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滴一天还未完,咱还要接着成亲……
美美被带到后迳主寝室,同时跟进的还有几个婢女,皆是手托金盘,盛的全是新嫁娘的衣饰。
被放梳妆桌前,都宣终于解了她的穴。
稍一放松,便引得浑身灼疼,原因是她的烧伤依然没好全,这一阵地挣扎磨蹭,又弄到伤了。
唉……她好歹命!
他捻起她下巴,四眸相对道,“美美,不准胡闹。”
“我才……啊……”
他突然大手一拉,耳朵一热,抬手护耳朵已经晚了,她的腰带立刻被抽掉,裙衫大敞,他的动作奇快无比,根本看不清,也感觉不到,只看到一个个被抛出去的黑影。
砰砰砰!
转瞬间,她身上的决斗“暗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小婢非常机灵地将那一堆奇怪的瓶瓶罐罐、盒子手枪什么的收拣了起来。
他动作一停,她立即抱过胸口衣服,羞恼得一脸通红。
“宣哥哥,你……你……不要脸!”太狠了,居然把人家准备逃跑的工具都收掉了。
好歹,也留个一两件,让人家护身呀!(要成亲了,你准备防谁?)
“你,要我给你上药?”
他取出个直径一掌的白瓷瓶,打开了盖子,飘出浓浓的薄荷味儿。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她这些天,天天擦的绿色膏药。
一紧身子,别头直嚷,“不要不要,我不要。”叫得可真凄切啊!
“乖乖换上喜服。”
他退出屋,婢女们应声围了上来。
她急忙转过身,却只看到他离去的一角衣袂。
怎么……就这样走了?!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咩!可恶!
趁着婢女帮美美上药,她的天才脑袋终于开始正常运转,迅速将出山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想了个通透。
结论是,她彻彻底底是个大白目。
同时可以肯定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御亲王就是都宣,却都个个瞒着她,看她苦恼,急得跟烤蚂蚁一样!
可恶,看她好戏。今天,他们看够了,只拉个肚子算什么,太便宜他们了。
医圣的什么所谓赌局失败,根本就是骗她出山的借口。北辰安排的路线,也全是有预谋的。
可恶可恶,几乎每个地都知道,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啊啊啊——气死我了——我不成亲——”
蓦地,御亲王府内院主寝室,传来震天价吼的狂叫!
而王府外,车水马龙,纷至行来,红灯高挂,喜字满帖,整一幅婚宴喜庆模样。
站在门口喜迎宾客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闹过肚子疼的仁王夫妇。此刻,两人满脸堆笑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深受某美毒害的模样。但是,两人心底却是大呼苦楚。
没办法,此事不快快了结,以后怕是还得搭上半条小命。
宾客被阿吉等人迎近大堂,大堂正位上坐的不是别人,仍是皇帝陛下,和右手边一脸青黄的大将军白启。除了白启没吃解药外,其他人精神都还不错,就是肚子里的腹诽多了些。
不过,都宣只有这一件事要求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敢不从,不然会有更多麻烦事找上他们,他们会比现在更烦。
牵扯到利益,自然,人都能忍平时之所不能忍了。
在她刚刚弄昏几个婢女,门被霍然打开。
门外,是一身暗红新郎装的都宣,那头洒意的灰白长发被紧束在了红色发冠上。黑熠炯亮的眸,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紧抿的唇轻轻一掀。
“过来。”
话说,越是平静的外表,内里……越是波涛汹涌啊!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大步走来,一边说着,“没用的奴才,丢出去喂狗。”
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但美美给吓死了,因为刚才的话。
“等等,宣……宣哥哥?”
他回眸,“不想她们死?”
“这……罪不致死啊!”
“那就听话。”他伸手,她又吓得一缩,手顿了一下,轻轻勾过她鬓角发丝,揽在耳后,再无其他动作。
过于温柔的眼神,过于温柔的动作,当看得人,一阵恍忽,小心肝乱乱跳。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涩了。
最后,垂下脑袋,任他拉了往外走。
心底却嘀咕个没完。如果她不开口,他不会真的杀了她们吧?呃……他以前的性格,答案……是肯定的。天哪~她差点儿就挂上几条无辜的人命。哦……
她故意拉后了小半步,抬头看过去,正是他后45度角的完美侧面。
峭俊的侧面,在红红的烛光下,显得不真实,掩不住的涓逸风姿,猗雅风流。一身暗红喜服,和她身上的一样,款式简单,但做功极为精细。缎面在灯光下,能折出如细鳞般不同的光泽,上绣对称祥凤禧龙图,他俩站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一幅。
真可谓,匠心独具。
同时,更说明一个问题:他为此,已经准备很久了。不论是喜服,还是这里的一切。
之前被他抱进来,没有注意,主寝室外的院落里,种满了她以前曾捧着腮帮子,跟他提过的“漂亮的粉红色樱花”,那一瓣瓣的粉蕊,风儿一过,香馨如雨,浪漫极了。居然,在深秋还有这么大一园子,真是奢侈啊!
天……好像,不嫁他,真的很对不起他了。(终于说出大家的心声了。)
可是,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唉……好矛盾,好纠结……怎么办啊!
拒绝,会有一堆无辜的人命挂她头上。
不拒绝,她会愧疚死。
她……她怕,若是他知道了那事,会有什么可怕的反应?!
是杀了她,还是去把皇帝给坐掉?!
哦……不管哪一种结局,她都不想看到。呜呜……怎么办啊?
骑虎难下。
突然,她顿住步子,不走了。
他回过身,眸中闪过疑问。
而那些随从,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至少10步远的距离,为主子们保留了一个绝对私密的交流空间。
“宣哥哥,”她盯着脚尖,喋嚅,“北辰哥哥,还好吧?”
“他在大堂。”
“那玄井哥哥呢?”朋友的安危,还是不能不管的。虽然知道他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都在大堂。”他一次回答完,拉起她,继续走。
她又扯住他,当下在走廊上,玩起拉踞比赛了。
拖——能拖一刻,算一刻!
“等一下,还有还有……”
“什么?”
“那个医圣前辈,有来吗?”
“他有事,不能来。”
才走一步,她又大叫一声。后面一串捧着东西的奴仆,全刹车不及,叠成了一串柿饼。
“说。”口气极臭。很明显,新郎的耐心即将告馨。
她怕怕地不敢看他,继续盯着脚尖儿,“我成亲,但是我父母却不在。这样……不太好吧?”
明明是很正的理由,她心理有愧,气焰不自觉地矮了一截。
“我已经派人去寻,稍后,补上。”
说完,他揽过她一抱,不管那一串串拔高的抗议,直接飞檐走壁,超近路,往前堂而去。
妈呀——
这叫什么事?!她铁定要进坟墓了么?!
大门口当接待的仁王夫妇已经累得不行。
阿吉也急急出来,邀二位进屋候着行礼吉时。
“月儿你先进去歇着吧!”应仁自然心疼老婆,但是他不能走,因为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到。
“王爷和王妃不用担心,这里交给小的,决不会出任何陋漏。”
应仁摇摇头,正色道,“不行。还有一人,必须由我亲迎才不至失礼。此人对你家大主子,也非寻常宾客。”
阿吉瞧出仁王坚持,立即点头称是。吆喝着小婢们,把仁王妃接了进去。
应仁接过小奴的茶水,才喝完一口,一串响亮的马蹄声传来,抬头即见着两匹装点着红旌亮鞍的大马,拉着一辆极是华贵的金漆马车停在门口。
那明显的家庭标志,他一眼即认出,正是他等候许久的重要客人,一甩袍角,迎了下去。
车上率先跳下一个蓝袍男子,接着,掀帘而下的人,明黄金亮的堆云袍角晃动,卷云宽袖下的大手被蓝袍男子扶住,甫一落地,银亮的发在胸前轻轻点动,当衬得那张沉俊面容,只见儒雅俊敛,竟难瞧出真实年龄。韵贵风流的气质,刹时之间将周遭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二哥,就等您了。”来人,正是当今皇帝的二皇叔——璟王爷。
“三弟,辛苦了。呵呵!时间太急,想着给小宣备份好礼,所以迟了些。”
“时候刚好,咱们快进去吧!唉……你可不知道,今天可把我们折腾惨了……”仁王感叹,拉着二哥边走,边叙苦。
那蓝袍男子由阿吉引着,一同进了王府,一双精深的眸,看着前方的仁王,隐去一丝阴诡之色。
几人刚过了第二道门道,天空哗啦一声轻响,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飞猎的红袂在艳色的灯笼映照下,霸道又不失妩媚柔情。
顿时,众人都愣在当场,一些慢行的宾客也都矗在原地,看傻了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