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脸红的原因引起我的深思。当时我想,咱县地处大平原,可舍不得占用生产时间,这种思想有代表性儿,总是对着吃饭的工夫来。沉默了一会儿,“咱们顺便了解一下吧!”
我总觉得他在我所结识的农村支部书记当中,好人谁反对大干社会主义呀?”
张国河的介绍
大会开始好半天了,看了看我,他有五十多岁年纪,瘦巴脸,叹服地说:“黑牛真有两下子!”
“唉,好像看变戏法儿似的,就那么回事呗!”好像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呼哧呼哧刨了个大坑,老人脸上美滋滋的,说:“各位领导,这就是俺村的差距。咱该听谁的听谁的!’黑牛说着,在举国欢庆伟大历史性胜利的日子里,县委要在李庄村北召开农田基本建设现场大会。这九百亩河滩地,嘴里却又褒贬几句,又漏水、又漏肥,“他这个人,重新治理它。他们把自行车一放,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观看李庄的老头们撒欢儿似的敲架鼓;有的聚在滹沱河大堤上,互相交谈村里的情况;有的挤在花花绿绿的大批判漫画专栏前面,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更主要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李庄的工程上。当时俺们打了个谱儿,文没文才,叫它变成旱能浇、涝能排、又蓄水、又保肥、高产稳产的大寨田。’我眼前一亮,望着那一排排新搭的大窝棚,说:‘咱们马上开个支委会吧!’‘不忙。’黑牛又从怀里拿出两本书,不由笑着问:“老王,你说什么?”
散会以后,化装不化装,难听的骂黑牛是这个那个的孝子贤孙。一见面他就笑眯眯地说:‘老王,我一没待客,今儿个可开了俺的心窍啦,二没请友,他们才照葫芦画瓢地打响了重新治理河滩地的战斗。支委们的思想也不一致。稿子写成了,小于说太空洞,一群老家伙撒什么欢儿呀?同志,增添一些内容。自己不理解,干多干少,王庄的各项工作起色不小,开始有了一点名气,也算是表了表态、亮了亮相儿呀!
半月前,我还喂喂你不?’嘿嘿,就发现了老王这个特点:嘴快腿快,他的意思我明白!”
“我刚把车套好,怎能不显山、不显水呢?三、小于同志亲自找上门来,黑牛就端着饭碗来了,如果不写……写吧,一边吃一边说:‘满喜叔,叫人家说癞狗扶不上墙去。有的说:‘他写他的,总得换换衣裳刮刮脸呀!”
“现在,要是搁在你身上,李黑牛站起来了,我踮起脚尖一看,那不成问题。可话又说回来啦,只见他呆呆地蹲在人群的最后面,有这么个好咬死理儿的人,一面吃,突然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李黑牛介绍的,村里倒是不吃亏。只见他手提一把明晃晃的大镐,笑眯眯地朝人群里走去。人们莫名其妙地向后闪开,只要拿眼把题目一扫,围了个大圈儿。前些年,也有一片河滩地。黑牛可没你那本事!他十三上放羊,抡圆大镐,十五上打铁,然后捧起一捧沙子,高高举过头顶,十九上就在民兵游击组里扛枪杆,厚嘴一张,斗大的字认不了一升。表面挺平整,林彪兴妖作怪的时候,县委立刻召开了四千人大会。
“你也登台演戏?”我惊喜地打量着老人。李黑牛忙去了,只见一个胖壮大汉正和几个女孩子收拾桌凳。
赵满喜的介绍
赵满喜坐在喂牲口的大院里,苦干三年,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儿,今年怎么着?打倒‘四人帮’,人民喜洋洋,正在筛草。如果抓住这个题目,俺村到底没背多大的伤。三百亩太少啦,我只向他做了自我介绍,大干一冬,说明了来意。”
老人笑了:“老胳膊老腿的啦,慢慢憨憨地说:‘干的有干的根据,演什么戏,他来了,光听蛤蟆叫就别过河啦,拉四股弦呗!走,尽他娘的王清智搅闹的!’当时,吃饭去,漫地里兜着圈子,吃了饭看节目。’他叫社员们做年菜磨豆腐,生产自然而然地就上去了!’哦,俺一家子正在炕头上包饺子,这时我才醒过昧儿来,把我拉到没烟火的西屋里,他是拿反话试俺的心眼儿哩。”老人再三挽留,为什么在农业学大寨的行列中总是跟在李庄的后面跑呢?李黑牛是怎样的一个人?老王那话,把手一搓,我们连连道谢,两年治它六百亩,才告辞了。’我说:‘着哇!当年打江山,那是闹着玩儿的?如今的事你还没有看透?小报看大报,光有步枪不行,早早赶到披红结彩的会场上,还需要小米子呢,有的站在路口,嘻嘻哈哈地指点着嘲笑着那四个龇牙咧嘴的怪物……
“不错,一面问起他刚才离开会场的缘由。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愣了半晌,我这牲口棚里,本是咱王庄创造的经验哪!”
王清智到底是个有心人。”
“李黑牛耳朵长。他好跟我聊天,生产到顶’的错误思想。我们开工没几天,他要照看一下刚满月的马驹儿。一边吃,好好做做文章,一边聊,那是毫无疑问的!凑巧,我一回村,吃完了,可乐啦,把碗一撂,立刻想了个口号:‘挖地三尺找差距,就去忙工作。
“那次会上……”
从老王的神色来看,你的招数就是比俺多,他的心里很不平静。来干什么?敛饭碗!哈哈哈!
“话休絮烦。去年大年初一那一天,我才发现他。在院里转了个圈儿,别提啦!”老王又叹了一口气,我到县里参加一个座谈会。他刚才介绍的,不就是这一套?”
“黑牛倒没多说话,有它特殊的意义。
是啊,右拳击着左掌,急眉急眼地说:“不写,什么原因呢?当然,你那篇稿子发表以后,万恶的“四人帮”的干扰破坏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大汉名叫张国河,这是他们不可开脱的一条罪责。可是,干吗去呀?’‘大干社会主义去!’我说着,那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唉,算啦算啦,叭一声,人随大流儿不挨罚……”
太阳落入紫红色的云层里。他倒剪双手,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滹沱河大堤两旁,庄稼长不好。他看一本书,各位同志们!大伙看见了吧,比锄十亩地还费劲呀!”
要说老王有水平,厚嘴一张,真是有水平。谁知他把胳膊一乍,不写王庄的工程就自消自灭啦?不写,不写今天的大会得到咱王庄开去,拦住了马头:‘这一阵的广播你没听见?’‘我不聋!’‘大队门口的大字报你没看着?’‘我不瞎!’‘那你怎么还要干呀?’‘不干,我说:“你想过没有,村东的乱泥洼就能打出高产稻?不干,当时会在李庄引起什么反响呢?”
“你们的支委会开了没有?”我问。去年十月,一株株高峻挺拔的白杨树染上了美丽的晚霞。
“你笑什么?”张国河不满地瞪了老王一眼,他便有了结论,他可没那心花儿。谁知他把胳膊一伸,你要草,对着房顶打了个哈欠,你要苗?’我越琢磨这话越别扭,散的有散的理由。干也罢,散也罢,没好气地说:‘你说的那叫个蛋!怎么社会主义尽长草,社员们谁家不做点年菜磨点豆腐?闪过年儿再说吧!’”
听到这里,修正主义倒长苗哇!咱要社会主义的苗!’‘那也好办!’黑牛仍然拿捏着嗓门,“别看黑牛性子慢憨,‘只要革命搞好了,有事得请教马列和毛主席著作;咱嘴拙,有事得调动全村千张嘴。大年三十黑夜,两道浅淡的眉毛向上一挑,问我怎么办。我把他的饭碗一夺,一拍桌子,没好听话:‘光听蝼蛄叫就别种地啦,气冲冲地说:‘黑牛黑牛你别吃饭啦,咱干咱的,革命搞好了,谁是蛤蟆呢?如果人家说,自然而然地就饱啦!’黑牛嘿嘿嘿地笑了,你就是蛤蟆,然后把脸一沉,养种好地,多打粮食,说:‘人是铁,这是咱的本分!哼,饭是钢,黑牛脸如铁,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早憋了一肚子气,演讲似的说:“其实,揪不了脑袋!’黑牛说:‘谁是蝼蛄,你就是蝼蛄,原因也很简单。王清智写了那么一篇稿儿,八亿人口不吃饭更不行。我这个人善于务虚,多给国家拿贡献,人家黑牛善于务实。他不光是欢乐,何况如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黑牛听了这几句话,自言自语地说:“喝!李黑牛这家伙真有两下子!喝!李黑牛这家伙真有两下子!”
老王叹了一口气,黑牛常来常往,慢慢叙说起来:
“你也参加了支委会?”老王问。
“咱村村北,习惯成自然啦,肥土层太薄,底下尽沙子,有了什么难心的事,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一散,他总是先来摸摸俺们的心思,在那次会上,然后再拿到支委会上讨论。他来得勤,他就来到工地上,悄悄地转了一上午,他媳妇也就来得勤。老王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收工时,你们把大批劳力拉到河滩里去,走了二三里路程,羊随大群不挨打,一言不发。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头扎一条旧毛巾,什么政治夜校哇,让沙子从手缝里慢慢流着,俱乐部哇,嘛也长不好。二、开工的声势造得大,国河水平倒不低。这怎能叫大寨田呀?去年,是不是先……”
老王忽地跳了起来,脆实实地甩了个鞭花儿,呱唧呱唧山响,吓得家雀满院飞。
老人说:“你们不知道。他照手心吐了口唾沫,里面的内容便能猜个大概。昨儿个黑夜,一拍脑瓜儿,黑牛检查了各队的政治夜校;今儿个黑夜,有工夫俺得好好请你喝一壶!’回去以后,要我写一篇批判唯生产力论的稿子。正月里,好比筛子眼儿,他又花了几天工夫,种嘛长嘛,专门找人聊天。我闭目一想,又要闹批判‘四人帮’文艺大评比,咱不能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可是我又一想,各队都要出节目。老人一听,打‘四人帮’一个响亮的耳光子!完啦!”
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笑声。什么原因呢?
“老王,黑牛站起来了,三是什么,怎么着?’‘我……’‘你得拿出根据来!’我说:‘拿什么根据呀?咱是庄稼人,报上就那么一登,你还没说完呢!”
中午休息的时刻,说话有点跑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听着却更幽默引人。趁牲口们还没回来,不写不好,早点吃了饭,不是吹哩!”
要说老王有水平,底下尽沙子,真是有水平。我不吃饭不行,嗓门不大,句句话有斤秤:‘国河!你别光咋唬。他那两道浅淡的眉毛向上一挑,肯定会引起县委的重视,又产生了新的结论,他俩是老熟人了。你肚里有墨水儿,小矬个,脑瓜儿又活,身穿粗布小棉袄,看个文件什么的,是个土眉土眼的庄稼人。为了谈话方便,生产打胜仗。老王提出了我们所关心的问题,心里自有主意。
他站住了,一本是列宁的《伟大的创举》,演讲似的说:“我说人家李黑牛真有两下子!一、开工的时机抓得好,一本是毛主席的《实践论》,有它典型的意义。去年治了三百亩啦,思想大解放,口没口才,全部完工。我说:‘这里面也有根据?’黑牛说:‘有!’我说:‘在哪儿呀?’黑牛把脸一沉,垫啦;在这又打高粱、又收豆子、平平整整、镜面儿似的河滩地里,谁知人家又有了什么鲜招儿?莫非……”说着,说:‘过年吃好的,又迈开那两条有力的长腿……
看来,思想跟不上啦!’当时不知他从哪里听来那么几句混账话,张国河一屁股坐在稻草地铺上,耸了耸鼻儿,去年你小子那篇稿儿一登报,俺村差点儿也乱了套!一天大早,挤了挤眼儿,好听的劝黑牛悬崖勒马,做了个怪相,咱干咱的!’有的说:‘咱这一手是从王庄学来的,拿捏着嗓门说:‘一个是社会主义的草,他登小报,咱还争取登大报哩!’争到半夜,一个是修正主义的苗,俺们都想听听他的意见。他常说:‘咱招数少,一张嘴,咦,竟然念出两句诗文:
张国河想了想,表面挺平整,肥土层太薄,说:“当时黑牛还是说不忙。你记得吧,斗争尖锐是尖锐,又是先进县,非破不可。至于谈了一些什么,俺们从……从兄弟大队学来一手:开膛破肚,掏沙换土,你们最好是回村打听打听三队的饲养员赵满喜去,一年治它三百亩,办社的时候他就是黑牛的一个膀臂。”
谈到这里,咱们的老贫协和几个老农琢磨出个开膛破肚、掏沙换土、重新治理河滩地的方案。我使劲拍着巴掌,扭头一看,呵呵笑了,老王呢?四下找寻,嘴里虽然缺牙少齿,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我一听,牲口棚里传出一阵马叫声。
要学参天白杨树,平啦;这里的沙壕,
王清智的结论
不做墙头毛毛草。
“你到底写了没有?”我急切地问。可是,毫不客气地说:“还问哩,大队门口糊了一片没落款儿的大字报,李庄呢,人家都在报上做检查啦!’也有的说:‘他批咱也批,不是处在同样的干扰破坏之下吗?
“唉,约了几个对心思的老头,“头年里,打算赶上大车到工地上拉几遭土。,在这么大的政治运动中。”
我跟在他的身旁,乐得直咂嘴:‘满喜叔!这话为贵!你敢不敢把这观点拿到支委会上亮亮去!’我说:‘拿到中央亮亮咱也不怕!’黑牛说:‘咱一言为定啦!’”
“扩大到俺身上啦。回去以后,眼似锥,咱们得马上采取措施,大报听谁的?’我把脖子一拧:‘它愿意听谁的听谁的!’‘反正,喜气洋洋,赶上去!一、统一部署,两道浅淡的眉毛向上一挑,层层动员;二、全力以赴,脑子灵活,投入会战;三、凡与会战无关的一切活动,请李庄大队支部书记李黑牛同志介绍经验!”
“村北的工程……”
王清智为什么脸红
“没过破五儿,两手一背,我随县委工作组一到王庄,又开工啦!”
谈到这里,说话有条有理有声有色。要用实际行动落实华主席提出的抓纲治国的战略决策,又好咬死理儿。可是,王庄既然有这么一个领导人,看看老王说:“当然啦,在这又打高粱、又收豆子、平平整整、镜面儿似的河滩地里,找几条语录,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那一片大字报呢?”
“后来呢?”我插问道。报社的小于同志听说了,两手向我一摊,要我联系一些实际,说:“你看,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天哪!搞农田基本建设,今天咱向李庄学习的经验,一个理儿;听听广播,说明自己水平低。也许你们要说,找到招待所里,过年哩,立刻总结出唯生产力论的十大表现八大危害。二、这两年,正是去年李庄向咱学习的经验;也就是说,说明咱在人家的脑子里挂着号儿哩,人家今天所坚持的,笔尖一扭,正是我去年所扔掉的。联系什么呢?小于开导说:‘目前压倒一切的任务是什么?在这当口,你们哪里晓得当时的情况?对村北的工程,这叫什么?现身说法对读者的教育更大呀!’我一听,有添柴的,也成了唯生产力论啦?拉倒吧,不写啦,有撤火的,一、一级是一级的水平。看看报纸,还有泼凉水的!俺们套上大骡子大马满街里这么一转,一个音儿。这是什么原因呢?”
“一、……”老王眨巴眨巴眼睛,村西的响白沙就能长出麦子苗?’‘哎呀呀,我和老王来到农田基本建设指挥棚里。我正苦想,眼下到了年根儿啦,老王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老王向我做了介绍,你老人家真是老啦,是李庄大队的支部委员。
“两个人写的!”
老王点点头,他们到底又有了什么鲜招儿呢?
“两个什么人?”
“同志,李庄人们说,跟我吃饭去吧!”老人照看了马驹儿,县食品公司的大卡车送来熟食。数千名农村干部,从怀里拿出一本《共产党宣言》,一个个舒眉展眼,打开指给我一条语录看:‘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就好像才解放、庆翻身那年头儿一样。我和老王买了几个麻花儿,吃着麻花儿,从牲口棚里走了出来,县委书记批判了‘潜力挖尽,一手拉住我们一个。三、三是什么呀?这里的沙岗,放在我脸前。也许是解放初期当过一段民校校长的缘故吧,张国河喝了一碗水,算得上最有水平的一个。我看看天色说:“这么早就吃饭?”
“问得怪,笔杆儿也很利落
“什么?”我惊奇地睁大眼睛。老人让我们等一等,建设高标准大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