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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耙子的暗示——【日】都筑道夫 (2)

(十一)耙子的暗示——【日】都筑道夫 (2)

“他不是说了一句话吗——‘3:40大概还来得及’,我们得思考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刻意说的,还是脱口而出的真话?”

“我认为是后者,那种情况之下,为了掩饰尴尬,心里话脱口而出是很正常的。”

“其实,我们可以猜想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种事能想得出来吗?”我很诧异,又不是神探福尔摩斯,即使经验丰富,也不能凭着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就猜出此人来自何方。

父亲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说道:“我们当然无法详细猜到他来自哪个区哪条街,但是至少能推测他是不是本驹站附近的人。”

“你是怎么想的?我愿闻其详。”

“我想他不是本驹站附近的人。刚才我们已经判断过,他是急着送衣服去某地给等着穿这衣服的人,不包装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时间,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对方穿衣方便。如果他是本地人,他完全可以把衣服塞进较大的皮箱里,快到目的地时边走边拉开拉链取衣服给对方,这样既不浪费时间,携带又方便。但他不是本地人,他是开车过来的,所以衣服不包装直接放在车上,是很自然的事。”

“既然有车,他为什么又要搭地铁呢?”

“一定是汽车出问题了,出车祸或故障……出故障的可能性较大,但他又没有时间去维修,只好放弃开车,搭乘地铁。福地不是说他的手很脏吗?他可能试图维修过,但没成功。”

“可是,他完全可以搭乘出租车呀?那不更方便”

“如果他的目的地是地铁站附近,坐地铁就比等出租车快捷,所以他就拿着上衣去赶地铁了……我这样推测,还算合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傍晚本驹站附近应该停放着一辆抛锚的汽车。如果有警察记下车牌号码,我们也许能找到那个人,这样,福地不在现场的证据也就可以成立了。”

“不过,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耙子。如果耙子原本放在屋梁上,发生凶杀时被害者就来不及拿了。他们在谈话时发生争执,凶手就拿了桌上的水果刀刺了过来,这样一来,被害人是在受伤以后才拿到那个耙子的。”

“应该是吧。不过也不排除两人在发生争执时,被害者就先从房梁上拿下耙子。”

“那个耙子损坏了没有?”父亲突然急切地问道。

“没坏。但是耙子的竹柄和丑女面具上沾了很多血。”

“如果是这样,我认为她是在受伤后才去拿耙子的。如果她提前拿到耙子,必定会用来抵抗对方的凶器,这样耙子肯定多多少少会损坏的。”

“嗯,可能是这样,因为屋梁上也沾了血迹,她是受伤以后才拿到耙子……但那时候,她已经无力把耙子当做武器来使用了。”

“按常理分析,一个人被刺伤以后,肯定会拿身边最近的东西来搏斗和反击,不是非得伸手拿梁上的东西。当时的情景,她不是可以拿桌上的盘子扔过去吗?”

“当然,那里还有花瓶等东西,都可以用来反击对方。您究竟想说明什么?”

“我想,死者之所以手拿耙子,是另有用意。”

“什么用意?”

“想用耙子来暗示凶手的身份?”

“什么?可是,耙子上没刻字或名字……”

“把思维打开一些,既然没有字,会不会是卖耙子的人?或是制造耙子的人?总之,这个人与这支耙子有关。”

“如果是那样,凶手一定会设法销毁的。”

“凶手应该没有发觉,但那耙子一定暗示了一个人的名字或长相特征。”

“究竟,被害人用耙子暗示什么呢?”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我知道丑女面具又叫多福,庙的耙子也有把福耙请进来的意思。耙子是不是用来暗示福地的福呢?”

“如果这样说,整个耙子只暗示一个‘福’字,我想不会那么含糊笼统的。”

“你说过那个东西叫鬼耙。”

“我没亲眼见到,不过根据你的描述,我猜想应该是鬼耙吧。”

“这样说来和鬼有关系?但是,目前相关的人中,名字里都没有鬼字,也没有人做这方面的生意。”

“被害人不一定就知道这种耙子叫做鬼耙,我想她的暗示应该和耙子名称没有什么关系。”

“那到底暗示着什么呢?”

“被害人49岁,是在东京出生的吗?”

“据说是的,好像就是在下谷出生的。”

“这么说,大概是在战前就和那座庙宇有关了,而且关系密切。我们可以站在受害者的立场来想,像她那种年龄和经历,见到耙子会联想到什么?如果能猜到,那就是死者所要暗示的。”

“是什么呢?”以我的年龄,想猜到实在是太困难了。

“如果是男人看到耙子,大概会联想到吉原。”

“如果是女人呢?”

“你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战后的那个庙。”

“现在也一样。女人看到耙子会联想到麦穗做的发饰,或是那里特有的食物,比如芋头或山楂片。”

“芋头并不大,最大就像婴儿的头一样,它是蒸热后就用竹签串起来的;山楂片很薄,比薄饼干还薄。我记得您在我小时候经常买回来给我吃,但是我觉得那东西并不好吃。”

“是吗?不过山楂片到处都有卖。”

“芋头呢?”

“芋头和耙子一样,是那个庙里的特产。它有很多种称呼,有人称它是芋头、大头。在东京,人们习惯称它为唐芋头,写的时候就写‘唐之芋’。”

“唐之芋——东野日文中二者发音相近!难道凶手是东野吗?”我激动得大声地说道。

“我是那样想。”父亲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很有信心。

“可是,东野是尾田登喜子的管家,尾田登喜子死了,对东野没有什么好处,按理说,他是没有作案动机的。”

“很多时候,人一冲动,就不会顾及后果了吧。”

“嗯,是的。”

“东野的家距离受害者的家非常近,能够替他作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他那体弱多病的太太。”

“可是他在3:40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也许他杀了人之后再跑回家还不到3:40呢。”

“只能说,他运气很好。”

“东野可能是第一次向被害人借钱,被害人就给他准备了150万元。东野来拿钱时,被害人还准备请他一起吃鳗鱼饭。到此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

“之后呢?”我急忙问道。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就无法按常理来推测了。到底尾田登喜子说了什么,刺激了东野,使他临时起了杀意?这些事情,目前只有东野自己知道了。不过,如果想象不必负责任的话,我们倒还可以再接着想象一下。”

“如果东野是凶手,那么他和尾田登喜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一个39岁的年轻力壮的男人,太太常年生病在床;一个49岁的很会打扮和保养的成熟女人,而且守寡多年。他们之间发生肉体关系,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尾田登喜子只不过是在利用东野排遣寂寞,您是这样想的吗?”

“嗯。东野身份比尾田登喜子低微,可以说他只是管家兼男妓而已。如果他心生怨恨与不满,长期积累,难免最后不会爆发。”

“这么分析的话,东野的太太应该知道丈夫杀害了尾田登喜子。”

“嗯,可能性很大,她肯定知道了足够多的事情,否则不会随便就给丈夫作伪证。不过,东野太太体弱多病,想从她那打听消息,必须慎之又慎。目前,她就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我明白了,明天我会妥善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