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进去的第一家,叫什么西子美容院,西子,想必就是西施了。正这么想着,果真就出现了一个只比西施差那么一点点的漂亮姑娘,她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轻启芳唇道:“先生请进。”哦,他叫我先生呀,先生先生,几尊贵的称呼哟,听起来多受用呀。于是,我就在一阵晕眩般的自我陶醉中变成了一位昂首挺胸的先生,进入了西子美容院。里面一排四张座椅,每张椅子前面都有一块大大的镜子。两张椅子上已坐了两位女性,一位在烫发,头发卷成了一个鸡窝;另一位在染发,将黑发染成黄毛。“先生是洗发,修面,还是做全套?”西施姑娘柔声柔气地问道。本来,我只想进来参观参观,既然西施姑娘这么热情这么抬举我,看来不跟他们院做点生意也太不像话了。再则,人家怎么会让你白看呢,逼着收点门票参观费什么的,说不定比洗个头什么的还要贵呢,那可就成了嫂子的奶子--掉得大了。这样一想,我就说洗个头吧。接着又问,哪个给我洗,是你吗?西施姑娘说,Yes!哟,说的还是英语呢,真洋气,幸亏我不是太那么孤陋寡闻,还晓得这个Yes是什么意思,不然的话,可就要抓瞎了。
我坐上那个顾客专用的沙发转椅,嗯,不错,感觉就是不错,跟乡村剃头坐的那些硬板凳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西施姑娘为我扎上白色围裙,这跟我为顾客准备的没有什么两样。然后,她在我头上滴了几点洗发露,就舞动纤纤细指,在我的头上抓刨起来。哦,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真舒服呀,我一边感受着,一边盯着镜子里面,目不转睛地望着西施姑娘那白嫩的脸蛋、会说话的眼睛、蒜头鼻子及樱桃小口,哟,这可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呀!西施姑娘抓着揉着,不一会儿,我的头顶就涌起了一大堆白色的泡沫,像洗衣服时放多了洗衣粉似的。她在我头顶搔扒着,将泡沫在头上一翻又一甩,一副非常潇洒的样子,我从镜子里面看得入了迷,竟忘乎所以,将此行的目的抛在脑后,只为洗头而洗头去了。
揉过一番,就让我移到热水池边,将头上堆着的泡沫一洗而空。然后,又要我坐回沙发椅中,那几根纤细柔嫩的手指呀,就在我的眼角、耳边、脑后开始按摩起来。按着按着,西施姑娘就加大了力度,将几个关键的穴位按得发麻发胀,将我的肩头与后背捶得咚咚直响,没想到看似娇嫩的姑娘还有着这么厉害的劲道与功夫呀。也许是我背脊过于肥厚的缘故,捶背的声音格外地脆响,响得……唉,简直都响得有点夸张了。于是,旁边两位烫发染发的小姐不禁吃吃吃地笑了起来。经过一番由轻柔到重捶的按摩转换,我不由得感到神清气爽。捶过背,西施姑娘又拿过吹风器,把一头湿发为我吹干。
做完了,我问多少钱,西施姑娘说二十块。妈呀,洗个头怎么这贵?要不是我多少还有点城府,差不多就叫出声来了。二十元,我在家里跟人家剃一年的头差不多也只收这么一个价钱呢。唉,既然做了,就不要在乎几个钱了,总归是享受了嘛,再说呀,反正花老弟给的钱,也不是格外心痛。
我一边掏钱,一边问,剪发多少钱?二十元。修面呢?二十元。做全套呢?西施姑娘说全套就是一个系列,总价一百五十元,先生若是做全套,可以跟您优惠打八折,只收一百二十元。我在心里说道,还优惠,都要收一百二十元,差不多都一个农民半年的口粮了。我正觉得一百二十元是个天价呢,没想到西施姑娘还没说完,她说一百二十元不包括小费,如果先生对小姐的各项服务称心满意的话,五十元、一百元的小费任您给。我的乖乖,这一套做下来加上小费就得两三百元,也高得太离谱了!我又问,做全套包括哪些项目?西施姑娘如数家珍地说道,除洗头外,还有剪发、修面、踩背、洗脚……我打断道,什么?洗脚也算美发?西施姑娘说,不,洗脚算美容,美容么,从头到脚,都可以算上的。
既然要考察这些美容美发院,我就豁出去了,做个全套,看看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堂。要是有对路的,咱回去了也学学嘛。既然学,就得交学费,管它几十几百呢,丢小钱,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赚大钱呢。俗话说,舍不得金弹子,难打凤凰鸟,花个几百元,就只当是钓鱼先撒了“窝子”呢。
当然,我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做完全套,我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多跑几家美容院,进行多侧面、全方位的立体考察。
进第二家美容院,我剪发。除电推子外,什么剪刀、剔剪、梳子、毛刷之类的东西跟我的一套工具没有多大差别。但那电推子确实快,嗤嗤嗤的转两圈,一堆乱发的问题就全给解决了。
我顺着一条长街挨个儿地一路走下去,又在其他几家美容美发院做了修面、踩背、洗脚等几项。
所谓的修面,就是刮脸,在我们那儿称为“打尖子”,把嘴唇、下巴的胡须刮光,理好鬓角,将脸上的绒毛修一修就行了,很简单的活路,换了一个说法,在大城市就涨成了天价。
所谓的洗脚,严格说来,跟我自个儿在家烧一盆水洗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美容院的洗脚水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帮着洗脚的姑娘说这里面放的全是名贵的中药材,洗了会祛除百病,延年益寿。泡着洗了老半天,又为我剪脚指甲,修脚茧皮,一双柔嫩的手捏来捏去、搓来搓去的自然是舒服得不得了,可我以为这样的洗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难道说洗几回,就能祛除百病了?果真如此,那还要医院干什么?要是真能延年益寿,满地都是些不死的老寿星,这世界又会怎么得了呢?
至于踩背,我很是犹豫了一番,踩,还是不踩?就我这么样一个驼背,该怎样踩,会踩出些什么名堂?简直令我无法想象。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心一横,踩,非踩不可!
为我踩背的是一位模样端庄的姑娘,听说我单点踩背这一项,她呆呆地望着我,仿佛我为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望了一会,就对我说:“先生,您先等等。”她没说为我踩,也没说不为我踩,而是要我等。等什么呢?原来,她跑到一旁小心地向老板请示去了。老板也是一个女的,只是年纪要大一些,三四十岁,一副饱经风尘历经沧桑的样子。还没听完呢,女老板就开始训示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我能够听清。她说,客人要做,你就去做嘛,管他什么驼不驼的,驼有驼的踩法嘛。
于是,我被这位模样端庄的姑娘引入里间。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家美容店还存在着一个里间,里间与外间由一扇装饰得跟墙壁差不多的小门隔开,不仔细看,实在难以发现。里间又矮又窄,还被一些档板分隔成几个更小的空间,这些空间仅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床上的被单、枕头、被子倒是一应俱全。一进到里间,这位姑娘就要我躺在床上。于是,我就趴在床上,将高高的脊背暴露在外。既然踩背么,就让她好好地踩吧。没想到姑娘却要我仰面睡起,我说我踩背呢,仰面睡么样个踩法?她说先要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地按摩一番,等按得差不多了,再来使劲地踩。如果一开始就踩的话,没有前期的活动与准备工作,先生会吃不消的。于是,就按照她的吩咐仰面八叉地躺在床上。
我向上躺着,那突起的脊背将我的身子顶起老高,与床面总是不能严丝合缝。姑娘笑着说,先生会享受呀!我说,我这是第一次来呢。姑娘说,我一眼就看出你是第一次来。我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说,因为你这么一个样子嘛,要是知道真正的踩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不会来第二次了。我说,噢,看来我还真得好好体验体验这真正的踩背是怎么一回事呢。姑娘说,先生别急么,我一点一点地跟你做来就是了。
于是,我就那么躺在床上听凭这位姑娘的摆布,她要我伸右臂我就伸右臂,要我侧身我就侧身,认认真真地配合着。她从头部开始按起,眼、耳、后颈窝,这些地方都按到了;然后下移,先按左胳臂,将指关节给掰得噼啪直响;接着按右胳臂,与左胳臂的方法完全雷同;又按胸部,一揉一揉地揉得我一口长气一口短气地频频转换不已;再按下身,按着按着,不知怎么就抓住了我那个关键而隐秘的部位,一按一按又一按,搞得我那个地方很不争气,竟然蓬蓬勃勃地向上挺举,挺举得老高老高。她专注地按着,我半点声也做不得,我以为这也是踩背的内容之一,要是大惊小怪,人家不仅笑你背驼,还会笑你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不懂世事的乡巴佬呢。我既做不得声,又克制不住它上扬的速度与力度,羞愧得没有办法,恨不得到此为止,不踩他娘的什么背了。可我铁心铁意要体验踩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则呢,这位姑娘按的也的确舒服,我心里也有几分舍不得离开。按着按着,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朝一旁的姑娘望。姑娘笑笑说,先生不要拘束,想干什么,没有问题的。她这样一说,等于跟我给了一个胆子,又算是交了一个底,于是,一只不安分的右手就向她那饱满而突起,诱惑得令我头晕目眩的乳房伸了过去。刚刚触到外衣,就听得踩背姑娘说,摸一摸,三百多。啊?摸一下要三百多?吓老子哟,他娘的,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摸了,右手顿时烫了似地缩回。幸亏她说得早,幸亏我还没有摸到实质性的内容,不然的话,三百块钱就花得太冤枉了。姑娘见我似乎吓得全身发抖,就说,不要紧,没事,我跟你说着玩呢,让你满意了,给几个小费就是了,三百,两百,一百,哪怕五十呢,全看先生大方不大方,瞧不瞧得起我了。
不行,坚决不行,踩背就踩背,别的事儿不能干。不是我不想干,能干这样漂亮的城市姑娘当然是一种福分,我求之不得呢。可这些女人背后,往往都藏着一个又深又大的陷阱,这样的事,我听说得太多了。不能干,坚决不能干!决心一下,我马上翻过身子,撅着个屁股,顶着个驼背,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那位姑娘说:“踩背,给我踩背,其他的,我不让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