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二章 祸事
原来,当年丁古为姚西木所骗,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袁大丛随后把他当成了一只猴子,进行了无比残酷的训练。
丁古一个七岁的瘦小孩童,如何能与他们抗衡,稍一反抗便遭到袁大丛的皮鞭狠狠抽策。他也曾经企图逃跑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而每一次被发现抓回来之后便会受到更为残酷的毒打和摧残。
经过了半年的反抗和偷逃无功之后,丁古只好强忍着暂时接受了这一现实,配合起袁大丛的非人类的特训来。
由于饱受摧残,近三年来他的个子基本上没有长,十岁的孩童看上去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童差不多大小。
而且由于姚西木给他下了极重份量的哑药,他的声带已然完全被破坏,除了轻微的哈哈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哑巴”。
要说有甚变化者,唯独是他的身体。从两年前开始真正的接受袁大丛的非人类特训之后,倒让他练就了一身比猴子还要灵活的身手,纵高攀爬,穿堂过弄,无不轻松自如,而一身的筋骨也被他练得极为坚韧硬朗起来。弄得后来袁大丛与姚西木两人害怕他逃走,平时也当他是野兽一样关在铁笼里,只有训练和表演的时候才放出来。
而丁古自从大半年前“出师”之后,每一场表演都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欢迎,姚袁两人也从他的身上赚取了大把的银子,每到一处便大鱼大肉,花天酒地,过足了有钱人的瘾。
当然,那些大鱼大肉自然没有丁古的份,他每天所吃的,除了窝窝头,还是窝窝头,连稀饭都没有给他吃过一口。有时两人在烟花柳巷里回来混得特别高兴的或许会打包些吃剩的酒菜回来,赏他吃上一两口,那便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好!太棒了!”随着丁古从架子上一个四连空翻落地,观众的欢呼声、鼓掌声如雷鸣一般的响起。
丁古对着观众一一抱手,深深鞠躬,又博得了众人的一片掌声。
“接下来是激动人心的、兽人与观众互动的时刻。大家可以进栏子里来与兽人面对面,你们可以要求兽人做任何表情和动作。”姚西木适时而出,又开始煽惑起来。
果然,观众瞬间人潮涌动,一片哗然。
“当锵——”
姚西木一敲铜锣,众人便静了下来,只听他笑吟吟地大声道:“当然,那都是有条件和限制的,进来一次须交二十文钱,最多不能要求兽人做超过三个以上的动作(不含三个),多一个增加十文钱;不能要求兽人做自残身体、脱衣解裤的行为;不能……”
他说了一大通,众人听的觉得倒也合理,当即便有很多人举手申请进入。
当然,这姚西木的成功在于他十分会揣摩人的心理,丁古与观众面对面的价格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根据当地的经济状况作适当调整,采取的是薄利多销的战略。而兜沙城经济发达,人们生活相对比较富裕,二十文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钱。
第一个获准进场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由他父亲带了进来,当然,那得另外加五文钱。
小男孩初时还很害怕,不过看到丁古对着他展颜微微一笑之后他便不怕了。
“可以开始了吗?”那小男孩扯了扯父亲的衣服,他父亲便向木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的袁大丛问道。
袁大丛脸上挤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小男孩见丁古显得甚是和蔼,便提出想上去摸摸他的头。丁古听罢便半蹲了下来,伸出头来让他摸。
小男孩见他真的听得懂自己的话不禁大为兴奋,尚存的一点点惧怕心理也随之跑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的父亲却不怎么放心,陪着他走上前去。
小男孩轻轻摸了摸丁古的头,丁古很是柔顺,没有乱动。小男孩又摸了摸他肩膀上的毛发,丁古也没有乱动。眼中却闪过了一阵凄苦之色,他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过着有爹有娘疼的幸福生活,而他却要天天遭受着非人类的痛苦折磨。
对于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他除了羡慕,便是嫉妒。
“兽人哥哥,你能翻三个筋斗给我看么?”小男孩其实心里有很多的想法,却不知该选哪一样,便选了小朋友比较喜欢的翻筋斗。
丁古点了点头,退后几步,刷刷刷便在原地翻了三个筋斗。小男孩高兴的拍起手来。
最后这小男孩灵机一动,叫丁古做一个小男孩撒尿的样子,丁古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也照做了,弄得这小男孩肚子都笑痛了。
小男孩本来还想多让他做几个动作,但被他父亲拉下去了。
接下来进场的人很多,有人要丁古表演飞天猴的,有人要他学人喝酒之样,有的要他学人摔跟头,更有的要他做一些比较复杂的肢体动作……
看着身后背着的袋子越来越重,姚西木早就乐歪了,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到晚上该与大葱去哪家妓院纸醉金迷去了。
待得观众们笑逐颜开的离开之后,丁古又被袁大丛赶进了那个笼子里,锁上一把拳头大小、七八寸长的渡金锁,再盖上黑色的布。
丁古一天的表演生活便这样结束了。
这些对于幼小的丁古来说,早就麻木。这样的表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表演过多少场。
“老姚,今天赚了多少?”一边收拾着袁大丛一边问道。
姚西木的脸似乎都笑得有点僵了,闻言又笑了起来:“大葱,这你就放心吧,足够我们两人今晚上酥醉楼疯狂一夜了。”
“酥醉楼?我说老姚,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妓院?你来过兜沙城?”袁大丛最后把装着丁古的那个笼子放上了马车,一边牵着马拉车向前走去一边奇怪的问道。
“嘿嘿,当然没有来过,不过你忘记啦,刚才有一个长得甚是漂亮的姑娘也进栏子里逗这小杂种了,那姑娘见你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脯不移开,便嗲嗲地说一句什么你听见没有?”姚西木淫笑着道,牵了另一匹马拉车紧随着他。
袁大丛见他揭自己的底,也不以为意,便问那女子说了什么。姚西木吞了一口唾液,低声道:“她说,‘死鬼,想要晚上就上酥醉楼来嘛’,哎唷唷,那骚劲,弄得老子心都酥了,我说大葱,这酥醉楼里一姑娘一定不错。”
丁古依靠着铁笼坐着闭目养神,外面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他还是听得很清楚,心里暗骂一声“两个老淫虫”。跟两人走南闯北两年多,他对两人说的那些污秽之事早就不陌生了。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陈伯所说的母亲“色诱”谷老贼是什么意思了,这几年来,心中对谷子婿的恨意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转淡,反而更浓。他发誓,有朝一日得脱这铁笼之困,一定要学一本好本事回去找那谷老贼报仇。
而支撑他活下来的,便是心中的这一股仇恨。几年来,他没有过开心,没有过舒适,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只有每当夜静更深之时,想起娘亲的慈祥的笑脸,他才会稍稍平静一些。
“对了,老姚,昨天在山边捉的那只小猩猩关好没有,前面人来人往,可别让这畜牲跑出来伤人。”走了一会儿,袁大丛突然停下来问道。
“好像……不好——”
姚西木的话还没有说完,丁古便听见旁边的那辆车上传来“哐”的一声笼子响音,接着便听到街上传来了一阵尖叫之声,再然后是一阵喝叱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悄悄的捞起黑布的一角偷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全身一颤,心里暗暗高兴起来,心想:“但愿这是一个能够脱离苦海的好机会!”
街上喝叱声不绝于耳,一只小猩猩在一众身着奴仆服饰的人群中左纵右窜,这帮奴仆展开笨拙的动作正在驱赶着。而这后面,有五六人护在一顶甚是华贵的轿子前,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猩猩,状甚紧张。
而姚西木和袁大丛两人则是站在边上大声叫喊着,想要把小猩猩唤回,但小猩猩又哪里会听他们的召唤。
丁古认得,这只小猩猩正是昨日姚西木和袁大丛两人在山道边上捉住的那只,由于未曾训化,甚是顽劣,野性十足。
呦喝声中,只见小猩猩突然刷地窜起,跳到一人的肩头,那人一声惊呼,旁边一人展臂抓去,小猩猩双腿一蹬,倏地再次窜起,跃到了另一人的肩头,那人刚想抓住他的脚,小猩猩已然第三次空中圈转,刷地越过了后面护在那顶轿子前方数人的头顶,往那华丽的轿子门帘窜了过去。
轿子旁边还守着两人,惊呼声中四手齐抓,意欲拦截,奈何这小猩猩也不知道是什么猩种,动作迅疾至极,这两人的手还没有抓着,它已越过两人,窜入了轿子门帘之内。
“哎呀,哪里来的畜牲,救命——”
“快救老夫人——”
一时间场面失控,乱成了一团,那些奴仆们纷纷向轿子扑去。
“蹄踏蹄踏……”
便在这时,远处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丁古凝目望去,只见远处街道上,一骏马如飞一般冲了过来,街上之人纷纷闪避,马上坐着一个英俊青年,眼睛盯着这边混乱场面,状甚焦急。
待得尚有十数丈远时,这青年猛地一蹬,从马上飞跃而起,身形飘逸如尘,落下之时已然在五六丈之外,将落未落的瞬间,但见他左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再次拔起,又向前飞掠五六丈,三落再点之时,便已扑到了轿子前面。
“让开——”
一声冷嗤传来,清晰的传入远在十多丈外的丁古耳中。这青年人在空中,左手一抓,便将拦在身前的一人如扔稻草人一样的扔了出去,他人却如灵猴一般刷地从轿子窗口窜了进去。
青年人的这几下动作,端的是迅若疾兔,身若游龙,从他出现到冲入轿子,也只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
“这……这是什么功夫,若是我有他这功夫的十分之一,不,百之一二我也心满意足了。”丁古所在的位置,刚好目睹了这青年展现绝世身手的整个过程,一时间他双目异彩闪烁,竟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