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知道最好!”揉了揉雨素的小脑袋,雪梨尔再次牵起她的小手。“等一下姐姐!”挣脱雪梨尔的手后,雨素两手都朝自己的怀中掏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雪梨尔停下步子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丢东西了吗?”
“没有!是我之前拿了师兄很宝贝的东西……我怕之前拉扯的时候会让它坏掉!所以要看看才行……”终于,雨素在左腰带的褶皱里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布包,心中一喜,她直觉的拿在手中——
很普通的簪子,白玉做的,尾端一朵小小花形上有些缺损,尖端则有些折损,似乎这簪子有刺过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样……
“这是谁的?!”蓦地攫住雨素的小手,雪梨尔两眼直直的锁住那根熟悉到不能再熟的玉簪,一把就把它夺了过来。
她记得这簪子?!
记得它是夫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也记得她曾经用它刺入夫君的骨血,还记得那次的分离也是因为这簪子定论……这是那跟簪子,是她的!
如果雪梨尔还有什么怀疑的话,那么簪子上的破损无疑提出了不可辩驳的证据!雪梨尔的眼眶湿润了,她紧紧的锁住雨素的双眸,严肃认真的问道,“……雨素,告诉我!你师兄叫什么名字?!他在哪里?!”
“呃?!”雨素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只傻愣愣的伸出一根指头解释道,“……师兄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耶!不过师父都叫师兄‘凡儿’——那应该是他的名字吧?还有,师兄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就在那个峡谷的屋子里……嗯,大姐姐要找我师兄吗?”
“……对!对!我要找他,我已经找了好久了,好久了!终于找到了,终于!”雪梨尔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不停的点头点头再点头,而杏眸中的泪珠儿也随着她的动作飘散而下,一滴滴的散落在雨素的头顶上。“姐姐,你怎么了?”雨素很担心的问道。
反握住雨素的小手,雪梨尔脸上绽放灿烂的笑靥,笑中带泪的说道,“雨素,谢谢你!我们马上去找你师兄!马上!”
心动就行动的人往往容易得到胜利的果实,因为他们时刻准备着。
所以,在那日黄昏结束前,雪梨尔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人,见到了那个让她哭让她笑让她开心也让她心疼的男子——卓不凡!
“不凡……夫君,我回来了!”雪梨尔轻轻的叫唤,就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吓跑了那抹消瘦单薄的背影。
“……”听到这声音的卓不凡蓦地僵硬了一下,他很怕现在听到的是幻觉,以至于不敢轻易的转身,就怕那声音会突然消失。
“夫君……是我!你的雪儿娘子你的梨儿你的妻子……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转过头看我?”慢慢的靠近他,雪梨尔颤抖的攀上他的双肩,一伸手就置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我回来了,活着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再也不!”
说完后,雪梨尔的脑袋卡进了卓不凡的脖颈中,一张口就深深地吸取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夫君……夫君!夫君……不凡夫君,是我,是我……我活着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随着雪梨尔不断的加重手中的力道后,卓不凡的身后的温度和重量也逐渐加深,甚至喉咙处也开始传来一阵阵窒息的压迫感。
终于,他相信自己身后真的又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那个人是——
“你是……娘子?不是假的?不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蠕动的嘴唇依旧吐出不敢置信的话语,但开始反握住雪梨尔小手的动作却说明他开始相信这个事实。“是!我是你的娘子!我是真的!不是幻想出来的,是真的!我是真的!是真的——”雪梨尔不断重复着。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龟毛,都说了她还活着了,活着回到他身边了,他怎么就是不相信?!既然如此,那么——
雪梨尔蓦地一把转过卓不凡的身子,在他还来不及惊喜和讶异之前就踮起脚尖咬上了他的唇!
“唔……”她好想念好想念他的味道,所以忍不住了……
此时明处风景正迤逦,而暗处则是——
“师父,不要捂住我的眼睛啦?!”雨素不依的哇哇乱叫,使劲的伸手想要掰开悟天老人遮住自己双眸的大手,奈何气力太小,怎么也拨不开。
“素儿,少儿不宜!少儿不宜!你还是不看的好!”悟天老人不甚自然的应道,老脸上也是一片通红。
所谓“少儿不宜”,但“老人也不宜”好不好?!那凡儿的媳妇怎么就不选个隐蔽点的位置再……唉!
“师父,人家想看啦……”为什么今天她老是被人捂住嘴巴或是眼睛?!雨素气恼的吼道,大姐姐和师兄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为什么不让她看?
唉,雨素觉得好困惑哦!
夜半,满月当空。
只因为皓月在天际偷偷的拨开了遮挡在它眼前的浓云和薄雾,露出了那张世人久违的脸,而且是一张圆圆的大大的,涅如磐石风光无限的圆脸。
原来今日是满月?!
其实在这样的季节里能看到如此明亮的月亮已经不多见,何况是光洁如新的满月,更是难得万分!想来喜好月色的人们一定会忍不住从屋子里跑出来好好赏玩一番,或和友人三两成群的行至高处咏颂诗词歌赋,兴致来时还能朗朗上口的创作一曲,之后世人的赞誉便如期而至——这样的经历无疑是月亮给予人类最大的恩赐!
但对雪梨尔这个人来说,眼前的月色却毫无吸引力!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能够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那抹熟睡的身影那张熟悉的俊颜,并让她得以好好的触摸他的一切。
因为,对目前的雪梨尔来说,世间任何恩赐都比不上让她的不凡夫君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拥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拥有一副乐观的心态,拥有一颗单纯的心灵,拥有一抹灿烂的笑意,拥有说出轻快话语的心情……好多好多的“拥有”,都是她目前最想要的恩赐可是老天却没有给她这个恩赐?!看看时间都在她的夫君身上留下了什么?!
他瘦弱得整个脸颊都凹过去了,颧骨清清楚楚的摆在脸上控诉着这些日子的残酷和无情,而那张年轻清秀的脸上也甚至留下了淡淡的皱纹——皱纹?!岁月是如此不甚的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了吗?!
老天,他才二十岁,二十岁而已?!为什么感觉起来却像个垂暮的老人?!雪梨尔心痛难耐的想着,脑中想起今日初见时他那溢满全身的哀伤和疲惫,以及那双澈然的眸子闪烁的绝望和痛苦……
她的夫君,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楚才存活下来的?!雪梨尔困惑着,胸口处的疼痛一再的抽紧。
“……夫君,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伸手轻轻的触摸那张熟悉的俊脸,雪梨尔脸上的神色可说是温柔至极,宠溺无边,眸中更是深情一片。
卓不凡现在很虚弱,也很需要休息,而雪梨尔就在他的身边,他的床沿,静静的瞅着他,无言的包容他在睡梦才有的任性和不安。“你让我好担心……好担心,担心到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可是……你也好让我难过,你知道吗?……这么难过的我,是不是该责备你一下呢?可是……我舍不得……”
自言自语的低喃着,雪梨尔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拉住他的,双手合十的抱住其中一只放在自己的脸上,“但是不凡夫君……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因为我也让你伤心难过了……好像,我们都在折磨对方一样,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如果两个人不爱了,也就没有这所有的一切——这一切痛苦的复杂的迷茫的东西……”
接着,雪梨尔想起了自己和夫君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想起了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也想起了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一切……还真的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不!娘子……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了,不要……”似乎感到到了雪梨尔迷茫中暂时的远离,熟睡中的卓不凡蓦地惊呼了一声,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已经抓住的东西,而另一只没着落的手使劲的再空气中拉巴着,想要抓住什么。
雪梨尔腾出一只手攫住了它,让它也得以找到依托点。“唔……”摸到了温热的物体后,不安中的男子终于安静下来了,虽然额头还有些微微的蹙起,但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夫君,我在这里……没有离开!你要乖乖睡觉……我在这里,一直在……”这次雪梨尔没有第三只手揉动他的眉心,只好低下脑袋用自己的额头给他摩擦,让他不要在睡梦中也如此的难过和紧张。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无意中听雨素说过:夫君自从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存在睡眠问题,不仅很难安稳下来,有时候还会做恶梦,之后就会一整夜的呆坐着等待天明——这也是为何他养伤养了一个多月都还未见好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