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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囊中羞涩及拉赞助之尴尬(3)

我说,你是老文娱委员出身,搞这个那不是小菜一碟嘛!女老文说,哎,你能给我们编个歌词儿什么的吧?我看他们自己编的那个不大行,关键是太简单,叫《一国两制亚克西》,唱起来这样,小平政策订得好呀,全国人民心欢喜,香港回归是大事呀,一国两制亚克西,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个亚克西,一国两制亚克西,翻来覆去的就这两句,太简单了是不是?你文化部门讲究个什么律来着?你看到了嘴头子上又忘了。

我说,你是说主旋律吧?

女老文说,嗯,主旋律对了,唱香港回归也算主旋律吧?可主旋律也不能太简单了是不是?你还得讲个艺术性,稍微讲点艺术性就能拿个奖,五个一拿不上,四个一三个一的问题不大吧?你要能编呢,我负责给你请假,你文化馆的馆长还是那个老栾勤吧?那年唱逛新城的那个?

我说,你有点官僚了,老栾勤早退了!

女老文说,是写字的那个老李?叫李什么书来着?我遂胡乱应付了一句,啊……是他,叫李成书!女老文说,嗯,李成书对了。这个李成书,上次严打把他舅子给抓起来了,是贩卖黄片还是录相带来着,那天李成书还找俺那口子活动来着,是哪天来着,正吃着晚饭呢,提溜着一盒雀巢咖啡,还拿着一幅他自己写的字,倒是裱好了的,他那个熊字谁屑挂呀,说起话来粘粘糊糊,我们家要吃顿安生饭简直就不可能,你这里刚坐下,他那里来人了,一顿饭的工夫,客厅里得有三拨儿等着!

我说,你家老宋不是在乡里面干书记吗?抓人放人的事儿怎么也找他活动?

女老文说,你也有点官僚了,俺那口子早调上来当纪委副书记了,你说当个纪委副书记,这不是遭罪吗?噢,想起来了,是五月二号,头天劳动节呢,我那个老二考试成绩不错,让我们陪他一块儿爬泰山,简直让它累毁了堆呀……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她就在那里接电话,说是啊、啊,你先把排骨炖上吧,在冰箱里放着呢,饭我回去做,啊,我正在开会,商量庆祝活动的事儿……

我说,看来你确实是很重要,也很忙,而且忙的都是大事儿,要注意身体呀!

女老文说,身体还行吧,就是累,下了班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睡觉,家务活全扔给他爷们儿了。你要同意给我们编歌词儿呢,也能赚点外块,随便给你点生活补贴就比你写书强,听说现在要出书还得自己拿钱买书号?出了书没人买还得自己推销?那就不如推销点酒什么的,好家伙,悦庄的个小子,帮我们推销酒,一年赚了一万多……

我说,看来你确实是忙,永远处在百忙之中,这茶还、还行吧?

女老文说,无所谓呀,我是喝不出孬好来,有点颜色就行。我看来这里喝茶的人不多呀,在县城里鼓捣这玩艺儿,就不如鼓捣酒,谁有茶不在家里喝,跑到这里花这个冤枉钱呐。哎,还忘了问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哩!

我说,没、没事儿,正好这个茶馆开张,老板让我约些熟人朋友的来品尝一下,我也是心血来潮,就把你给约来了,谢谢你赏脸!

女老文说,这个茶馆有你的股份?

我说,没有。我说谢谢你赏脸是赏我的脸,而不是赏茶馆的脸,就这样吧,别耽误了你炖排骨!

女老文就说,嗯,写书的人,是容易心血来潮不假!噢,那次还不算太尴尬哩,咱只是有点膈应,闹得不愉快的是下一次。好像也是那一年,四十五年校庆呢!我们学校是1952年建立的,四十五年校庆,那就是香港回归的那一年定了。

母校四十五年校庆的时候,刘老麻在会场的上空放了个气球,他将他那个“刘麻子猪蹄儿”弄了个条幅挂在了上面。校方开始不同意,说是你出两万块钱就放气球那不行,让人一看,校庆成了你的订货会了。刘老麻跟他们讨价还价答应给五万,校方即同意了,也不说订货会不订货会什么的了。当然这是我后来听说的了。那天我一进学校,见刘老麻人五人六地在学校门口跟来宾握手弄景,西服的口袋上还别着特邀嘉宾的红条子,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架势,我还纳闷来着!具体帮着校方张罗这件事的我的另一个同学牛满山就告诉我,刘老麻的儿子在一中上学,是他儿子的班主任找人家赞助的云云,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牛满山是个热心人儿,在县人事局当局长,像给同学、校友们发请柬、下通知什么的,都是他具体落实的。他跟我是同班同学,女老文当年给我做病号饭之类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因此上,待我们在院子里站着,撒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没有熟悉的面孔的时候,一看见女老文,牛满山就说,这个女老文变得让你很失望是不是?还是周总理说得对呀,小时候看着一座楼很高,长大了一看并不高!

这话是六十年代初,周恩来总理与北京某中学的应届毕业生座谈时,针对中学生早恋的问题说的,他竟然还记着。

我就说,操,我当时也没觉得她这座楼有多高呀!

庆祝大会是怎么开的,校长是怎么讲话的,司空见惯,无非是颂扬党和政府及全社会对教育的重视和关怀,列举令本校引以骄傲和自豪的历届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当然也提到了县委书记张爱民,博士生导师刘以群,人事局长牛满山,军分区政委李永林……还特别提了一下民营企业家刘老麻对本次校庆的大力支持。没什么新意,倒是聚餐的时候还出现了点小高潮。我与牛满山、女老文及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一桌,刘老麻作为赞助者与领导们一席。刚喝了不大一会儿,旁边的桌儿上就有人哭了,说是咱来这里干什么呀,丢人现眼的,咱他妈的刚到中年就下了岗,还跑到这里搞校庆呢,这不是给母校丢脸吗?太不自量力呀,太没有自知之明呀!

当然就有人劝,说是校庆嘛,就是给同学们一个聚会的机会,也不是跑到这里显摆的!

那人就说,那干嘛不提你我的名字,专提那些有头有脸的名字?

这边厢,女老文对校长讲话中没提她的名字也不悦,牛满山给她做工作,说是无所谓呀,他又不是一级党委,也不代表哪一级,提了怎么样?不提又怎么样?提了还能多长一级工资?

女老文说,提你就该提我,更甭说不是一中校友的刘老麻也提到了!

牛满山就嗔着个脸,一日一个大姐地叫着,说是你看这事儿闹的,可话又说回来,提也对,不提也对,也不好规定哪一级以上的必须提是不是?

女老文就说,你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什么是不是?你算老几呀?

--两人吵起来了。

可怕的是这气息在酒精的作用下竟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附近的桌子上也发生了些小骚动,有人甚至开始揭老底儿,你凭什么跑到这里耍酒疯?你那点熊德性我还不知道?你是三种人儿呢,搞过打砸抢呢,你还让人家学狗叫,学驴叫!

另一个就说,你是狗崽子呢,你爹是历史反革命,是还乡团呢!

而女老文对牛满山还不依不饶,说是怪不得你颠儿颠儿的狗一样,满会场乱窜,数着你能呢,敢情是为了上个名字,让校长提一下呀!刘老麻也是你弄来的吧?你拿了多少回扣呀?牛满山说,人家不是提供了赞助嘛,人家不赞助,你在这里吃屑呀?

女老文说,吃你娘个×!

咱看不过眼儿去,就说了她一句,你女老文也没什么了不起呀,你不就会打个拍子炖个排骨什么的吗?吓唬谁呀!

女老文忽地站起来,将手指到咱的鼻子上,说是阚珂你个流氓啊,你小小年纪就不着调呢,给你送个病号饭还摸人家的奶子呢!你老了老了还贼心不死,把我请到那个狗屁茶馆,企图对我图谋不轨呢!

咱在那里故作镇静,说是,谁不着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打个熊拍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纯是张牙舞爪还在那里臭美呢,看个熊电影还诬蔑工人阶级摸你的手呢。我小小年纪不假,有人就利用我这个小小年纪,以关心为名一边勾引咱还一边挑拨离间呢!大家都来看看,我跟这个老娘们儿站在一起,谁有可能对谁图谋不轨!让大家看看她那个熊奶子有什么好摸的?吊在那里跟个丝瓜似的,倒找给我五十块钱我也不屑摸呀是不是?哈哈哈……

大家也一下哄堂大笑起来。

女老文哇地一声就扑过来,逮着咱的脸就挖了一爪子--你瞧我脸上到现在还隐约看得出有一道小疤痕是吧?嗯,就是那次让这个女老文给挖的!醉醺醺的人们将她拉开了,牛满山则趁机照着她的肥屁股踢了一脚。

整个宴会一场混战,一塌糊涂,谁也不记得怎么离开的了。

你说这个校庆让人尴尬吧?当然与拉那个熊赞助也有关,她竞将我那次请她喝茶,误以为我企图对她图谋不轨,操她的!

……这就是老栾勤问我见了她还说话吧的缘由!

女老文现在也已经退休了。那次之后,再次见了面就都说那次喝醉了,真是不好意思呀,让你笑话了什么的,遮掩过去了。

老栾勤问我,你说咱怎么办呢?拿多少钱呢?

我说,我也不进他的董事会,也不多拿,就是这一万,咱们作任何变化,刘老麻都会把咱来嘲笑,他不是说可以是多种形式吗?那就采用借款的形式好了。

老栾勤就说,行,我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