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间还有如此自负的人啊!她可是一点都不谦虚啊!邻座的几个人可能都存了这同一种心思,所以在雪梨尔突然的冒出那句话极度自负的话后,几个大男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含入嘴里的烈酒给喷了出来,惹得身旁的女伴尖叫连连。
发生这样的小骚动自然也吸引了齐衍的目光,但是那几个人连忙摆手表示“没事”和“抱歉”之后,齐衍也只好作罢。
而实际的情形却是齐衍那眼神几乎是要吃了他们,所以他们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就说了些敷衍的话来,就是为了齐堡主把他那双寒冷的眸子移开。
不过他们也奇怪了,那不是卓不凡的妻子吗?为什么齐堡主会这么生气?看来有钱人的脾气还真是他妈的奇怪!
而就在此时,大厅中央的舞曲划下了最后一个音符,逍遥一个后腰着地的造型赢得了全场热烈的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
一时之间鼓掌声不绝于耳,逍遥挑衅的眼神扫向雪梨尔的方向,接着嘴角露出一抹灿笑。
她知道自己是青楼女子不够资格和其他在做的“正派”女子相比较,可是她骨子里的傲气却因为雪梨尔那无意的一笑给彻底的激发出来了,她想要暂时展现一下真实的自己,就好像人在水里憋久了就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一样。
而雪梨尔,就是那个可以为她解开枷锁的人……
“齐堡主,奴家一直听说贵府的几位夫人中有几位是歌舞中的能手,奴家不才,想要和其中某位切磋一二,不知可否?”逍遥此话一出,大厅中马上又是一阵喧哗。
因为她如此直接的向齐衍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中就把她自己放在了与齐衍同高的位置上,而这一点对于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来说,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它所激起的波澜岂是人为所能控制的?!
况且凭借她青楼花魁的身份,这样要求无异于把齐衍的众位夫人隐喻为和她是同一个档次的女人,这样的侮辱,这样的怠慢就足以让众家女子露出鄙夷的神色了,而那些夫人小姐们,无不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果然,在逍遥的话一出来后,齐衍的七位夫人竟然同时在倏然间变了脸色,或青或紫,怒容盈满了整张脸,而此时性子不好而性格又有些急躁的二夫人张玉凌马上接过话茬怒斥道,“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在这里向我们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需要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勾引男人吗?!就算我们要表演,那也是因为是自家爷的请求,那里轮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简直不知羞耻!”
大厅中的众家女子听到这里皆变了脸色,厅中气氛开始变得有些骚动起来,因为二夫人无意中把所有跳舞的女子全都骂了进去,因为有些跳舞的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只因生活所迫才帮青楼的花魁伴舞的,这下子——
连齐衍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可是那二夫人却还不知道的沾沾自喜的想要得到齐衍的赞赏,却不想迎接她的却是一句更冷的斥责,“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还不给我退下去!”
呵呵!真够愚蠢的!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训斥,原本应该羞愧的逍遥仅是讽刺的一笑,似乎那些言语的伤害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似的!她什么话都不说的把眼光转到了雪梨尔的身上,双目铮亮的锁住她的杏眸。
“呵呵!不愧是逍遥——不受礼教的逍遥于世,畅所欲言!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吧?”雪梨尔的声音里并不隐瞒自己对她的赞赏。接着众人只看到她安静的看了她的夫君一眼后,独自一个缓步的朝大厅中的逍遥走去,她站定在她的面前,声音开始清脆的传入大家的耳膜,“我为你配曲。”
逍遥笑了。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要齐衍的某位夫人上来表演,她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想要借一个跳板让眼前的女子来到自己的身旁,而很显然的——她赌赢了。
两个同样绝世的女子相视而笑,一时之间,大厅中开始呈现一股平和的安逸,似乎由之前二夫人所引起的骚动和暴躁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着,雪梨尔随手拎起一把不知道是类似于古筝的乐器,随后拨动了几个琴弦后,端着那古筝拎了最近的位置坐下,而那筝就按照她原来的方向安放在她的面前,她试着熟悉它的音域。
不过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雪梨尔敏感的发现当她拨动手中的古筝时,才平静没有多久的倏然间传来一阵轻笑,尤其是某些小姐们更是夸张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使劲的憋住笑意,那眼神还溢满了——不屑?
雪梨尔不解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奇怪的看了逍遥一眼,又随即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不凡夫君,发现他的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大好,可是为什么那些女子那么高兴,而不凡夫君则那么不高兴呢?
“她们怎么了?”雪梨尔一如既往的把出问题的一方归结到那些女子身上,因为她确定她的不凡夫君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逍遥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她掩住小嘴突然咳嗽了几声道,“卓夫人,你把古筝拿倒了。”
拿倒了?这就是那些小姐们发笑的原因吗?她们想要看到她出丑吗?不过可惜的是,“出丑”二字还从来没有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雪梨尔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类似于古筝的长形乐器,她记得现代的古筝是由面板雁柱琴弦前岳山弦钉调音盒琴足后岳山侧板出音口底板穿弦孔组成,且筝的形制为长方形木质音箱,弦架‘筝柱’(即雁柱)可以自由移动,一弦一音,按五声音阶排列,唐宋时有弦十三根,后增至十六根,十八弦,二十一弦,二十五弦等,而最常用的规格为21弦。
可是眼前的这个呢?雪梨尔又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她发现它竟然只有20弦?!也就是说它的音色和她所熟知的完全不同!
不过那有如何?她自信的想着。
“呵呵!你就准备跳好了!”雪梨尔试着就这样倒着拨动那乐器的琴弦,一阵颠倒的音符送入众人的耳膜。
就在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玩笑中,雪梨尔开始用左手作为主攻方式,反向拨动琴弦,流畅和谐的音符不断的从她的双指间流泻而出,仅是简单的几个符号,众人却突然像是被人攫住了灵魂一样的开始变得寂静无声。
接着,那欢快的燎原的音符开始不断的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感觉就像是一个个调皮的精灵突然之间跃上众人的心头一样,既欢快又悠扬,而那细碎无节奏的乱码真个的组合起来,却是那样的震撼人心!
雪梨尔的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靥,她的双眸没有离开场中的女子,那舞动的身影竟然可以和她的乐曲紧凑的就像是训练了千遍万遍一样,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今天才认识她,连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早就如此的练习过了!
那琴声中开始随着她的心情起伏着,雪梨尔的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徜徉在宽阔的星空中的辽阔和开怀,而此时她的琴音也因为这样的变动而让听众感觉到了一个无限广大的天地之间,似乎万物生灵均在她的手中一样!
他们从来没有人听过这样的曲子,他们不知道倒着弹出的曲子竟然也是如此的动听,犹如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犹如游玩在姹紫嫣红的万花园林,有犹如畅游在浩瀚的宇宙或是辽阔的海洋!
犹如跨越千山万水之间的畅快,让他们的脑中不自觉的出现了两个字——逍遥。
是的,就是逍遥!
那不容于世的逍遥,那畅快淋漓的逍遥,那不顾一切的逍遥,那为了心中所想放弃一切的逍遥!
众人觉得心胸中的某个部位似乎就要隐隐的跳脱出来一样,可就在这时,雪梨尔的眸中眼光一闪,霍然的停下了手中的音符,只听到“绷”的一声,那弦断了一根,乐曲和舞曲均戛然而止。
呵呵!
想要逍遥于世,可是却放不开脑中的枷锁,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听她的“逍遥”?!雪梨尔蓦地收起了眸中的光彩,此时的她冷冷的,那冷若冰霜的样子竟然让人有种错觉——那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在面对逍遥的时候,雪梨尔眸中的冰冷才稍微消散一些,她就这样直视着看着逍遥,眼底深邃一片。
逍遥看懂了,所以她又笑了——是那种真挚的,释然的微笑,仿若世间所有的光彩全都集聚到了这样一个微笑上。
掌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响了起来,而在那掌声中,不断的响起“翁家小姐”怎么样怎么样的声音,可是雪梨尔却充耳不闻,她在为知己而舞,并不是为了博得任何人的掌声。