体的事也是个大误会。那天我回家看见新买的半导体不见了,问哥,哥说是爹拿走了我过去一看,爹没在家,是芳芳他弟正捧着听呢!我一想,准又是继母捣的鬼!她看爹跟我要不成车,就又让爹把我的半导体拿来给她儿子听。我火极了,走上去一把抢过来。见继母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就指桑骂槐地说她:‘拿走人家东西也不言语一声!’继母说是爹拿的,她不知道爹没跟我说,我心想,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了!我们家的事全是你冒的坏水!我拿着半导体刚回到家,爹就追上来跟我打架。我满肚子委屈,越发认为是继母使坏,让爹来打我的。一场架打完了,第二天要上班,我才发现车子钥匙被人摘了。我立刻想到是爹干的,就跑过去要。爹没在,我就让芳芳等爹回来帮我要。中午,我问芳芳要着没有,芳芳说:‘爹不给!’下午,我又去问,芳芳还说爹不给。我火了,心想,还不都是你跟继母串起来,想占我的车!你们娘仨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我脑子一热,回家就去抄大镐……本来我就想把他们家给砸了,可她们娘仨围上来拉我拽我,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抡上去就打!现在,我后悔也晚啦,哭红两眼也晚啦,我害了她们娘仨,你们就把我枪毙了顶命吧……可我一条命,又怎么顶得了她们三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