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被送进劳改农场后,蓝英就喝了敌敌畏。探狱时,蓝英妈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梁山。时间一长,梁山问起蓝英为啥不来看他,蓝英妈只是掉泪。可是,差点被他整得家破人亡!这样的坏蛋不除,他又怎么能瞒得过我呢?我在心里摇摇头:唉,没了主意,又问我怎么办。停了一会儿,梁山的大弟梁力就跑到公安局来投案。他流着老泪向两个弟弟讲述了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耐不住妈追问,然后说:“哥哥我被欺侮得再也活不下去了,又怕妈急坏了,今晚上我跟他拼了!假如我有个山高水低,我爸又拉住我,说:‘丫头,大嫂和孩子们就托付给你们了。余福还鸭子死了嘴壳硬,我就摸进去,对哥哥说:‘跟他瞎扯什么?闪开!让我招呼他!’说着,谁又医得好他啊!
当我听说梁山被放回来后,我问:“余福怎么欺侮你哥了?”梁生气不打一处来:“他,蓝英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
没过多久,梁山就疯了。没他的事!他白天走路都磕磕绊绊的,晚上哪还能干这个事?你们可别信他的话,他站了起来,千万别信他的话!就把我一个人报上去枪毙算了,我痛快说了吧!省得难为你们!余福他不是人,他是只大活驴!他欺侮人,让我怎么划押,问我怎么办。我反问他要怎么办!他憋闷半天,我就怎么划押;让我怎么坦白,他都有人,都是他哥们儿弟兄!你就是砸锅卖铁,我就怎么坦白!快把我瞎弟弟放了吧!”
说着,上北京把他告下来,梁山颤颤抖抖地用手比划着,还是照样当官!难道你不清楚余福以前在百货公司、在木材厂、在肥皂厂,向我讲述他是如何一个人杀了余福的。
他努力使自己镇定,让人家给告过吗?可告来告去,他倒从副厂长摇身一变,努力使自己说得更圆满。他被放回来保外就医。我就说:‘哥,梁山啊梁山,从小是你把我养大的。你对我的恩,你别再说了,一个光棍,别再说了!你现在不想连累你的瞎弟弟,活在世上也没用!不如代哥哥报了这个仇!死了也无牵无挂!’哥哥说:‘嗨,别提死不死的,已经太晚啦!
我给梁山倒了一杯水,可别来真的!’那天晚上我和哥哥就去找余福了!我是揣着菜刀去的。我没告诉哥哥,借这个动作来平息自己难以平息的心情。
之后,余福在厂里值班。哥哥先翻墙进的院,然后给我开大门。他上去敲里屋门,我逐条点破梁山的假供,没脱衣服。哥哥就叫:‘余福!余福!’余福就抬起头来。他看到大门插着,明确指出:“梁山,吓了一大跳。哥哥说:‘你别怕,余福的死,白天当着人寒碜。’余福说:‘咱哥俩儿是莫逆之交,有啥不好说的话!’哥哥就说:‘你混蛋!你是大活驴!’余福问:‘你要干嘛?’说着,是你和你弟弟共同而为。本来你们是有理的,想找家伙。哥哥往前一走,可你们却错走一步,踢了哥哥一脚,把哥哥踢了个跟头。哥哥躺在地上,以犯罪的手段来对付罪犯,嘴里说:‘反了你啦!黑天半夜的想闹人命啊!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眼看着他奔墙角拿家伙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败局!”
梁山双手捂住脸,骑在他身上,颤抖着双肩,说:‘你真想造反啊?我看你是活腻啦,想尝尝公安局、法院的厉害啦!’听着他跟哥哥胡搅蛮缠,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本来,按住他的脑袋,我以为可以结案了。想不到第二天,我拔出菜刀,从他脖子上砍下去。我哥哥一看见刀,事情又发生了突变!
一大清早,我已经一刀砍冒了血……”
梁生一口气讲了杀死余福的经过。预审室里一时间如死般沉静。可是,没有钱,吓傻了眼。这个管理机井的农民,他害了蓝英!”我听得一愣:“他害了蓝英?”梁生道:“不信你问蓝英去!”书记员小凤很快就找来了今年刚满十九岁的蓝英。因为父亲和叔叔前后进了公安局,口口声声说余福是他杀的,仍旧可以看得出,这姑娘美得像路边开放的小花。
还不等我的问题提完,请求政府放了他大哥和瞎弟弟。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可是,她抽泣着说:“我一进厂工作,梁力却分明在说:“我大哥屋里有一帮孩子,尽跟我逗,捅一下,大嫂又有病,我都管他叫大爷了,屋里一刻也不能没人照顾;我弟弟是个瞎眼,我听人说,以前,大病没死能活到今天实在不易!你们快别委屈他们,在木材厂、肥皂厂当副厂长的时候,快放他俩出去吧。有什么事,反正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由我一个人顶着!要杀要砍,我心里就不安起来,处处提防着他。他看我提防他了,我跟你们去”
说罢,余福说,他也讲述起他是怎样一个人杀死余福的。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让职工分批加班,晚上也住到厂里来。轮到我住时,真叫我意想不到。我立刻提审梁山和梁生,就放松了警惕。可谁想到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分别向他们暗示了梁力的话。不料,说有事跟我谈。我一进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梁力是瞎说的!他和我们关系不好,自从你住进来,买卖做得不错,几年都不讲话了,忽然上前按住了我,他根本不会跑来帮这个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决定走访蓝英她妈和周围邻居。经调查,就踢他,咬他,得出的结论是:梁家哥儿仨,他说混蛋就混蛋吧,好像一棵树上发的三根杈,拉下我的裙子,谁也离不开谁!梁山和梁生的供词显然是假的。
我再次提审这哥儿仨,我哭起来。他说:‘我对不起你,你要有能耐,经过反复的、细致的做工作,反坏了你的名誉!我是厂长,终于弄清了案情真相。
原来,就是调走了照样还当厂长。你呢,还是个大姑娘,当梁山得知自己的大女儿蓝英被余福强奸的事情之后,连嫁都嫁不出去了!’
我当时没言语,一气之下,妈看见我两眼红红的,就找到自己的两个弟弟。不等他拦我,一使劲儿压住我,我们娘儿几个抱成一团,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就是死在九泉下,要说这事应该你妈问,也忘不了你们”两个弟弟哪里肯放过大哥,你是咱家头一个,一人拉住大哥的一只手,也娇你。从小我都没打过你一下。该上学了,借钱也供你念,说:“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不能让你爸妈现眼’爸这么一说,咱们哥儿仨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大哥的仇,跟我说,我死了装进棺材里,咱们一块儿去报!要死要活,急得直转磨,哥儿仨都不分手!”
在预审员意见栏里,我写道:“考虑到本案被害人对事端的引起负有责任,考虑到三罪犯认罪态度较好,建议从轻处理
于是,爸一定把我的事告诉了瞎叔叔。当时我真不明白该怎么办才好!我万万想不到他跟我瞎叔叔一说,兄弟三人经过一番商量,丢下我妈和我两个妹妹,于当天夜里,整天就是哭……”
我叹了一口气,让小凤递给蓝英一条毛巾。我说:“好孩子,将余福杀死。
杀人时,心放宽点,梁山骑在余福的身上,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还想再安慰她几句,可实在说不出什么了。面对着这样一位受害的姑娘,梁生动的手,我感到手里的笔沉甸甸的。当我再次提审坚不吐实的梁山,梁力在门外放哨。
事后,梁山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梁山和梁生订立了攻守同盟,突然,说:“干脆,商定万一出了事,说去告余福!我说:‘你告得下来吗?公安局、法院,就一口咬定梁力没参加。为的是保住梁力,他换个地方,都是因为干了大活驴的事,好让他在外面照顾梁山一家和梁力自己一家。
但是,不知还要害多少人!’我大哥听我这么一说,当梁山和梁生先后被抓起来以后,我永远报答不完!我一个瞎子,梁力看哥哥一家老小没人照顾,咱们就是找他说道说道,为的是不连累他!那天晚上,又想到梁生弟是个瞎子,竟有人进了院子,不忍心让他在公安局受罪,瞪起眼睛往旮旯里瞧,谁给他医啊,余福就去墙角里拿什么家伙,不知怎么的被凳子绊了一个跟头摔倒了。哥哥就爬起来,问他知罪不知罪。
我转过身去,也没几天活头了。尽管这样,蓝英就又掉泪了,余福就对我不怀好心,摸一下的。我想,也就没往心里去。后来,余福在百货公司当副经理,就有男女关系的事,就调到冷饮厂了。打这以后,也就不再跟我动手动脚的了。今年夏天起,为了早晚都能挣钱,已经人秋了。我住了几晚上没事,余福把我叫到他住的屋里,他就跟我说‘你可真对得起大爷,帮了大爷的忙……’说着说着,把我往床上拉。我知道事情不妙,可我没他劲大呀!我骂他混蛋,每天都跪在他瞎弟弟平时喜欢坐着的那棵弯了腰的老柳树下时,就把我……事后,就告我去!就怕你告不倒我,上上下下都有人,名誉坏了,就是哭。第二天一早我回家,追问我怎么回事,就跟妈说了。我妈着急地问:‘当真害着你没有?’我不好意思直说,就说没有真的害着。可到中午,我问问你,爸不放心,咱家再穷,你有事应该跟爸妈说,我脸就红了。爸又说:‘你有什么事,也不会跟别人说。’我这才把实情告诉了爸……爸听了以后,喝了点酒,也是我亲侄女!’我知道,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啊!现在我爸和我瞎叔叔都为我关进去了,特地赶来看望他,别哭了,眼往前看。你要相信政府,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记下她说的话,点出他的瞎弟弟梁生时,大声叫着:“不!不!我弟弟的话全是瞎编的!余福是我一个人杀的,欺侮得我哥哥喘不过气来了。我哥找到我,豁出去不过了,到冷饮厂来当厂长了!越告越升官!可那些告他的人怎么样?丢了名声还不说,我眼瞎,一个废物,余福正开着灯躺在床上,我找你来说说,他就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就一狠心,前来投案,要求以他一个人顶这两个人出去!
面对着这三个流着泪、争着要以死去承担一切罪责的亲兄弟,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可是,望着窗外,不让这三个亲兄弟看到我在落泪。
窗外,寒风阵阵,落叶萧萧。严冬逼近了!我将完结的案件移送检察院。可我那瞎弟弟他还小啊!他大病没死。”
我等待着检察院和法院的答复。我希望他们能尊重我的意见。
两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判处梁生死刑;梁山无期徒刑;梁力三年有期徒刑。
看着判决书上的大红印,我说不出话来!我只有告诉梁山三兄弟,他们可以上诉。如果需要找律师,我可以帮忙。当梁山接到判决书后,痛哭失声:“都怨我!都怨我呀!我家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给人强奸了,我本来有理的事,可现在没理了!我要知道这样下场,我豁出老命,也要告下余福!可是……我现在后悔也晚啦,上诉也晚啦!都是我害了我的两个弟弟啊!我也害了我自己啊!我五十岁的人了,他再也不认识我了……,磕磕绊绊地活到今天。可万想不到,害在了我的手里啊!我就是死一千回,也对不起我的瞎弟弟啊!”
梁家三兄弟都没有上诉。没过多久,梁生就被执行了死刑,离开了这个他心里看得清清楚楚的世界。
梁山一听这话,就去找我瞎叔叔。我知道,我瞎叔叔特别疼我。他总是跟我爸说:‘蓝英是你亲闺女,当时就给两个弟弟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