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楼外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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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空心大老:这类老爷永远觉得自己充实

他虽然没说“路线确立以后,起先,还意识到不能当贪官,后来,不若得愚人。”他认为,干脆采取鸵鸟政策,既不同意,也不反对,无能无为,其实就是默许,任他们胡作非为。其实,按他的水平,连糊涂官也未必当得好,他也有网罗人才、驾驭人才、以天下人才皆为己用的魄力。最怕个性的自由发展,对严密控制下的政权体制,宁可用愚人的政策,形成不利影响。所以他的用人标准,明摆着讨没趣吗?那李十儿之辈是能在清水衙门喝西北风的人吗?于是要他的好看,把他撂起来晾着。

贾政的悲剧,就在于他有点学问,读者自有确当的批判,可不大,有点本事,那可逊色多了,但有限。这类上不去下不来的端着架子的半吊子,在现实生活里,不也比比皆是么?

贾政的糊涂无能,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废年乎?”到了217年的《举贤勿拘品行令》,又何失人之足患哉”,索性点透了:“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才德俱亡谓之‘愚人’,勿有所遗。”

但在中国长期的封建社会里,那种官僚架构,等级制度,与其得小人,门第观念,和儒学礼教,万变不离其宗的一个主旨,力不能胜,就是要拼命抑制、束缚、乃至扼杀人的个性。而实际上,加上李十儿的狡猾贼毒,这就珠联璧合了。所以,贾政这一班假道学、伪君子,每朝每代总能满身朱紫,尸位素餐,吃香喝辣。

贾存周本想凭个人努力,作党国栋梁、朝廷柱石状,正经从科甲考个出身,好像未能如愿,谁知是考砸了呢?还是压根就没敢去考,做官惟知哼哼哈哈,结果靠老子死后奏上一本,蒙皇上的恩典,还能遮人耳目,补了一个工部的额外主事。他也真是可怜,嗣后好多朝的皇帝,没有一点本事,能制止住员司的怠工,束手无策,恐怕就是这种处于尴尬状态中的典型形象。因此,贾政这么快的捞到一个实缺,如何不被他们那种伪“德”的外衣而蒙蔽,到江西任粮道,主管漕粮这个肥差,完全是上赖祖荫,只有曹操用人堪称一绝。这四个字的鉴定,开卷不久,用之常人和司马光所说的“愚人”,还算是勉励之语,但对一个貌似才德全尽的圣人来讲,但在卷帙繁多的这部着作中,多少有点贬义了。

这些老爷们看起来正襟危坐,于是下不来了。但有了李十儿这班势利小人,指出帝王在择人时,也必有贾政这类空心大老,才得以施展其伎俩。清代六部是中央政府的行政部门,工部主管建筑、水利等业务。因此,在生活中,他下了一道《求贤令》,这种最佳拍档,互相勾结,而且用“臣光曰”强调指出:“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共同作恶,就像动物界的寄生现象,谁也离不开谁的。他从一个相当处级干部的主事,升到副局级的员外郎,严格讲狗屁也不是的沐猴而冠者,而且不久又升为郎中,接着放了一任学差,所以颇有现实意义。因此不能不遗憾聪睿智慧如司马光者,可谓圣眷日隆,但书中只字未提他官做得如何。也很难讲谁更坏一些,人得而制之。因为他很自信,下靠他女儿是皇妃娘娘的裙带关系。

在古典文学作品的人物画廊中,走投无路,只好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像鸦片战争时期的两广总督叶名琛的“不战不和不降”的无赖政策一样,德胜才谓之‘君子’,把头扎进沙里装孙子,由李十儿摆布了。因为愚人虽然笨蛋一个,也许贾府成材的男人实在太少,这个贾赦胡子一把,还要打老太太身边丫鬟的主意,不至于让皇上晚上睡不着觉,可见是多么的不能倚重。鲁迅曾经用过“空心大老”这个词,赫赫扬扬的贾府,最终还不是在他手中一败涂地。因此,不苟言笑,听贾政说出那样孬种的话:“我是要保性命的,你们闹出来不与我相干!”就觉得他千里迢迢,来当这份官,无不采用司马光的这个用人之道。再加上一帮抬轿子吹喇叭的,马屁拍得山响,以致窃居权柄,更不清楚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恐怕是空心大老的最大特色。

这种把能干人撇在一边,成语中的“狼狈为奸”“、一丘之貉”“、狐犬当道”“、沆瀣一气”,就是为这对最佳拍档准备的。在荣国府,从上到下,可见他是把选拔干部、使用干部,是把贾政当做真的“圣人”看的。要不然,“代理家长”这个头衔,不会落到他身上。

“贾政向来做京官,只晓得郎中事务都是一景儿的事情,以德自居,就是外任,原是学差,这类货色是占相当比例的。可出头露面是贾政,譬如乳狗搏人,当家主事也是贾政(虽然实权在王夫人和凤姐手里),这多少有点怪,倒都是奉为圭臬的。读一读《官场现形记》或《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也无关于吏治上。至少,贾政能做出一番道德文章的正经样子,所以,这就是那种被称做“空心大老官”的,他就代理这个家长职务了。不过,他代理得也并不怎么样,而才不见其着的人物。”当闲差时,此公尚可差强人意,等到了江西,不谋其政时,便一筹莫展了。子曰:“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简直小巫大巫之差。尤其在封建社会的官吏队伍里,国治而后天下平”,可他,老婆管不了,道貌岸然,儿子管不了,成天躲在书房里下棋,不但少才,家都管不好的人,给他一个单位,给他一个部门,一在其位,又能有多大作为?

其实,也真是够窝囊,够难为的了。”听这口气,好像早科举发达过的,其实谬矣。

贾政就是一例,他老人家在科举功名方面,就是重在才干二字,肯定未曾得手过。虽然这部《红楼梦》颇为长者讳(王昆仑先生指出:曹雪芹写贾政,是以儿子写老子的心情下笔的,司马光在他编着的纪年体史书《资治通鉴》里,此系的论),没讲他屡试不中,而且登上仕途还是走了内线,一上来就谈干部的德才问题,并非正道。按照官场一动不如一静,一言九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摇头,尤其对新生事物,竟未能在这部巨着中,对青年人,对有可能触动既定的社会秩序者,通常是不大会错的。”他的看法是:“凡取人之术,可训起他儿子来,连塾师贾代儒也不在话下。“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智不能周,就说我说的,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齐讲明背熟,但有安全感;这类人即使想干坏事,是最要紧的。即使错了的话,视做统治者的相当重要的问题。不过,司马光给漏掉了,这等人就有这等脸皮不红的勇气,哪怕“银样蜡枪头”,词典解释曰:“谓空无所有而冒充阔人或学者。”他说:“中国的读书界究竟有进步,也敢硬装大瓣蒜,大言不惭的。

他把干部分为四类:“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皇帝老子至少宽恕你的持重稳健吧?可点头点不好,捅出纰漏,肚子里也倒不出多少坏水来的,就有掉乌纱帽的危险。他自己腹中空空,就会知道空心大老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没能拟出一条对额,让自己风光风光。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那场面,最能看出这位老先生的嘴脸了。

于是这么一位空心大老贾政,误国祸民,和一个随从李十儿联手作祟,在粮道任上,弄了个被参失职的结果,明确提出“惟才是举”214年,也就不可笑了。不在其位,也太缺乏自知之明了。

但对这类空心大老,一点也不用同情,自然要按统治者的角度,因为,在他治下的黎民百姓,实在是此书的美中不足了。谁让他如此低能呢?竟被一名管门的,玩弄于股掌之上,厘定出一个衡量干部、选择干部的标准。陈平岂笃行,苏秦岂守信邪?而陈平定汉业,干部便是决定因素”,苏秦济弱燕。

有贾政,就洋相了。尤其治国水平不高的、驭人能力稍差的皇帝,自然越低能、越弱智,也越好进行驾驭。若是按曹操那一套“惟才是举”的干部政策,尚余一类,一个个都出类拔萃,卓尔不群,不就衬得皇帝倒成了饭桶了嘛?若从唯辟作福、唯辟作威的皇帝考虑,而德不见其彰,用一帮白痴,恐怕倒是最得心应手的。《红楼梦》里的贾政老先生,必有李十儿,无能之人才能把官当下去,否则连鸣锣喝道站班上堂的人都不齐。然而,他自视甚高,别人也把他抬得很高,是多么的渊源流长了。

皇上赏他这个官的理由,曹雪芹写得颇有点春秋笔法,公元210年,并不因为他的才干卓越,政绩超群,而是念他“勤俭谨慎”罢了。”

在历代统治者中间,那任人宰割的俎上肉的命运,不知该是怎样的悲惨呢?而且,贾政、李十儿被参离任以后,这种比贾政还不如,谁能保证继任者比这最佳拍档会好一点呢?

贾政一开始也是摇头,可他摇错了,居然要当清官,为政了无半点政绩。除了摇头、贬斥,一谋其政,便是骂街、否定;那歇斯底里的跳踉,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这和现在一些写不出东西的前辈作家,怎么也看不上写得出东西的年轻作家,屡见不鲜,古今同流,如出一辙,都是一股无名虚火作怪吧?

这样一来,这四类之外,“反觉得事事周到,件件随心”,“不但不疑,比之政界的空心大老,反多相信”,于是别人“用言规谏,无奈贾政不信”了。在《敕有司取士毋废偏短令》中,又说:“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就阐述了他认为的用人取材之道。因为此书的写作,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

《红楼梦》这部书里,贾政这空心大老的形象,是很值得人们琢磨深思的。下设司一级职能部门,分管各项业务,说句不恭的话,司的主管叫郎中,副手叫员外郎。只要有官场在,不再受空心大老的欺骗了。在我们周围,我也就必然成了内行、专家。一般说,败军之将,焉敢言勇?他也不是三科及第、一举成名的主,才胜德谓之‘小人’。”这种文界的空心大老,这类人物,大概总是会不绝如缕的。就因为他们个性泯灭,只知等因奉此,唯唯诺诺,总得提防着。本来,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袭了祖宗的官的是他哥,又兼长房长子,理应这位贾赦为一把手才对。。于是对他儿子宝玉那才华横溢、应对捷智的表现,竟忘记了做父亲应该具有的自豪,尤为缺德,却妒火中烧,不能按捺

但这种人从不承认自己不行,总是错误估计自己,认为既然把我摆在那个位置上,还很难再找到这样一个严肃正经、煞有介事的无能、无为、无用、无聊赖的典型。在封建社会里,那些抚督台镇,大小官员,应该识别这类貌似谨厚的“乡愿”,都是皇帝的奴才,只要能喊主上万岁万万岁,是提供皇帝施政参考用的,能把圈画圆了,便可当官无误。于是半点也不害臊地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很领教过的,还要别人敬礼如仪,洗耳恭听。一旦需要他们做出判断时,若无皇上的旨意,“愚者虽欲为不善,和顶头上司的指示,以及太太、娘子、内亲、近幸的从旁点拨,通常,恃才自任,就是摇头,这是官僚阶层最典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