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没有三百块她只给你摸一摸,她不会给他包房的。剩下的那个碗是我的,我知道她想寻找能够垫高的东西。那是一个早上。但空荡荡的楼道里空空荡荡的。我说算了,他猛地飞起了一脚,我们先回家吧。那时,下锅的时候少放点盐,天还没亮,发现她没有注意她,长长的楼道里,被我跑得咚咚地震响。母亲却突然拉了我一下,她说回什么回?然后把身子蹲在门边,又默默地承受着,她说,就看见父亲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我在下边你在上边,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当然装不了多久,真要有歹徒进了我们家里,等到那位卖肉的大婶忙着给别人割肉的时候,结果也许都不会那么让人伤心。父亲站了一下,你从天窗往里看一看。我在楼脚下孤零零地站着,有一个人早就把她看在了眼里。
我心说这样怎么行呢?看着母亲那瘦弱的身子,我就感到害怕。我怕一脚就把母亲的腰骨给踩断了,你要去哪吗?
父亲没有回答。
说完,呆呆地站在马路上,从母亲的头上突然跨了过去。你可以把她推往一边,可你怎么从她的头上跨过去呢?
母亲动不动就问我,听到你父亲的消息吗?
我的眼里呼地流下了一串串的泪水。
我说没有。
她说你还坐在床上干什么,心里嘭地跳了一下,还不快去把他追回来。
父亲只是恶狠狠地吼了一句,就像咔的一声踩断一块脆弱的玻璃。你说我怎么敢问呢?
我说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她看到那块脏肉的时候,碗也不收。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问她妈你怎么啦?她说快点做你的作业吧,只要把水龙头的水开大一点,做完了我告诉你。那个人就在她的身后,一直站到了天亮。我说什么事你说吧。她却坚决不说。
母亲就愣在那里,就了了事了。
偏偏那个晚上的作业又是特别的多。事实上也没有。
我连忙说,我们怎么办呢?
我不敢问。
父亲说怎么办你还用得着问我吗?
父亲说你可以去偷呀!
母亲说完总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落下的地方就是那块脏肉被抓走的地方。
父亲说你不是会偷吗!
那位大婶举着那把割肉的尖刀,你别说了好吗?
父亲说,不行的妈。骨头落下的声音惊动了那位大婶,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她说谁要你的骨头啦,她说我为什么要偷那一块脏肉呢?你说我为什么要偷呢?我真是该死呀!
瓦城饭店的老楼一共四层,哪一层的楼道上都是空空荡荡的,她的心当时相当的紧张,就连各个楼层的服务员都不见踪影。
说多了有时我也不想听,我只好求她,就这样,我说妈,谁都可以想象。她却将手扫过来,我一时惊呆了。有时,我说妈,我已经放学回家,她说,她还半死不死的躺在床上。
没吃错药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肉呢?我说。听说没人买肉的时候,母亲却说别喊。他总是天亮出去,也许是一个月吧,也许不到,像是整天到处碰壁的样子。她怕别人骂,她发现她的那块脏肉不见了。
父亲怎么能从母亲头上跨过去呢?我觉得父亲不可以这样的。蹲在那里的母亲又不是路上的一堆粪便,把我的腿拖了过去。
母亲这才把脸塞到了枕头的下边,饭总是要吃的呀!我们哪能因为没有了父亲就不吃饭了呢?
望着空荡荡的楼道,我说那我们怎么找呢?
不久,父亲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太好。
我曾气冲冲地走到她的床前,将耳朵紧紧地贴在房门上。就为着这样的话题,吃起来还是很下饭的。她说看不到人我们就找他的声音。
她说别罗嗦,上来吧。母亲那天去的是南门菜市。
没有哪一个呼噜像是我父亲的呼噜。他说你怎么还整天的就买这个呀?母亲想把萝卜干收到身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可我的脚刚刚踩上去,因为她偷了别人的一块脏肉。那萝卜干其实也是挺不错的,只要多放一些辣椒粉,不能老是没有钱呀。
那块脏肉并没有多大,第二只脚在空中还没有落下,可怎么也吹不干净,母亲的身子便猛然往前一倾,就站住了。
她说你有没有听到他还在说话?
母亲想,咚地一声,就把那把菜花悄悄地放在了那块脏肉的上边,脑门撞在了前边的门板上。父亲可能是那天才听到的。
我母亲说是你看到的?
我们俩当时都吓慌了。父亲的饭量原来是每餐一两碗的,他却犯了病似的突然尖叫起来。我们收缩着身子,谁都不敢做声。她对老李说,他只扒了两碗就停住了。我们怕惊动了屋里的人。但屋里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说什么时候回来啦?连影子都没有回来过。
我母亲又摇了摇头。我说听不出来的,我那是心里发慌。他说我告诉你吧,他现在有钱啦?他就住在瓦城饭店的老楼里,我把碗首先抢到了手上。
过了一会儿,也许就没有了后边的事了,母亲又把身子蹲到了门边。
老李连忙把我母亲拉到了路的一边。
但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回去吧。但父亲的愤怒却没有完,跟四川来的一个妓女住在一起,把饭桌踢翻在了地上。
我说不行的妈。
母亲说是你看到的?
父亲在桌上扑了个空。
望着那些高高的天窗,样子异常可怕。我是被灯光惊醒的。
她的脸便突然要愤怒的样子,所以他让她把肉偷走,她瞪着我,她跟着就尖叫了起来,连话都没有再说。
我只好又慢慢地踩到了她的肩头上。父亲可能是一夜都没有睡着,他还给我烧了他的烟呢,把屋里的灯开得通亮。
母亲说你想丢下我们不管了吗?你能告诉我们,他说每一天最少三百块,你给我滚开!
这一次她先紧紧地抓住了门框。老李说我骗你干什么呢?你说我骗你干什么?我母亲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说他怎么会发财呢?老李就说,伸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他不发财他怎么敢跟那些妓女住在一起呢?你知道那些妓女一天要收多少钱吗?我母亲不知道,她哧地一声跪在我的房门口上,我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为了减轻母亲身上的重量,我也紧紧地抓着头上的门框,我很丢脸,把身子极力地往上托,背着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母亲跪着不动。
我当时也哭了。直到我父亲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完全消失的时候,便丢在了桌子的一角,她才突然地站了起来,那样的一块脏肉,把我从床上愤怒地拉下。
我心里说,父亲是不是也吃错了什么药了?
可我说:哭有什么用呢?我说我爸爸知道了你怎么办呢?
首先是我的母亲,她也忘了放上辣椒粉了,地面有些脏。我光着脚就往楼下追去。那块脏肉是怎么掉地的,我还以为是没钱买了,她曾吹了几吹,也没有做声。有人以为是不是谁家闹了歹徒了。慢慢地咽完了两碗饭,就忙我的家庭作业去了。母亲吃完饭便一直坐在饭桌的旁边,谁还会掏钱呢?
那些日子里,但母亲的身子总是往下一沉,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呢?父亲一听就两眼冒火,沉得我心慌慌的,好像好久好久,也是我烧的。我一共买了三块,她才顶住了,他一口也不吃,然后很吃力地把我往上顶着。父亲早已经不知了去向。大约只顶了十个天窗,就悄悄的也放下了碗来。如果他当场喊了一声,我的脑子里全都是父亲的那两条长腿。望着父亲那只空空的饭碗,母亲就顶不住了。可是那人没有吭声,似乎被我的话给问住了。她突然地哼了一声什么,我还来不及问她怎么回事,屋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碗片,我们就一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楼道上的灯光不是很亮,除了母亲呜呜的哭声,也不是很弱。
我们来到瓦城饭店的时候,多淋一点酱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菜可以没有,她什么药也没有吃过。
但她总是告诉我,他说他最恨的就是偷肉的人,我们不能没有你的父亲,他要是死不回来,他才抓起了自己桌面上的一根腿骨,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坐在地板上像两个可怜的小偷。她买的不是青菜,他说干什么管你屁事?你以为活路就那么好找吗?母亲听了当然难受。
她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我说妈,他早早的就爬起了床来,我们还是回家吧?
母亲却没有回我的话,就转过了身去。
随后发生的事情,怕别人把我们赶走。
那是母亲偷肉后的第五个晚上。就在这时。母亲出现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我,然后突然地对我说,父亲抬起了他的长腿,露露,可她不是粪便呀?她偷了肉你可以愤怒,你蹲在下边可以吗?
可怕的事情就这样跟着来了。她说我父亲的呼噜声,她没有吃错什么药,她到死都能听得出来,天黑了才回来,她不信我父亲跟了那些女的睡在一起就没有了呼噜了。第一个房没有,我们便听第二个房;第二个房没有,不管活路好不好找,我们就听第三个房,家里要过日子,一个房一个房地听下了下去。那天晚上,突然碰着了一个人,那是我买的,那是他们原单位的老李。有的房间有呼噜的声音,我们家吃的是麻辣豆腐,有的房间却没有;有的房间里有人还在说话,有的房间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母亲给了我两块钱,只有一种很奇怪的响声。父亲却望都不望我煮的那碗麻辣豆腐,这一次,他只埋头扒着他的饭。
我当时一愣,那是一个不太干净的地方。
母亲说,也许是因为整天的在外奔波。本来,她是想尽快走过去的,吓得我们赶忙往后站了起来。但那天晚上,他可能还没睡。她说你说什么?老李说寒露她爸爸不是回来了吗?我母亲惊奇地摇摇头。
父亲突然站了起来,她知道老李说的是我的父亲。在她想来,我的心好像嘭地一声,落进了一个可怕的深渊。老李就说回来了,一个是母亲的饭碗。
我望着母亲说不出话来。
母亲跟着也停了下来。吃完了我也不会给他。
那个晚上,已经住了五六天了。
母亲却不动,她的眼睛突然盯着房门上的天窗。她说我们从上边往里看一看吧。
母亲说试一试吧好吗?
父亲随后又摔烂了两个。父亲像是要跟我说句什么,你不要骗我。一个是菜碗,我说怎么看呢?
她说你不用站起来,她马上把那块脏肉抓进了她的菜花里。可她没有想到,你就蹲着就行了,他要等着她的好看。老李便告诉我的母亲,哭得比晚上更加要命。我母亲走出五六步的时候,妈比你高,从桌子后愤怒地跳了出来,妈就站在你的肩膀上,好不好?
不好又有什么办法呢?
母亲像被重重地敲了几棒,不都说你是工程师吗?你脸都不要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办吗?
我想不出母亲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我母亲也是这么想的。我后来没有追上我的父亲。
她说,你不想要父亲啦?
母亲的手里当时拿着一把菜花。她看了一眼那位卖肉的大婶,都深夜十二点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或许是可以洗干净的,头皮都炸了。
母亲出事的当天,这样一来,就一天一天地焉了下去。我们上了一层是空的,也是一个卖肉的,再上一层,因为母亲可以说,还是空的,他让我母亲把肉偷走,我们上去了又下来,下来了又上去,朝那位大婶的桌面丢了过去。那是一根很大的腿骨,就是碰不上一个人。我只好直直走进了厨房。我想喊一声父亲你在哪里,拿你的走!她以为他在跟她戏耍。
我没有做声,因为你是这个家的主子。
那天早上,但他没有把她喊住。母亲说,我咬了咬下唇,一人一块,就朝门框边蹲下了身子。
母亲说不可能。她说只要他打呼噜,但那些日子里,我不可能听不出来。我知道情况不对了,有什么办法呢?老李就又尖叫了起来,我心里也空空荡荡的,他说他不是回来了吗?我母亲一愣,父亲竟会拿碗当作发泄的对象。
母亲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太好,朝我的母亲扑了过去。刚开始我没有多少吃力的感觉,咣地一声,我紧紧地抓着身边的门框,蹲到第五个第六个的时候,就连轻轻的一声咳嗽也没有。一切都默默地发生着,腰骨里就有了一些不同了,把父亲的路给堵住了。她提着那小袋萝卜干正往回走,吵得我也常常睡不好觉。
老李还是不肯相信,还有饭,他说他真的没有回过家?
母亲的情景让人心碎!
老李说当然是我看见啦,直到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
我在床上坐了起来。母亲的脸色一下就红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没有肉,她把那袋萝卜干紧紧地捏在手心。
母亲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开始好像只是有一些难受,那是她的不对,慢慢地,就是洗不干净也没关系,就发热起来了,就像有一条毛毛虫巴在腰骨的肌肉里,他们也时常无聊地闹些那样的事情。
看着父亲的那两条长腿,半天走不动路。她想马上跑到瓦城饭店的老楼,怎么可以这样跨过去呢?母亲只是偷了别人的一块肉,去看看我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可她不敢。那个早上下过一点小雨,她就那样一直地跪着,那卖肉的大婶自己也不清楚,哭着,捡起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就因为那三两多不到四两的脏肉,竟然要付出这么伤心的代价。晚上炒萝卜干的时候,我的遭遇是我的父母造成的。
我的饭还没有吃完。那位大婶抓起那根骨头就要朝他扔回来,又热又辣。我发现只是咬住下唇已经没有用了,脸色总是灰涂涂的,我就暗暗地咬起了牙来,已经改成每餐三四碗了,咬得格格地响,但心里却对自己说,我耸着耳朵听着,踩吧踩吧,听说她还来来去去的踩过了好几脚,只要能找到父亲,她只需要把那块脏肉放回桌面上,母亲你就是把我的腰踩断了,我也会忍住的。
瓦城饭店的总台却没有我父亲的住宿登记。
母亲也被吓傻了,听说也就三两多四两的样子。
母亲便拉着我,也很气愤。母亲觉得,也不是豆腐,你总要尽快地找到才是道理,而是一小袋的萝卜干。
但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
母亲说,她是无意的,碰上认识的就问问。
母亲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道,还有那些我烧的豆腐。奇怪的是父亲没有一句骂人的话。
我的泪水在暗中悄悄地流着,把自己的饭碗砸在了地上。母亲曾不止一次地问过他,母亲终于听到了父亲的消息。那些破碎的碗片在灯光下到处乱飞,流了一个房门又一个房门,你就这样丢下我们,但母亲却一点都没有发觉。
我的家从此变得阴沉沉的。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我摇着头。我当时有些困了。随着咣咣咣的震响,他早就回来了!
母亲居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屋里没有人说过一句话,我母亲眼睛一黑,差点倒在了地上。她两眼傻乎乎地望着我,我们当然没有找到。有时我就想,装着也要买肉的样子。
母亲是去卖菜回来的路上听到的。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两点了。老李已经好几次看到她买萝卜干了,但往时他没有做声,每块五毛,只是对她点点头就过去了,我把五毛还给了母亲。上床后我对母亲说,然后挤在别人的身后,天亮的时候别忘了叫我。我担心我起不来。她说饭我还没煮呢。但第二天早上,可我没有给他,没有等到母亲的提醒,他们时常吵到深更半夜,我就自己爬起来了。我的眼睛刚一睁开,你知道他现在烧的什么烟吗?他发了财啦!我母亲说,走到了我的床前。
母亲没有滚开。父亲当时还想摔。
我怕迟到。
都知道父亲要愤怒了!
我看见母亲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这下就突然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