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四目相交的画面在旁人的眼底,可能是含情脉脉吧?所以有人发话了——
“雪梨尔,你告诉他你的决定!你真的希望就这样跟着他走吗?就这样毫不留恋的离开?!”嫉妒的光彩一闪而过,邵冠宇亟待知晓的是她嘴里的那个答案,所以他压抑着把她抢回来的冲动。
星眸一眨不眨的紧紧锁住她的身影,是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的同时,也紧张的等待着那个结果。虽然早就明白自己绝不可能让她离开,但是如此直接的朝她问话却是第一次,是他忍不住在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下和自己进行的一场赌约:赌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否有一点点的分量,是否已经在她的心底留下痕迹——他在测试她的时候,也在承受等待的煎熬。
时间随着狂风的吹拂不断流过,雪梨尔依然无语,对视着齐衍的双眸也依然专注。
“雪梨……呃?”就在邵冠宇忍不住再次开口之前,她终于转过脑袋看向不远处的静立的二人,之后小嘴一撅,同时很努力眨巴了几眼眸子,待把瞳眸内因为瞪视太久而产生的涩意眨掉后,才红着眼眶嘘了好大一口气,然后——
“呜呜,眼睛瞪得太久了,好痛!还有,腰快断了,也好痛!咳咳……咳咳!”那被箍住的身子还不是一般的难受,几乎要把她胃里的东西给全挤出来了,因为齐衍肯定没发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老天,她的腰都快要断了?!而她之所以那么久还没开口说话,其实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一——她没气了。
齐衍怎么这样?虽然她的不凡夫君也喜欢这样抱着她,可从没有没有这样让她难受的……。她甚至在不经意间觉得,那拥抱中渗入了一丝淡淡的恨意……
可是就算要恨,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吧,被人拥抱而死可是很难看的好不好?!雪梨尔恨恨的想着。“呃?!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到你了!”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齐衍蓦地松开了钳制,大掌开始轻轻的拍打她的背部,眸底深处而涌上浓浓的懊恼。
现在才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雪梨尔责怪的睨了他一眼,继续咳出胸口的郁结的闷气,接着她不怎么费力的挣脱了齐衍的怀抱,低头自行整理了一下门面才道。“嗯,齐衍,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呆在这里我不怎么好说话,呵呵!”说完顺势绽露一抹灿烂的笑靥。
齐衍点头,两人先着地,而半空中跟上的邵冠宇听到的声音却是——
“喂,齐衍,你的飞行能力不错哦!够高够快,而且花样还挺多的!不过,就是感觉上不怎么舒服,至于姿势上也还可以……。所以齐衍,你记得下次继续努力哦,也许有可能的话,这还不是最后一次……”
“雪梨尔?!”邵冠宇怒吼,脸上似笑非笑,因为这句话害他在半空中都忍不住打了个踉跄。
“雪儿……”齐衍哭笑不得,嘴角抽动不已。
对于雪梨尔完全处于归于题外的回答,两个男人的反应倒是挺一致的,只不多一个是担忧,一个是愧疚。“对了冠宇,我如果跟你回去,是不是有机会到你们家的天牢去看看?”雪梨尔下一句话让两个男人的嘴角开始抽搐。
“雪梨尔?!”
“雪儿?!”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两个男人忍不住咆哮起来,不过却不约而同的送了口气,只是那画面……两个高大的男子同时朝一个纤细的女子大吼,震得那女子不得不捂起了耳朵,以防止耳膜被震碎……真的挺好笑的,真的!
“拜托!你们两个!我又不是聋子,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嘛,不给看就不给看!哼,真小气!”抬起雪一双无辜的杏眸,使劲的塞住两只耳朵,雪梨尔依然能够置身话外。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不,雪梨尔!你现在还犯不着对我——家——的牢房感兴趣!”对于她是不是加上一个“他家的”,邵冠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那么喜欢坐牢吗?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因为令妃现在还没清醒呢,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不知道,如果就此贸然定你的罪了,那岂不是对你极不公平,所以啊,你还是先在秋水轩呆着吧!不过,我绝对相信你没有做那件事就是了!”
至于令妃,她最好期待不要让他抓到证明,否则……邵冠宇的眸色一敛,像是养成了习惯,他直接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些发颤的大掌寻过她的小手便直接往宫内拉去。“嗯好,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没道理无故让人冤枉吧?!所以,我还是跟你回去好了!”雪梨尔含笑点头的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两人似乎都忘了齐衍的存在,自然也发现不了他眸底深处深层的哀伤和绝望。原来她刚才之所以有那样的反应,是因为她早就已经进行做出了选择吗?
“雪儿……”蠕动的唇瓣轻吐出两个字,但那声音在刹那间便随风而逝了。“喂,齐衍,你还在发什么呆?!不一起过来吗?!”就在齐衍被绝望吞噬前,雪梨尔低吼的声音再次扬起。
“呃?”听到这话,齐衍蓦地一愣。“喂,你该不会现在就想回去了吧?你才刚来没多久耶?再说了,你都带着我玩那么久逃亡记了,我怎么说也该让你喝杯茶水再走吧?!”朝他招了招手,雪梨尔淡笑,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归为“玩乐”二字。
她把他的真心当做……玩乐?她还是选择了别人……失望加上绝望的心情让齐衍的感知呈现麻木的状态。“不!……我想,我该离开了!”不再呼唤她的名字时说出拒绝的话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最后一次深深的瞅了她一眼,眸底不再存着一丝涟漪,齐衍转身离去。
“他走了……”低喃了一句,雪梨尔怔怔的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眸底溢出一抹淡淡的歉意。
对不起了,齐衍!为了他的安全,现在的她只能让他远离……。况且她也给不了他任何承诺,无论是从前还是将来,既然呆在她的身边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那么就让他从此刻开始,彻底的对她失望好了……
夜,清凉如水。
月亮无踪,星子无影,漆黑的夜里,唯一不依不饶的活动着的也仅是那呼啸的冷风而已,直至午夜十分,空气中更是没有了一丝称之为“温暖”的因子,如此的万籁俱寂,一切皆空,人一旦深陷其中,便会有股被吞噬的恐惧感产生。
只因为那黑夜就犹如一个生活无聊的魔鬼,在世间游走的目的也仅是为了制造混乱和破坏——从某种程度上说来,雪梨尔的某些本质与此景此情极为相似。
虽然没能如愿的参观到宫里的天牢,但雪梨尔此时的处境却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呆的地方空间大了一点,人多了一点,花草树木多了点,就连鸟兽虫鱼也多了一点罢了。
她那时候是被邵冠宇强制“押”回秋水轩来着,并交代她这两日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到御花园去了,当然更加不可以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来……前面的她能理解,但是什么叫做“不能做危险的动作”?好像那些都不是她做的吧?为何到了最后承受责难的人却变成了她?!
古人的想法果然难以理解?就像此时她拎在手上的东西,民间的说法是“免死金牌”,正规的叫法则是“金书铁券”或是“丹书铁券”,是古代帝王赐给功臣世代享受优遇或免罪的凭证。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还特意将铁卷从中剖开,朝廷和诸侯各存一半。
雪梨尔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功”可以得到这个东西,但是邵冠宇却在离开秋水轩的时候硬把这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只说那是先皇送给他母妃的遗物,现在转赠于她。
由于不是很了解这个时代的“免死金牌”究竟有多大的威慑力,所以雪梨尔没花费半分感恩的心就欣然接受了,反正在她的眼中也只是暂时用着罢了,只要离开的时候记得还给他就成。
“……似铜非铜,似铁非铁……黄色中夹杂了一些黑色……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掂起来还挺沉的……”再次凑到灯光下仔细的观摩了一会,雪梨尔还是没弄出个名堂来,干脆随手一扔,那金牌便“哐当”一声砸到了梳妆台上,硬是把一盒胭脂水粉给砸到了地上,捡起了一地飞扬的粉尘。“呃……果然够重!”
如果邵冠宇知道自己如此对待他的宝贝,大概会半夜爬起来跺脚吧?不过,他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只是她让他看见的而已。
“幻衣,出来吧!”扯下手指上的戒指扔到地上,幻衣在瞬间幻化为人形站在了雪梨尔的面前。“幻衣,见过主人。”幻衣垂下眸子行礼,那柔顺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谦卑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